赶集

两个人回来的早，其他人还都没有回来。家里除了老姑明芳华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　　明眉扫了一眼明芳华住的屋子，转身带着甜甜回到了自家。把手里的野物放到了自己和甜甜住的南屋里，便准备去灶间烧火，想来一会儿其他人也该回来了。　　明眉这边刚走出自己家的小屋子，就听到院外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出了门一看，却是老太太和二娘正与一个女人在说话。　　明眉扭头叮嘱了一甜甜一句：“看好屋子里东西，谁也别让动。”便走出了屋子，往灶间去。　　老太太和老二媳妇回来是准备晚饭的，老明家三个媳妇，饭是每家轮着做的。　　看到灶间忙活着的明眉，老太太笑着道：“眉子回来的早，猎到什么了？”　　“抓了几只野鸡和兔子。”明眉声音平淡地说。　　老二媳妇眼睛一亮：“哎呀，眉子你真行，还真抓到了野鸡了。”　　“打算明天去集上卖了，凑钱给四叔读书。”明眉看着二娘发光的眼睛接着说道，“若是卖不掉，就拿来家里吃。”　　老二媳妇眼神暗了一下，听到明眉说卖不掉拿回来吃，这才又鲜活起来：“明天可是大集呢，十里八村的都会来，连镇上的人都会来呢。一定能卖掉的，说不准还能卖个好价钱。”　　明眉笑了笑：“就算是都卖掉了，我还可以去山里抓的，再抓了，咱们就吃一顿，大人还可以，小孩子们正长身体，亏了也是一辈子的事。”明眉笑着和老二媳妇说着，手下把柴禾都抱到了灶前，“二娘，你做饭吧，我帮你烧火。”　　“哎，行。”老二媳妇气语欢快地应了一声，不管这野鸡是不是能吃得上，得了明眉的应承，姚氏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家里的地是大家种，种的收入自然是归到公帐上，由老太太管着。吃也是一大家子一起吃，但各家自己能赚些活钱儿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也不管，由着自已攒着。　　至于以后孩子们的婚嫁，公里还是会出一部分的，其他的，就是从各人的小金库里出。　　明眉自己抓野鸡卖了的钱自然是要归三房的，虽然说明眉现在的年纪已经完全可以下地帮着家里干活儿了，但出了之前的那一档子事，明家的老爷子也没发话要明眉一定跟着下地，她们这些做大伯大娘的，自然也不好开口。　　老太太看了明眉两眼，越发觉得明眉和之前闹脾气的孙女有些不同了，只是明眉现在不闹，老太太也没想太深究：“过两天就要下地了，活不轻巧，就贴玉米饼子吧，再弄个豆腐汤，一会儿妞妞回来，让她去村东抬两块豆腐去。”　　“知道了，娘。”老二媳妇应了一声，手下飞快地拿了个盆子清洗干净，转身跟着老太太进了东屋去取面。　　灶间里，炉堂里的火映着明眉有些黄瘦的脸忽明忽暗。　　　　晚上天黑了，出去的人也都陆续地回来。因着有明眉昨天的那一出儿，三个男孩子都自觉地先洗了手才坐上了桌子。　　老爷子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的明眉，才问出声来：“今天上山都得了什么？”　　明眉也没瞒着：“抓了三只野鸡，两只兔子。”　　明眉的话音一落，饭桌上就响起了几声大小不一的吸气声。　　“可想好了要做什么用？”老爷子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明天上大集，拿到集上卖了。”明眉道。　　“嗯。”老爷子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明天博却是着意地看了一眼明眉，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有这个本事。春天万物复苏，山里的野物也都出来觅食，虽然野物不少，可正赶着人们也是春耕前的忙碌，有哪家会因为几只野物而放弃田里的庄家呢。　　等到庄家都种上了，山里的野物也都精得非人人能够容易抓的着的。　　明天博扫了一眼明眉，眼神里带着一抹探究，却并没有说什么。　　　　吃过饭，明眉给兔子和野鸡都喂了些食，这才睡下。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一家人都早早地起了，吃罢了饭，家里只有男人下地，女人们都收拾好了，准备去赶大集。　　　　十天一大集，家里老爷子也知道地里堆肥的事不差这半天一天的。每个儿子家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都指望着这一天里能有个进项。没拘着家里人，任他们自已做自已的去。　　陈氏把自己做好的三双鞋子放进了一个小布包里包好，转身看明眉和明田：“你们跟娘一起去吧。”　　明眉想了想，点了点头，从外面提了一只大麻袋进来，把野物装了，一手提着，拉着甜甜的手跟着陈氏出了屋子。　　