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年味越来越浓，圣诞节的海报也渐渐褪成灰白色。　　“终于要过年了,好开心啊！”小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向晚的神情却突然凝重起来，拉起小美的双手，苦口婆心地说道：“小美啊，一年能挣多少钱啊？小美啊，交男朋友了吗？小美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呐？”　　小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叹道：“晚姐，就你这演技，妥妥的奥斯卡影后啊！”　　“小美啊，你说什么呢？啥奥斯卡不奥斯卡的，姨问你男朋友的事呢，别岔开话题！”向晚的戏瘾一上来，愣是没刹住车。两个人就这样打闹着，度过了难得的休闲时光。　　　　“晚姐，7号桌的客人要点单。”小美站在收银机前，突然扭过头来。　　向晚不慌不忙地将咖啡打包好，微笑着递到客人手里，带上纸笔，朝着角落走去。　　“您好，请问是要点单吗？”向晚稍稍提高了音量，却在抬头的瞬间从玻璃上认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林阳扭过头，松开紧锁的眉头，有些不自然地翻着手中的menu。　　卫衣，牛仔裤，运动鞋！巨大的冲击之下，疑惑终于盖过了许久不见的尴尬，向晚脱口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很难看吗？”林阳的手停在半空中，猛地抬起头，不安地看向向晚。　　“不会啊，挺帅的。”向晚脸上一阵发热，不禁感叹道：今天的暖气实在是太足了。　　“你……快下班了吧？”林阳还在翻着menu，有些迟疑地问。　　“还早呢。”向晚答着，一边祈祷脸上的绯红不会被发现。　　“这样啊，本来还想问你要不要去喝奶茶。”林阳低下头，仔细翻看起来。　　“你是想我被店长拉黑吗？”向晚扭过头，脸上的红晕更重了。　　林阳抬起头，愣了愣，才否认道：“当然不是。”　　终于顺利点完单，向晚镇定自若地走了回去，双手扶住操作台的边缘，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里，向晚不甘心地睁开眼，却是一下子坐起身来，朝着窗外看去——下雪啦！正犹豫着要不要起床，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陌生号码？　　“喂，你好！”　　“在家吗？”　　居然是林阳，这么早打电话干嘛？想到不久前的那个晚上，向晚不觉懊恼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林阳难得敏锐地发现了向晚的异常。　　“没怎么，找我干嘛？打雪仗啊？”幸亏，向晚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这都能猜到。”林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讶，和难掩的兴奋。　　“那是，姐姐怎么也是身经百战好吗？”说完，向晚就后悔了，总觉得林阳会误解这句话的意思。　　“是吗？那我真的很期待了，下来吧。”林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向晚却莫名觉得，手机那头的大男孩一定正一脸得逞地笑着。　　下来？向晚伸长了脖子往外一看，得，还真是在楼下。一闭眼，终于挣脱了温暖的被窝，飞快地钻进了卫生间里。　　　　“新年好！”林阳哈出一口气来，肩上已堆起一层薄薄的积雪。　　向晚忍住伸出手的冲动，笑道：“新年好！怎么突然想起找我打雪仗了，你的小女朋友呢？”　　“她不是我女朋友。”林阳看着向晚，郑重道。　　“哦，原来是失恋了。”向晚面上了然，心里却不禁一阵窃喜，嘴角不觉浮起一丝笑意。　　林阳看着她，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失神间，一个雪球突兀地砸到胸前。　　“哈哈，首杀！”向晚半蹲在地上，笑着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林阳一愣，突然猛地俯下身去，就在那一瞬间，一道刺眼的阳光穿破云层，与男孩的笑颜相映成辉。向晚不得不承认，林阳笑起来，可真是好看，就像落水者眼前的最后一根稻草，拼了命也不愿意放开。　　　　“元宵快乐！”林阳绅士地替向晚拉开座椅。　　“同乐同乐。”向晚脱下外套，将座椅往前挪了挪。　　刚接过菜单，手机突然响了起来：“Help，i lost myself again.but i remember you.”　　“晚儿，你老公给你发语音了。”　　“啊？真的吗？”　　“你在忙什么呢？居然还要我提醒你。”　　“哎呀，不跟你说了，我赶紧去听听。”　　