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极莲祸端（二）

章八：极莲祸端（二）　　慕灵瑶蓦地睁开眼，此刻入耳的声音就如同是阳光照进了黑暗的万丈深渊，赶走了将被猥亵那刻内心的恐惧、绝望和无助。要知道一个姑娘家最看重的便是自己清白了，更遑论涉及身家性命的，心里的害怕恐惧自然也不言而喻。虽然此刻身体不能动，嘴巴不能言语，但是少女心里特别感激这个人的出现。　　枯鬼面放开了自己的双手，感受到若是抵在自己脖子上凉寒的剑刃，再进一分，脖子就会被割断。没人会轻易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我放开了，这位侠士有事好说。”　　却听得身后那人冷冷道：“放你可以，一个条件。”　　这会子一般人哪怕十个、百个的条件想必那都是愿意的。枯鬼面强作镇定道：“好，侠士请说，但凡能办到的我绝对照办。”　　身后人却是唇未动，却有一个声音独独传入枯鬼面耳中，字字清晰有力：“之前中你毒针之人，持续消耗她的功力，切记莫伤之性命。”　　“好！”枯鬼面明白身后人用的心音，一口应道。　　慕灵瑶听着枯鬼面突兀的自言自语，疑惑非常，但比起这她更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自己得赶到铸剑堂等九烟姐，这算是她们的约定。不知道九烟怎样了，到没到？被点穴的慕灵瑶心里惦记着与九烟的‘约定’。　　身后男子移开了剑，“你走吧。”　　枯鬼面临走之时看了男子一眼，那是一个雪色白衣白靴的人，淡漠疏离，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飞雪庄的死士雪寒生。枯鬼面未多做逗留，身法如鬼魅般向着偏南方向远去了。　　寒生长剑瞬间入鞘，两指分别在慕灵瑶背心、颈旁一点，慕灵瑶瞬间已能行动，系好襟带，脸色有些微红的转过身对着寒生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可刚说完有些微愣，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雪色白衣，纤尘不染的男子，剑眉星目，眸似寒潭。衬的周围原本林间透下的和煦的阳光仿佛也渡上了一层凉意，男子样貌较为俊逸，不若之前街上见到的男子那般明朗貌若嫡仙，却给了慕灵瑶一种特别的感觉，那是晶莹又冰凉的……寒雪，是捧在手心不会化开，只会寒凉入体的雪。　　“无须道谢，救你只是看不惯这样的人而已。”寒生平平道，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寒生在他们从马蹄下救过一男孩后就一路敛息跟在他们身后，寒生作为从小接受特殊训练的死士，而隐藏敛息跟踪之术这便是死士作为生存接受的第一门课程。死士虽为死士，但从不做无谓的牺牲，为主而死，方是死的其所。从卿彦带着这个不会武功的少女精心保护，寒生内心已开始猜测这少女对他绝计比较重要，情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眼前这个姑娘，还照顾备至，不得不让人怀疑。那么无非只有两个理由，一，这位姑娘拥有对于卿彦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二，少女本身对于卿彦来说很重要。而不管是哪一种，都对自己的任务有利。直到他们在面铺遇险，寒生就倚靠在一里之内的一处高树上，把自己气息掩藏的很好，以至于竟没人察觉到，任由底下人如何缠斗，却只作壁上观。就在他们险况迭生不得已分开后，他决意跟上少女走的方向，说实话，少女跑的慢，在他看来确是这样的，当少女跑到树下喘气时，他已经在旁边的另棵高树上等待好一会儿了。那枯鬼面来了，他也只一瞥。在枯鬼面要对少女不轨时，本来不想多管，只要保证这少女不死便可。过多的情绪是死士的忌讳。可最后看见少女闭眼晶莹的泪滴滑落瞬间，那种无助像极了某一时段的他，最终还是出手了……　　“就把我谢意放兜里吧，”慕灵瑶道：“我叫慕灵瑶，恩公叫什么？”　　