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玉寒斋如此,身为五小国中国力第二的多罗国王子罗纳也是一样。  只不过他没有像玉寒斋那样,见着个好看的就想要往上爬,他事先就打听清楚了这次国宴的官员等级。  所以,座位很靠前的贵女,那是连目光都没有放上去。  看了也白看,人家能嫁给你啊!    程素清跟着舅母和表妹坐在最末端,时不时地与两人交谈。  自上次元媛那次,程素清的舅母就渐渐对这个外甥女有了意见,毕竟不是自己的女儿,做不到视如己出,情有可原。  自己怜惜她小小年纪母亲病重后又丧母,平日里也对其多加关照,出门应酬也是次次不落,可她是怎么一回事?  穿素服着素钗去参加人家的宴会,挑衅郡君,她的女儿都被迁怒了,怎么,她还不能有点脾气了?  于是,这段时间,杜夫人都没有怎么问候过她。  只是,这杜韵儿实在是和程素清关系太好,杜夫人不知道耳提面命地告诫她多少回,就是不听一意孤行。  直到今天,方远了些她。  殊不知,程素清也是心里暗暗发苦。  她不过来这个时空不到三年的光景而已,初来乍到的,母亲就过世了,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总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可就在于杜氏把原主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她完全不懂外界的风俗人情和律法铭文。  还要打压姨娘庶妹,要守二十七个月重孝,对外面的事情一知半解的,怎么会知道外面的风气?  她本来也是想要去攀高枝的,想着以她的身份,在顺王府世子未曾娶亲的情况下,做个侧妃也不算高攀,提前在正妃进门前生下庶长子,架空正妃,再让她不知不觉死掉,没准儿就会被扶正呢!  若是元媛知道了她的想法,不知道要怎么嘲笑她感人的智商呢!她爹程郎中丧妻两年,都未曾扶正家中妾室,难道还看不明白?  大乾的律法,不仅约束平民百姓,还有世家官员,更有皇室宗室,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嫡庶有别,妾室,不得扶正!  不论是皇宫,还是王府,亦或是普通官宦之家,只要进门是妾室,那就一辈子是妾室!  就是元媛的母妃,说是扶正,可没有王妃的金册金印,也没有圣旨,本质上还是妾室。  这做梦做的这么美,也是世间罕见了。    不小心与来回搜罗美女的玉寒斋的视线对上,程素清心思微微一动,朝着对方回以一笑。  哪知?人家就看她一眼,就把脸转一边儿去了,明显对她不感兴趣,这个认知让程素清的脸有些挂不住。  她今年也十六岁了,快及笄了,可是到现在她还没有熟悉她的那个圈子,反而把人都得罪个遍,真的是很着急了。  杜家舅母当然注意到了程素清的脸色不好,刚才的事情她也看到了,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就当让她认清自己的一次机会。  好家世没有,好容貌没有,好名声更没有,没有一个三品大员的舅舅,她什么都不是,甚至,连皇宫的门都进不来!    忽的,程素清的视线落在了一个长相极其清俊出尘的男子身上,他正笑着,与女宾那边的一个女孩子遥遥相望。  那男子,她认得,女孩子,也认得。  是她曾经开罪过的靖安郡主和她身后的少年。  安世子。  在内心反复咀嚼这个称呼,忍不住妄想,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连皇上的庶弟嫡子自己都没办法做正妻,别说是睿真皇后的嫡孙,正平帝的嫡亲侄子安世子了,更不可能。  但是,有时候越是说着不要肖想,脑海中的想法就越是清晰,如同魔咒一般,无法甩开。    王蓁起身,实在是受不了这大殿内纸醉金迷的气息,想要出去透透气,与谢氏说了一声,径直走了出去。  虽已至初夏,可此时天气仍有凉意,淡衣把手中一直带着的披风披在王蓁的身上。  “郡主,小心着凉。”并把带子系上。  宴会都到现在了,王蓁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这次国宴,表面上是给正平帝庆生辰,附属国进献纳贡,实际上几个小国明争暗斗,想要在大乾娶回贵女,稳固地位呢!  好在,她身份够高,年纪够小。  只是,身份稍低的,就要提心吊胆了。  看着面前的淡衣和白竺,“淡衣,你今年也十七岁了吧?有没有想过嫁人生子?”  “郡主,您是知道的,嫁人生子哪有这么容易,这些年,我跟着您,也算是看遍了世间大多数男子的嘴脸,像王谢两家的男子那般的,又有几人?不过多是薄幸之人而已。”  “奴婢姐妹几个都已经商量好了,除非是郡主指婚,不然,一概不嫁!”淡衣清丽的脸颊沐浴在月光下,眸子里的坚决那样明显,看的王蓁都不由怨怪自己了。