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在办公室当着沐槐杨的面保证下次考试数学成绩考过班级平均分，当然也可能沐槐杨压根没听我的保证。　　平日里我下课就跟喻言聊八卦聊电视剧了，最近数学题成了我跟喻言交流的重点，除了下课之外，放学回家我给喻言打的电话都是疑难问题。　　某天上体育课的时候，我突然拉着喻言惊叫起来，“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喻言被我突如其来的喊叫吓了一跳，“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那道题为什么选B了，因为.......”　　我话还没说完，喻言就打断我，摸着我的额头说道，“你没发烧啊，你这对数学的钻研劲，我以为你暗恋孙天明呢。”　　“瞎说什么呢，我真的是为了学习。”　　“你努力得让我觉得很不正常，”喻言怀疑地看着我，我有点儿心虚脸就红了。　　“哦，难道是因为沐槐杨，他喜欢数学好的女生啊？”　　“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真是因为沐槐杨啊，那跟数学有什么关系？”　　我把我那天和程一索被拎去办公室发生的状况简单跟她说了下，我说，“我觉得他太优秀了，我要是成绩太难看不好意思喜欢他。”　　喻言还是一脸不可置信，“你这么喜欢沐槐杨哦，他不是你亲戚吗？”　　“没血缘关系的亲戚。”　　“姜小山，我看你这高中生活要很精彩了，一个女生暗恋了一个校草级的男生，结果发现这男生还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子，电视剧都没有这么拍的。”　　我自己一听好像是这么个情况，来了兴致，赶紧问她，“那你觉得这个女生跟这个男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程一索突然冒到我们中间来，“哪个女生和哪个男生谈恋爱了？”　　喻言一巴掌呼他脸上，“不关你的事。”　　她勾着我肩膀，“不知道，但是我会帮你的。”　　程一索又贴上来，话还没说又被喻言给呼开了。　　我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讲悄悄话，旁若无人，程一索最后跑上来拉开我们，“自由活动时间结束，整队了。”　　我回头一看，我们走出大部队二十米远，全班队列整齐望着我们，体育老师的哨子在嘴上吹了几声没喊回我们才让程一索来叫我们。　　忘我聊天的后果，就是全班提前下课，我和喻言被罚绕操场两圈跑。　　程一索，不愧是我们铁三角的好哥们，他用嘴陪我们跑了，当我和喻言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跑完两圈时，他凑上来贱兮兮地唱到，这就是爱的代价。　　什么代价？　　“沐槐杨的代价呗。”　　喻言比我还惊讶，程一索边倒着走边看着我说，“姜小山，我要这都看不出来，我还是你哥们不，你上次牙都摔断了，沐槐杨到你跟前，我看你心脏都快从眼睛里跳出来了。”　　程一索就算是哥们，我毕竟也是个女生，这么戳穿我，我还是害羞的，刚跑完又追着程一索打，“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　　程一索拔腿就跑，我追得更凶。　　眼见着我要追上他，程一索突然急刹车，立即叫我停，冲我使个眼色，沐槐杨和他们班男同学从前方过来了，他们班下节课是体育课。　　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见他边说话边笑着，快到我们跟前时，我本来准备偷偷瞄一眼就走，程一索突然喊了他，“沐槐杨。”　　沐槐杨看向我们，我以为程一索要干嘛，结果他就只是朝沐槐杨笑着挥了挥手，沐槐杨的眼光似乎也看到了我，朝我笑了笑。　　我跑得涨红了脸，脸上的汗粘住了头发，这么丑的情况下让沐槐杨对着我笑，真丢人。　　没多久喻言就跟上来了，她也一脸兴奋地跟我说，“刚沐槐杨欸。”　　程一索跟喻言说，“她连看都不敢看沐槐杨一眼。”　　说实话，我最近确实胆儿比较小，不敢看他。　　我们仨爬着楼梯往教室去，我沉默不语，到了楼梯口，喻言突然把我和程一索召集到一块，“姜小山，你去告白吧。”　　这是什么疯狂的想法。　　程一索的大眼珠都要弹出来了，“你们女生这么大胆的吗？”　　我抽离这个小团体，我连连摆手，我不敢。　　“我不敢”也就持续了一节课，当下一节课，我从洗手间回来，9班的体育课结束回教室，我看到有女生给沐槐杨送水，并且他还接了他的水，两人靠在教室门外的栏杆上谈笑风生，我预感不妙，垂涎沐槐杨的女生比比皆是，我要是告白都还没进行他就名草有主了那怎么办。　　期中考结束后，如果我的数学成绩能过平均分我就去跟沐槐杨告白。　　只是我当时没计算清楚，到底是数学考试过平均分的几率大，还是告白成功的几率大，或者应该是这样算，考试成绩可以通过努力获得，但是告白成功取决于被告白的人。　　少年时代的我，羞涩的暗恋后，肆无忌惮地开始了自己的初恋进行时。　　　　孙天明在讲台上一个个发试卷报成绩时，我紧张得脚尖踮地，右手按住自己的腿不要抖。　　“姜小山。”他看着我停顿下来，脸上的表情可看不出我成绩的好坏。　　