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坠崖之忆(一)  夜色如凉似水,残月被烟云笼罩朦胧不明。破庙内,黑衣男子看着重伤靠在臂弯的人,另手指腹稍探对方脉博,那脉博孱弱且絮乱,“竟有毒患。”一双凤眸若有所思,最后将人扶正就地盘膝落坐,黑衣男子也随之席地而坐,掌运沛力,由背部盈盈灌入九烟身体,周遭气流骤降,掌贴九烟背部伤处竟有隐隐寒霜出现,寒霜映着背部衣裳渗出的斑驳血迹,别样的凄美,现下可还不能死……  昏沉中九烟隐约意识到有阵阵热流渗入五脏六腑。顿时沉重的身体,麻痛的感觉逐渐减轻,人却还未苏醒,不得不说那未及时躲开的一掌,内力充沛确实霸道非常,灌入胸口,差点震碎心脉。不过黑衣男子那一掌并非全力,只是五六成功力。奈何九烟接连打斗添下新伤同时引发旧伤,又中毒患,刹那间终究未能躲过。  男子沉息收掌,停下运功,将人抱至墙边,让其身体贴墙。毒患算是解除了,也已帮她渡过内力,不消一日应可苏醒。黑衣男子起身渡步至庙堂门口负手而立,朦胧的月光撒在他身上,更显几分冷沉,神色莫辨。  “卿彦,竟是个女人,铸剑堂这老头儿隐瞒可真深呐。”黑衣男子冷笑一声,凤眸几丝蔑视之色,自言自语道。声音不大却沉且空茫,在这样一间破庙内格外明显。传言中文武双全的卿彦原来并不是男子,这么些年自己竟现在才知。  靠在墙壁的九烟此刻昏沉不醒脑识陷入一片坠崖前的沉沉回忆……  “父亲。”回忆中九烟守在一处床边,看着突发旧疾躺在床边的父亲,面露忧色。  “烟儿阿,爹自己的旧疾爹心里有数,别再冒险去找那五色芝了。”  “这点我不能答应父亲。我记得凤依曾提起过五色芝有修复五劳七伤的奇效,自从父亲花费心血修铸成了这极莲剑,近两年来旧疾却是一天比一天严重,如今身体……”九烟说到最后两句时有些急切,一瞬眉头紧蹙,油尽灯枯之类不吉利的话终是一字也不愿吐出,稍顿半刻道:“既然飞雪山庄有这东西,那么我志在必得。”  “烟儿,你怎得就不听话?我一生热衷铸术,如今数十年心血终修铸好神剑极莲,心中已无憾。所谓病来如山倒,爹都是半截腿入黄土的人了,何必为此事费心思去惹那飞雪庄?”床上年过半百的老头面色缺乏血色,说话也有些虚弱。  “父亲,可……”  “这些年难为你了。你母亲走的早,爹总是热衷铸术,为了让你承接铸剑堂,从小就把你当做男儿将养。这次神剑极莲修铸成功,亦是功德,又是灾难。”年过半百的老人打断九烟的话,语重心长地说道。  “父亲此话何解?”九烟听了疑惑不明,乃问道。  “神剑极莲,据传言乃是上千年前一位修行得道的衡微上仙,遗留凡尘的神器。日光荏苒,沧海几经桑田,神剑离了主人,剑上神力终渐消弭,剑身终究抵不过岁月的消磨蚀变而残损。我们铸剑堂先辈机缘巧合得此神剑,据说是仙者残留意念托梦要将剑好生守护,不可被有心人拿去,否则将有祸乱,并告诉先辈剑分阴阳,剑刃为阴,剑鞘为阳,后留下半阙玉佩作为信物,说天缘到了自会知晓一切……先辈梦醒,惊异的发现身边竟真的多了半阙血红色的太极符形玉佩,于是先辈更加笃定是真非虚,一直谨记并承诺守护不敢或忘。年代已然很远,具体如何父辈也未详说,于是就这样我们铸剑堂承袭了守护神剑的使命,剑与嘱托也一代接一代传到了我这一脉,听说先辈曾一渡想修铸好神剑以纪念那位上仙,却未修铸成功,而我却成功了……”老人娓娓道来。  “此番说来,确是功德。父亲说的灾难可是‘得极莲剑者方可纵横天下’之说?”九烟听完道。  “哎!”老人重重叹息一声,“怪我喜不自胜,铸成之日邀请了天下侠者隐士前来品鉴。本想着只是单纯修铸纪念,剑上现如今也无甚神力,更未透露神剑来历,怎知从那之后便传出这说法,如今各方人士或明或暗无不在打这剑的主意。现下我又病重,烟儿,你如今是铸剑堂唯一的希望,若是爹就此不幸逝去,你好好守护这把剑,不可为此出任何闪失。”老人脸色着实不佳,眼神透着深深的担忧对着床边的九烟缓缓说道。  “父亲……”九烟看着两鬓霜白的老人担忧的神色,欲言又止。  昏沉中记性竟又陷入另一片段……  一处险峻高峰上较平坦的地方,一袭简装素衣的白面小生手持一把被黑色裹布裹住的长约三尺的物件,这人正是一身男儿装扮的九烟。她对面总共七八个人,只有一人未罩面具,其余人都黑衣黑靴面罩恶鬼面具,背负□□,那些人面上的恶鬼面具怒目圆睁,仿若暗夜之鬼,阴寒森然一般人见之必觉好生可怕。为首的是一男子,男子神色淡漠,着一身雪色白衣,腰束白色环配,不染纤尘,衣袂随山顶风向翻飞,正是寒生。  “飞雪主要的剑,我带来了。真正的五色芝与解药呢?”九烟看着前面为首的寒生道。  “彦公子先将剑拿来,不然我怎知真假。”为首寒生冷然道。  “我没必要冒着家父的生命危险骗你们。况且你这么多人,还怕我跑了不成?若是不给,我就将这剑毁去,来个一了白了,省得再招祸端。”九烟道,她心下明了,今日必定不能善了,飞雪主这是摆明要致自己于死地,索性赌他一赌,胜败也还是未定之数。  寒生看了一眼对面的九烟,未说话,一手探入腰间,拿出两个一白一红的玉制小瓶,瞬间手一动向着九烟掷了过去。  九烟手一抬稳稳接了下来,将两个小玉瓶纳入怀中。  “现在可以交剑了吧。”寒生道。  “我又怎知解药就不是假?”  “雪主不屑同样的方式用两遍。”  “如此便好,你且上前亲取。”九烟不动身色,淡淡说道。以传言中飞雪主孤高的性格,确实不屑一种伎俩用两遍。  寒生亦有所警惕,料想眼前人不会轻易交剑,星目中一抹杀意浮现,说道:“彦公子莫不是想反悔?”  “这神剑极莲如此祸人,我有何想反悔的?不过是想亲手交给你罢了。你这么多人,我可不想吃这眼前亏。”九烟道,神色几分诚恳。  寒生不语挥手示意身后一名戴恶鬼面具的黑衣黑靴男子去拿剑。临走对着恶鬼面具人说了“小心”两字。男的来到九烟身边。九烟低头递过黑裹布裹着的剑,那恶鬼面具人正欲收剑,九烟瞬间抬头眼色一变!裹布瞬间被抽离,一道凌厉剑光刹那划过来人颈项,奇速之快无法言表,裹布落地瞬间上面滴下几滴暗红鲜血,空气中多了丝夹杂铁锈般的腥味。来人惊愕中已命归黄泉!片刻才颓然倒地。因为快,因为狠,一剑封喉,血液并未喷溅而出。  “你果然非是等闲之辈。”寒生看了眼颓然倒地的恶鬼面具人沉沉道,眼色并未有何悲怜之色,再看向九烟时,神色淡漠的出奇,眼神却沉,如万古寒潭。话落其余恶鬼面具人纷纷亮出弯刀瞬呈圆形包围住九烟,一时之间,四方已是生路尽锁。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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