……谢意放兜里，寒生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话语，不免看了眼眼前一身外域装扮的少女，平平道：“雪寒生。”　　“雪寒生，寒生，名字真符合你的气质。”慕灵瑶道，眉眼里满是获救后开心的笑意，此刻之前的恐惧无助已然烟消云散。　　寒生没有答话，看了看林子四周，走至一处树下，一拔背上长剑在树根部划下一个雪花图案。接着摘了一片树叶，吹起了之前在幽谷翠竹林中吹起的那首清泠悦耳的曲子。不多时，“啊”的一声，飞来了那只腹部白羽的乌鸦。之前“丫丫”带了雪主的话，就不知飞去哪里玩耍了。这会儿一吹曲，又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寒生抬起手臂，那叫做“丫丫”的白羽乌鸦看到有生人，迟迟林间盘旋不肯落于臂上。　　“咦？腹部白毛的乌鸦，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的。”慕灵瑶走到寒生旁边看着飞来飞去的乌鸦，纳纳问道：“它怎么一直飞来飞去的？”　　“不喜生人。”寒生放下手臂平平道。刚说完，“丫丫”啊了一声，落在了寒生肩头，那感觉就像是表示认可主人说法一般。　　“……”一只乌鸦，能懂喜欢跟讨厌？？刚准备夸夸它长得可爱，这一说，连夸的想法都没了。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只乌鸦长的是标致一点，多了白毛，但这也不能成为骄傲的资本诶。少女心中诽谤，碍于这只骄傲的乌鸦是对方，也就是自己救命恩公的“下属”？宠物？统称“宠物下属”，诽谤的话憋心里。　　“真是只可爱的乌鸦。它能听懂人话吗？”慕灵瑶违心的说道。心里说着，真是只讨厌的乌鸦，能听懂人话才怪哩。　　“可以。”寒生摸摸“丫丫”的小脑袋。　　“乌鸦在你们中原可是不吉祥之物。”慕灵瑶瞧着寒生似很喜爱这只乌鸦道。　　“好与不好，都是人定义的。”寒生道，声音如冬雪，清冽寒凉。　　……这人说话好有道理的样子，慕灵瑶一时回味他说的话，半晌喃喃道，“也对哦。”　　寒生没再说话。　　慕灵瑶心中尤记挂着与九烟方才离别之约，学着中原人拱手道，“总之谢谢你，不过我还得去一个地方，暂且别过了。”　　“你一人可以吗？相逢即缘，我送你到达那个地方吧。”寒生道，话是好话，可语气却没一点热情的感觉，冷冷淡淡。　　这么……这么助人为乐的吗？慕灵瑶不禁高兴。有这么一个练家子相邀同行，简直畅行无阻嘛，高兴中遂一口答应，“好！我看你功夫绝对不低，有你同行，指不定再遇到意外情况还能帮上忙。”　　慕灵瑶确实说对一点，寒生武功不差，可说是内力极强。只是她的想法仅仅是自身的想法而已。慕灵瑶觉得眼前人既行侠仗义救她，若九烟未脱险境，到时正好助其一臂之力。　　“那便走吧。”寒生淡淡道，说话间已转身向着城西面行步。　　“你知道路吗？”慕灵瑶问。　　“不知。”　　“那你还走我前面。”跟在后面的慕灵瑶疑惑。　　“你可以带路。”寒生突然停住脚步。　　“……”慕灵瑶差点撞到鼻子，才突然觉得这寒生特别高，之前还没怎么注意，随后她便走在了寒生前面。　　“你看起来冰冰冷冷的，你是做什么的？”慕灵瑶好奇心很重。与生俱来一种自来熟的力量般，与人聊天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而且她比较喜欢和这个人说话，虽然才刚认识，为什么？‘可能是在自己最害怕的时候救了自己的缘故吧。有一种安全感。’至少慕灵瑶感受到的是这样。　　“死士。”寒生道。　　“那是什么？”慕灵瑶问。　　“……就是死士。”　　“好吧。你最喜欢什么？”　　“什么都不喜欢。”　　……　　林间绿树成荫，夕阳微暖，晚风习习，一切那样祥和。两个本不相识的人就这样一同向着铸剑堂方向而行。似乎所有的宁静祥和都是预示着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