院子里，尹氏和姚氏都已经收拾好了，每个人都提了一只小布包。姚氏手里还拉着妞妞。　　老太太也是要去的，只是，老太太是带着明芳华去的。家里留下明天博看家就成，老爷子还是带着三个孙子出去拣肥。　　　　一群女人说着话，脚下走的也挺快，一直奔着村子西头走去。　　明眉落后一步跟着三个女人走，走了半个多时辰隐约已经能够听得到人声，渐渐的越走越近，人影已经影影绰绰地显现，放眼一看，明眉也觉得挺吃惊的。　　这个集还真是大，一眼都看不到边儿似的。眼里全都是人和牲畜，只是人人穿的都不太好。　　走进集市，陈氏、姚氏及尹氏便分开了。　　尹氏的手工好，专门接了绣活儿来做的，每个集都会送来做好的，再接下一批。手工收入自然不是陈氏每个集三双鞋子能比的。　　姚氏虽然绣活儿不如尹氏，可姚氏会编一些筐子和蓝子，虽然钱不多，可每个集也都能卖掉，每个筐子能卖得六七文钱，而且，剩下的她还可以直接送到一家日杂货店的铺子上。每个集里，她也能卖个百十来文的。　　家里就陈氏一家子收入少，老三明天赐没有什么手艺，只有一把子力气，自然不可能像老二一家子编筐子蓝子卖。　　冬天还可以打些柴卖些钱，但大多数也是都给了家里，哪有多余的柴去卖钱给自家留着当私房。　　“你们跟着娘，别走丢了。”陈氏看着明眉手里提着的麻袋，对明眉道。　　明眉也没出言反对，反正她第一次来，跟着陈氏学些经验也不错。　　　　陈氏找了一处地方，将布包打开，把三双鞋子放了上去。明眉也把手里的麻袋打开，把里面还活蹦乱跳的野鸡和兔子提了出来，放到了麻袋上。　　兔子和野鸡都是绑了腿的，根本就跑不了。扑腾的很是欢实，也着实吸引了一些人来看。　　“这位大娘子，这兔子咋个卖法？”打听的人还真不少，不过都是冲着陈氏去的。　　明眉瞄了一眼问价的男人：“你都要还是只要单只？”　　男人看着明眉，黑瘦黑瘦的一个丫头，眼睛却是亮得很，语气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来。　　“单只怎么卖，两只都要怎么卖？”男人笑呵呵地问。　　“灰花的一只五十文，重七斤三两，另外一只四十文，重六斤，不二价！”明眉道。　　“噢。”男人点了点头，提起两只兔子用手掂了掂，“嗯，还不算贵，两只九十文。”　　“对。”明眉看着男人的衣着，细布做的。就算是花上百十文的也能拿得出手。　　“好，我买了。”男人痛快地掏出了钱，数出了九十个递给明眉。　　明眉收好了钱，把兔子提着给了那男人：“你是酒楼还是主家？”　　“哦？”男人好奇地看着明眉，“小娘子还有？”　　“是。”　　“怎么个卖法？”男人有心搭各，若是能买新鲜的，也不用他每个集都来买。　　“论斤，每斤七文不二价。”明眉面无表情地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活的。”　　“好，我要了。你要是有，就往镇上去，太白酒楼找崔管事就可。”那男人说了一声，提着兔子转身走了。　　明眉松了口气，兔子她打算养，总打猎有些不现实。养在家里却是很有可能的，兔子的繁殖力还是特别强，两个月就可以产崽，两个月就可以卖。而兔子一个窝儿最少能产五到六只，有的甚至更多。　　明眉看着男人走远，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九十枚铜钱，小心地放进了怀里，也就是空间里。　　人越来越多，吵得明眉直皱眉。兔子全都卖了，还剩下三只野鸡，也不知道是野鸡看着瘦还是因为这里的人都不太喜欢野鸡肉，眼看着已经太阳正中午的时候，一只野鸡还没卖掉。　　甜甜有些着急，不时地拿眼看着明眉。　　陈氏的鞋子倒是卖了两双，陈氏的手艺好，做的鞋子底厚实也耐穿，买回去省着穿能穿上一年呢。　　“甜甜，饿不饿？”看着到中午了，明眉自己的肚子都感觉到饿了，更何况是甜甜。　　“不饿。”甜甜摇头，看着地上已经有些打蔫儿的野鸡道。　　“你在这里看着鸡，姐去给你买枣子糕。”明眉手里有了钱，自然不会亏着甜甜，起身便往不远处一个卖枣子糕的小摊走去。　　陈氏张了张嘴，想喊住明眉，却硬是没发出声来。　　明眉快步到了那小摊子上，看着摊子上卖的枣子糕。枣子糕的样子看着像现代的发糕，也不知道是不是？黄色的，应该是有点甜味的吧。　　“多少钱一斤？”明眉指着那木板上放着的枣子糕问。　　“枣子糕一斤十文钱，槽子糕一斤十八文钱，小娘子要哪样？要多少？”摊子的货主见有人问，也没在意明眉的穿着和样子，很是和气地问。　　“枣子糕来一斤。”明眉道。　　明眉之所以选枣子糕是因为，她在这枣子糕上面看到了枣子，这东西比槽子糕便宜些。　　“好咧！”卖货的货主麻利地称了一斤枣子糕，四四方方的两块，用一块干的综叶包上递给了明眉。　　明眉把十文钱递给了货主，拿着枣子糕便回到了自已的摊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