我站起来，仿佛八十岁的老太太般一步步把自己的腿挪到讲台旁。　　“自己看看吧。”　　在分数未揭晓前，一张试卷的重量压得我喘不过气。　　“努力就会有回报，138分。”孙天明给了我肯定。　　我不仅超过了平均分，还是第八名，我听到程一索“哇”的声音最大，当然喻言还是第一名，她数学之王的地位不可逾越，我回到座位时，喻言伸出手给我响亮地击掌。　　我的告白军师天团当天就开始了行动。　　程一索下课转了一圈回来就告诉我他已经帮我约好了沐槐杨，放学后食堂二楼。　　“食堂二楼？”　　“你约什么地方不好约食堂，去告白还是去吃饭啊。”　　我也觉得这个场所实在是太没情调了，但是程一索解释道，“食堂二楼下午不开放，所以基本不会有学生上去就餐，但是因为二楼有小卖部所以也不会关门，而且这是光明正大的地方，不然你想去小树林被别人看到说都说不清。”　　我和喻言对程一索刮目相看，他分析问题的能力原来都体现在这上面了。　　喻言掏出一张纸给我，说是给我准备的告白情书，我打开一看，“你是春天的风”，“如果我喜欢你，你也刚好喜欢我……”我看了几段，还给她，你这哪儿抄来的句子，这么肉麻。　　告白不就“我喜欢你”四个字吗，哪儿那多么废话。　　喻言还是不放心，她决定陪我去告白，我出于胆怯，同意她陪我去壮胆。　　从没哪一天打完放学铃我仍赖在教室不肯走，喻言看着手表催促我，“姜小山，你再不起来，沐槐杨等不到你人就走了。”　　“我怕万一出去遇到他。”　　“程一索看过了，他们班全走光了。”　　喻言把我拖出了教室，我跟上战场似的爬行到了食堂二楼门口，我偷偷朝里看了看，沐槐杨正仰头看着食堂里的电视。　　我被喻言一把推了进去，都到这儿了，只能继续往前走。　　沐槐杨看我进来，视线从电视转到我身上，“你来啦。”　　“嗯。”　　我来了。　　“找我有事？”　　有，而且你根本猜不到我找你什么事。　　“对，有一点事。”　　面对面站到沐槐杨跟前，我得仰起头来才能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原来他跟我的身高是差这么多，我得往后退一步，万一看到我头顶没洗头怎么办。　　“嗯，是什么事？”　　人在紧张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一点不夸张的，它在身体里打鼓，你倒是加油说啊，我都这么卖力给你供血了。　　“这个，这件事我说出来你不要笑话我。”我不敢看他低着头说。　　“嗯，不会。”　　“我数学考了138分，全班第八名。”　　“哇，那你考得很好。”我看到沐槐杨听到我这句话眼睛在笑。　　“还有一件事。”　　“嗯。”　　“就是，就是，我......”我实在是讲不出口。　　喻言躲在旁边看我半天没讲出重点，急得直接冲出来到我和沐槐杨跟前，伸手要给沐槐杨递小纸条替我告白。　　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帮我做。　　我拦下喻言的手，斩钉截铁告诉她，“我自己来。”　　我重新抬起头，看着沐槐杨的眼睛，“沐槐杨，我喜欢你。”　　说完，我的心跳声也恢复了正常，我的心头也舒坦了。　　女生为什么会主动跟喜欢的男孩表白，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男孩对她什么感觉，头发是不是他喜欢的长度，性格在他眼里是不是可爱，有没有像她一样总在人群里找他的身影，她甚至没有想象过他会给怎样的回应，但就是会这么毫无顾忌地去告诉对方，我喜欢你呀。　　“哦，我知道。”　　沐槐杨对我第一次的告白回应了这四个字。　　“哦。”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接下去我也再无其他话可说，摸了下口袋，中午买的糖还有几颗没吃完，再一次我的行动力快过我脑子的反应里，掏出那剩余的几颗糖塞进他手里。　　“给你。”　　我转身就拉着喻言出去，喻言边走边跟我说，姜小山，我没想到你一鼓作气真说出来了，我还想你要说不出来我帮你告白，你看我给你准备的。　　喻言怕我说不出口，准备了张小纸条想替我给沐槐杨告白，我没看纸条内容，反正我自己都说出来了，喻言又把这张纸条塞回了口袋。　　我伸出四个手指问她，“哦！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知道你喜欢他呗。”喻言给我解释。　　可这时候我阅读理解的劲头上来了，“那他的意思我今天告白了之后他知道的，还是我告白之前知道的？”　　我把喻言问倒了，她思考了会儿告诉我，“我觉得是之前，你跟他告白后我注意看他的表情了。”　　“什么表情？”　　“嘴角上扬，了然于心，你果然喜欢我的笑。”　　“那他这不就是变相的拒绝我了，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你果然来跟我表白了，于是就告诉我他知道，让我不用费心思了？”我自己的解读是这样。　　“那也没拒绝你说我不喜欢你呀。”　　“那也没回应说喜欢我啊。”　　“那你管那么多呢，你就是去告白下你喜欢他这件事，又没逼他要喜欢你。”　　晚上躺在被窝里，想着几个小时前我告白的情景，我当时紧张又慌乱的心情，我当然希望我喜欢的那个男孩也能喜欢我啊，他会不会拆开一颗我给的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