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二十分,崔英道把车恩尚送到金家不远处。  看到金叹在大门前渡步,车恩尚示意英道把她放下来。    “不用送到门口吗?”英道这么问着,却也乖乖停下车。    恩尚把安全帽还给英道,认真道,“有些路,只能我自己一个人走过。今天,谢谢你了。”    “你不用说谢谢,我说过我们之间只是互惠互利,”崔英道挥了挥包扎好的左手给恩尚看,“所以我从来不说谢谢。”    恩尚轻笑,她知道这是独属于崔英道的温柔,不甜蜜也不会让人无所适从,却从来都让人不得拒绝,“早点回家吧,开车注意安全,晚安。”    崔英道夸张的感叹,“这就是男性朋友跟女性朋友的差别吗?赵明秀可从来都不会跟我说晚安这种话,怪让人开心的,你也晚安吧。”抬手故意揉乱恩尚的头发,英道坏心道,“如果金叹还纠缠不休,打哥哥电话,我开坦克夷平金家。”    “你快拉倒吧。”恩尚无语地整理头发,不想跟精神明显不正常的人说话,转身离开。    崔英道看着恩尚的背影,低声道,“我是说真的,如果金叹到现在还不放开你,我会疯掉的,到时候会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带上安全帽,崔英道开车离开,只留下一阵逐渐远去的轰鸣声。    车恩尚背着书包,缓缓走到金家门口。    “车恩尚,你在跟崔英道交往吗?”金叹大步一跨,挡到恩尚身前。    “如果你说的是朋友之间的往来,那么是的,我们在交往。”说完,恩尚就想绕过他。    金叹伸手一挡,“或许你以为只是朋友之间的交往,可对崔英道来说,那可未必。”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足以聊这样的话题,那么你现在又是以什么立场对我说这种话。”恩尚沉下脸来。    “喜欢你不被允许也就罢了,难道连担心你都不够资格吗?”金叹皱眉不满道。    “对,别担心我,别关心我,你就帮了大忙了。虽然很想出国留学,可我不想是因为被你父亲当成障碍而被送出国。”    “你害怕我的父亲,所以用尽全力把我推开,那么,你就不怕崔代表吗?”金叹一脸隐怒,“我爸擅长用软刀子,崔代表擅长用硬刀子,而不管是哪种刀子,你都不会好过。”    “所以我不会跟崔英道产生朋友之外的感情。”车恩尚信誓旦旦。    金叹嗤笑,“那崔英道呢?你能保证他也不会吗?”    “他不会,因为他知道不可以,否则朋友没得做。”    金叹摇头,“如果管得了心,我也不会这么痛苦。车恩尚,既然要推开我,那么也把崔英道给推开吧。”    “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要我推开我的朋友。”车恩尚感到荒唐,“你们之间的争斗如今打算蔓延到我这儿了?是找我要公平对待吗?”    “因为崔英道喜欢你。”金叹不忿。    “崔英道只是把我当朋友。”恩尚毫不退让。    “朋友?他看你的眼神是在看一个女人而不是朋友。”金叹抓住恩尚的肩膀,“我了解那样的眼神,因为我照着镜子想着你时便是那样。”    恩尚拨开金叹的手,“放心,就像我高攀不上你金家少爷一样,我也高攀不上崔家少爷。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会像拒绝你一样得拒绝他,这样,你可满意了?”    “我本来不是要说这些,”金叹泄气一般地放下手,“今天你说的话就像炸弹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我想要砸东西,我到处看着找着那个监视我的狗崽子,我想要冲我父亲大吵大闹,可是···原来我什么也不能做。我怕我的鲁莽冲动会让父亲教训到你身上。”    车恩尚震动,却不愿言语一字一词。    金叹苦笑,“我不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可我怕最后是你为我的所作所为买单。现在,我要放你走了,不是因为我怕输给我爸,而是因为你不愿意到我身边,所以我不能拿你冒险。车恩尚·····我输给你了。”说完,金叹颓然地走回金家。    车恩尚喃喃道,“谢谢你,金叹,这样···我就可以摆脱那可悲的命运了吧。”    可是她不知道,命运从来都不可说,不可琢磨。即使预知了命运,千方百计想要逃脱,却不想···也只是换种方式正中命运的下怀。    近日里的校园,寻常中透着不寻常。    崔英道不欺负社会关爱者了,每天跟车恩尚在一起。看到金叹两人只会讥一句嘲一句,却不再手脚相向。而最神奇的是,刘莱茜好像把架子当垃圾丢掉了,缠着金叹无所不用其极,这次在冬日训练营同学们有目共睹,可是金叹似乎默许了。    只是···安静度日从来不是帝国高的style,不过一个多月,一道惊天消息炸翻整个帝国高。    崔英道的爸爸要和刘莱茜的妈妈要结婚了!!!!!    Shobelievable!!!    众人看着崔英道和刘莱茜的身影纷纷窃窃私语,嫉妒有之,谄媚有之,幸灾乐祸也有之。没人敢当面冲崔英道说什么,可是对刘莱茜就没那么客气了。各种叫人难堪的话不绝于耳,尤其是那句,“你妈妈是想把崔家的家产也分走一半吗?”    气得发抖的刘莱茜第一次想要不管不顾地扯头发扇巴掌像个泼妇一样,不顾礼节,不管教养。    正在这时,金叹大步走来搂过刘莱茜的肩膀,冷声道,“金家,崔家,刘家,你们是觉得翅膀硬了,能跟我们三家斗了吗?如果脑子不清醒,我不介意拜访你们父母,问问他们,是不是越有钱越吝啬,连给孩子看脑子的钱都不愿意出。”    “孩子们,是我最近太亲切了,所以你们以为可以爬到我头上来了?”崔英道特有的嚣张语气接踵而来。    众人一看这两人都出面了,立马收声散开。    刘莱茜气不顺地蹬着高跟鞋离开,所经之处,辣手摧花,金叹担心地跟上。    “哎呀呀,刘莱茜都有人安慰,我该要找谁?”崔英道落寞地自问,脚却直接朝目的地走。    图书馆里,车恩尚两耳塞着小耳机,一心只管期中考,猛地被人扯下耳机,她差点没叫出来,压低声音怒道,“你干嘛?崔英道!”    “车恩尚,有人欺负我。”崔英道委屈道。    “你不欺负别人我都要偷笑了,怎么可能有人欺负你?”车恩尚摆出兔斯基眼。    “你这是歧视我。”崔英道不忿。    “懒得理你。”车恩尚一个白眼丢过去。    崔英道撇嘴,拉开椅子,直接坐到恩尚对面,像死尸一样摊在桌上,一脸失神又受伤的模样。    恩尚本想不予理会,却又被崔英道的样子分神,最后只能妥协道,“好吧,你告诉我,现在要做什么才能取悦你,不让你摆出这副死样子。”    “车恩尚,我饿了。”    “那走吧。”恩尚立马开始收拾书包,“贵价儿的我买不起,炒年糕,紫菜包饭或者拉面,随便你选。”    “那好,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带你去。”崔英道高兴了,拉过车恩尚就走。    风驰电掣地骑摩托,两人不过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家小吃店,铺子不大,透着朴实,唯一特别的大概就是那一整面墙的留言。    崔英道直接去跟店里的大婶点吃的,而车恩尚却是被那面墙全力吸引。她慢慢靠近,伸手摸上去。    梦境里,她来过这家店,还被崔英道逼着写下一定会陪他吃阳春面的话。现在想来,英道是有多怕一个人吃饭啊,怪让人心疼的。转身之际,余光瞄到这一句话,【英道,你过得好吗?】    清秀的字体,笔迹随着时光已有些陈旧,车恩尚轻声问,“英道,你在这面墙上留过言吗?”    崔英道坐到自己往常惯坐的位置上,随意道,“留了言也留不下人,何必白费功夫。”    “那你也没仔细看过这面墙吗?”    “那些大多都是遗憾呀,因为无法当面儿说,所以只能留在墙上。我自己的遗憾都解决不了,干嘛关心别人的。”崔英道满不在乎地说,听到大婶说食物好了,马上起身去拿。    等他回了座位,刚刚放下餐盘,只听车恩尚突然这样说道,“英道,你过得好吗?”    崔英道心下怪异,“你干嘛突然这么问?”    车恩尚指着墙上的文字,“因为这是有人无法当面对你说的话,现在我帮她问一问,希望能减少一点儿遗憾。”    崔英道倏地转过头,顺着指引往哪儿看去,熟悉的字迹叫人眼眶泛红,半晌,他才恨声道,“什么呀,当初没等我就离开,光留下字有什么意思?!”    车恩尚拉开椅子坐下,无奈道,“很多时候,人总是要面对选择。选了一个,就代表另一个要被放弃。或许被放弃的那一个会感到很难过,可是被逼着放弃的人也不会好受。或许,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会一直想念着放弃的那一个,久久都无法忘怀。”    “你又怎么知道?或许被放弃的那一个并不重要,所以才被毅然丢掉。”崔英道无法释怀。    “因为,我被姐姐抛弃了,可我会想,姐姐放弃了我和妈妈,其实心里也不好受。至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伤心,会难过,会想我们。”    崔英道哼笑,“可那又如何?廉价的思念,就能叫你忘记被抛弃的痛苦吗?”    “可是你一直怨恨,折磨的也是自己啊!”    崔英道指着心口,“如果轻易原谅,我的伤口要让谁来抚平?”    “找到她,问她要个理由。然后,轮到你做选择,要么报复,要么遗忘,要么原谅。”车恩尚给出三个选择,却也是给出三个难题。    “可是,我找不到她。”崔英道颓然道。    车恩尚不解,“这个她到底是谁呀?初恋?朋友?难道出国了?”    崔英道嗤笑,“大魔王哪来的初恋,而最好的朋友也一早就决裂了。那个她,是我妈妈。”    车恩尚可以说很了解金叹的家庭情况,可对于崔英道的却不甚了了。只知道他的父亲很恐怖,用拳头教导英道,所以才让他变成凌厉凶狠的人。现在想来,若是有个温柔的妈妈在身边爱护着英道,他也不会做起事来伤人伤己,不受控制。    “你没事吧?”车恩尚小心地问。    崔英道摇头,却突然认真道,“车恩尚,你去过教堂吗?知道神父会听人告解,助人释怀吗?”    车恩尚点了点头,心想【虽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你不会是想我扮演神父的角色吧。”    “很公平啊,上次我不也听你讲了一大堆吗?我们是朋友啊,可是交换过秘密的朋友关系才铁嘛。我既然知道了你的秘密,那作为交换,你也可以知道我的。”    车恩尚一脸难色,腹诽,【上一个跟你交换秘密的金叹,现在不是你死敌吗?】    崔英道看到车恩尚的表情,抬腿踢了一脚她的椅子,把人吓了一跳。他不满道,“我确定你刚刚是想到了金叹,对不对?!呀,脚踏两只船会淹死的,你选了我又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想其他男人?!”    车恩尚差点被口水呛死,拍桌不忿道,“你说话能不这么歧义吗?我有说什么了吗?想告解就告解吧,今晚耳朵归你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