向晚翻着手机，一边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总是大过节的跑来骚扰我啊？”　　“嗨，大家好，我是MH……”林阳正要开口，向晚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林阳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苦笑道：“失恋了，找你诉个苦不行吗？”　　“行！当然行！来，跟姐姐好好说说，任何细节都不要落下。”向晚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握着手机激动地看向林阳。　　“呵，你这算是哪门子的安慰啊？”林阳冷笑着，神色越发黯淡下去。　　额，被识破了？向晚放下手机，轻轻拍了拍林阳放在桌上的左手，柔声道：“小林啊，别伤心，跟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让姐好好开导开导你！”　　林阳心中一阵悸动，猛地抬头问道：“你老公是谁？”　　话题的转变太过突然，向晚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松开手，一脸花痴地说道：“我老公啊，他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尤其是他的声音，我的人生理想就是睡到他。”　　看着向晚自我沉醉的表情，林阳不禁感叹自己补的功课终于起了作用，心里陡然轻松了，笑着问道：“你的人生理想不是嫁入豪门吗？”　　“那是退而求其次嘛，再说了，我老公就是豪门呐。”向晚一脸坚定，毫不退缩地跟林阳对视着。　　“没想到，你理想还挺多。”林阳笑着，缓缓靠到身后的座椅上。　　“那是，我是个有理想抱负的人！”向晚自觉理亏，说完便低下头去翻看菜单。　　“我被绿了。”　　“纳尼？这么劲爆的消息我怎么没听说？难得……”向晚顿了顿，试图挽回颓势，“额，我是说，别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可我就想在一棵树上吊死。”林阳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那我就无能为力了，你随意哈！”　　向晚突然站起身来，却猛地被一把拉住。　　“我请客，随便点。”林阳急切地昂头道。　　“额，这不太好吧？那我就不客气啦。”向晚窃笑着，推开林阳的手，“不过我得先去趟洗手间。”　　林阳匆忙松开手，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看着向晚娇小的背影，宠溺地笑了起来。　　　　“江湖救急！”　　“怎么了？”　　“帮我拿个快递。”　　“什么快递还要我帮你拿啊？”　　“小H书，被我爸妈看见就不好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林阳。”　　“拜托了！”　　“叫声姐先。”　　“姐。”　　“好吧，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一次。”　　“大恩不言谢。”　　　　在雪地里等了半个多小时，向晚开始回想上一次自己是怎么骂的林阳，幸亏，林阳的车及时赶到，就这样挽救了自己的鼻子。　　“冻死我啦，你就不能快点！”向晚打开车门，径直坐上副驾驶。　　“对不起，怪我没计划好，路上堵车，我从小路绕回来，还是晚了。”林阳认真地解释道。　　“算了，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向晚将包裹扔到林阳怀里，不怀好意地说道：“这么厚的书，林阳小朋友，你是有多饥渴啊？”　　林阳没有说话，只是突然踩了脚油门，等向晚反应过来，车已经开出了一大段距离。　　“哎，等等，这是要去哪儿？”向晚拉过安全带，扣到座椅旁。　　“帮了这么大的忙，当然是要请你吃饭了。”林阳扭头看了一眼，车速似乎也慢了下来。　　“哈哈，其实也还好啦，举手之劳嘛！吃什么？”这种时候，向晚一般都倾向于抛弃自己的演技，以达到一气呵成的效果。所谓吃货，果然是一听到有人请客就会坏事儿。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林阳笑着，脚上又稍稍加了点力道。　　　　“哇！这是什么地方？”简约的北欧风让向晚眼前一亮。　　“我家。”林阳打开柜子，取出一双乳白色的棉质拖鞋，轻声道，“待会儿就暖和了。”　　“你家？”向晚穿上拖鞋，四下张望起来，“你爸妈不会也在吧？”　　林阳突然凑到向晚面前，“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想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呵呵。”向晚不禁翻了个白眼，自己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这家伙很纯良。　　看到林阳手中的包裹，向晚突然反应过来，疑惑道：“不对呀？不是去吃饭吗？”　　“嗯，我叫了外卖。”林阳坐到餐桌旁，取出电脑打了开来。　　“什么？你耍我呢！”向晚怒拍了下桌子，震得手心一阵发麻。　　“乖，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得加会儿班。”林阳说着，突然伸手摸了摸向晚的头发。　　向晚想发火，却一下子蔫了下去，“你是不是视奸了我的微博？”　　可林阳已经完全沉浸在工作里，无视了她的存在，向晚只好百无聊赖地躺到沙发上，玩起了游戏。　　　　“叮咚！”　　向晚闻声从沙发上跳起来，一下子冲到门口，飞快地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接过外卖小哥手中的袋子，笑道：“谢谢！”又将外卖袋放到餐桌上，一番摩拳擦掌，终于把饭菜都取了出来，看到自己最爱吃的蛋糕，更是不禁睁大了双眼，“哇，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有额外福利！”　　见林阳不为所动，向晚象征性地敲了敲桌子，“喂，大哥，吃饭了！”　　“你先吃，我马上就好。”林阳迅速地抬头看了一眼，继续低头敲起键盘。　　“别，你慢点，这样就没人跟我抢啦。”向晚将蛋糕摆到自己面前，仍旧不放心，又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远离林阳的桌角边。　　　　林阳才刚动筷子，向晚面前已经只剩下了一个空饭盒，和吃了一半的蛋糕。　　“好吃吗？”　　“一般般吧，味道有点淡。”　　林阳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这得是多喜欢甜食啊！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　　“今天，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的日子。”　　“兄弟，你真是太厚道了！说，你是不是gay？”　　“你要是个男人，我大概就是gay了吧。”　　“什么？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睡我？”　　“这跨度实在是有点大，不过也未尝不可。”话一出口，林阳突然羞红了脸。　　“不是，我是说……”向晚试图解释一下，却发现情况实在诡异得很，“哎，不对呀，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阳猛地站起身，隔着餐桌，慢慢凑了过来。　　向晚瞪大了双眼，看着林阳的脸渐渐逼近，唇上突然触到一阵温润和熟悉的香甜。　　　　“你干嘛呢？”向晚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林阳，逃回沙发旁，“出去！我就当是被狗啃了。”　　“这是我家。”林阳无奈地笑道，“反正已经被骂过了，那我就坏事做到底吧。”　　“纳尼？”看林阳绕过餐桌走了过来，向晚不觉抬手护在了身前。　　林阳拉下她的手，轻笑道：“你那些小黄文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　　“什么小黄文？”向晚瞄了眼还没拆封的快递，真是杀了自己的心都有，“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哦，那你要不要亲自尝尝？”林阳趁势凑到向晚跟前，欺身而上。　　向晚眼中泛起一层泪光，低声道：“你压疼我了。”　　林阳一愣，向晚趁机推开他跑了出去，慌不择路地闯进一个房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才飞快地锁上了门。　　　　门外，林阳轻笑着调侃道：“没想到，你比我还迫不及待。”　　“你胡说什么！”向晚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里居然是林阳的卧室，于是长叹一声，掩面打开了门，“大哥，咱有话好好说行吗？”　　“不行。”林阳扶着门框，斩钉截铁道。　　向晚死死盯着他，嘀咕道：“尼玛，给我留点面子会死吗？”　　“会。”林阳一本正经地答道。　　“那就去死吧。”向晚低下头，试图突破林阳的包围圈，却是一下子就被他揽到了怀中。　　林阳附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我死了你也别想继承我的花呗。”　　向晚猛地抓住他右手的食指，扭头道：“嘿嘿，你忘了有种东西叫指纹解锁吗？”　　看向晚笑得一脸得意，林阳突然觉得，还是堵上她的嘴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