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别害羞个脸,找我求我!”王蓁不禁调侃打趣。  淡衣闻言,只是一笑。  就让时间来证明吧!看看她会不会求!  时间:坐等打脸。  白竺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不得不说,听了这对话,稍微有些小闹心。  凉亭外,一阵悠闲的脚步声慢慢传来。  王蓁和淡衣两人是坐在凉亭里的,虽然现在已经天黑,但因为万寿节之故,整个皇宫灯火齐明,虽不能说亮如白昼,但还是可以看到来人的大概轮廓的。  是元维煜。  元维煜走到王蓁身边,给她身边的两个元婳使了个眼色,淡衣有些担心,却被胆战心惊的白竺拉出去了。  “淡衣姐姐,你不害怕安世子吗?”白竺抚了抚心口,深呼一口气,“我看着他的眼睛,都要被吓死了。”  “就你胆小,万一他图谋不轨怎么办?”淡衣虽是嘴上这样说,但刚刚随着白竺退出来,未必不是因为笃定了元维煜不会伤害王蓁。  “姐姐心里有数的,不是吗?”白竺目光直视淡衣。    凉亭内,元维煜丝毫不见外地坐在了王蓁的旁边。  “世子哥哥怎么也出来了?”  元维煜看着她,眼中映衬着点点星火,  王蓁不禁晃神。  “那里太吵,出来躲个清静,顺便透透气。”而后认真地注视她。  元维煜和王蓁离得极近,近到呼吸交缠在一起,果酒的香气混合着元维煜身上的薄荷香,难得有种醉人的感觉。  “喝酒了?”元维煜修长的手指覆上王蓁的脸颊,轻轻捏了一下。  这样的氛围,有点儿暧昧啊!  王蓁本能地想要向后退,但却被人一把捉住。  她诧异地抬起头,只看到了少年蕴藏万千光华的眼眸。  “等一下,你头上的发簪歪了。”说着,抬起手,向王蓁的发髻上探去,很是摆弄了一会儿。  而后,松开她,打量着自己的成果,王蓁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果然,她就说她自己想歪了嘛?人家一个绝世大美男,怎么会对自己一个刚刚发育的豆芽菜感兴趣?  虽说自己张开之后也是个绝世大美女,但现在不是还没张开吗?最重要的是,自己胸前还只是小笼包呢!  怎么看,也没有让人倾心的资本。  少女,你太妄自菲薄了!    元维煜站起身,腰间的比目鱼碧玉佩在灯火的折射下更显晶润剔透,美玉无瑕,说的便是如此了。  王蓁一怔,这不是自己之前送的玉佩吗?  元维煜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走了,发什么呆呢?”  她如梦初醒一般,连忙点头,“知道了,不要催了!”说罢便站起身来。  凉亭外守着的两个丫鬟见到自家主子走出来的,终是舒了一口气,急匆匆地上前给王蓁整理衣物。  待看到王蓁头上换了位置的发簪时,淡衣忍不住打量了身前的安世子一眼。  风度翩翩,气质淡漠,容貌卓绝,怎么看都是个正人君子。  撇下这念头,亦步亦趋地跟在王蓁后面,走向鸾和殿。  她家娘子虽然容貌家世顶尖儿,但这年纪,委实有些小,才十四岁,安世子又不是变态恋童癖,怎么说也不会对她家娘子有什么心思,要是娘子年纪再大一点儿,还有些可能。  此时被评定为变态恋童癖的某人,正悠哉悠哉地拖着脚步,在御花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世子哥哥,不是说回鸾和殿吗?”怎么一直在御花园溜达?  早知道还不如在凉亭里接着坐着了,不用动弹。  元维煜回头,挑眉看向她,“怎么,走这么一小段路就累了?”  王蓁找了个小亭子,坐在椅子上,捶捶腿,“可不是,好长时间都没有运动了,四肢都要退化了!”  王蓁没有好气地说道,顺便白了他一眼。  其实,她是大姨妈又来了,身体酸痛,但只要不像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样刻骨铭心就好。  元维煜看王蓁好像是真的不大舒服,待她歇够了,两人就结伴回了鸾和殿。  这两人一起回来,着实是引人注目。  起先离开的时候,两人前后脚,就已经被有心之人注意到了,现在一起回来,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安襄晴听了旁人的议论,不以为意,这两人,和她没有半两银子的关系,而且,就算依着辈分,自己也没办法嫁给自己这个表侄。  可秦飞雪那边就不一样了,众人皆知,秦家的嫡次女和毕家嫡女毕流霜一直心悦安世子,两人早就争斗的不可开交。  谁成想,竟被一个黄毛丫头截了胡?还是两个人放一起都得罪不起的那种。  其实,不少人家都觉得两人不自量力。  例如秦飞雪,首先,她是庶女出身的继室所出,且她娘亲的名声不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秦飞雪是奸生子。  有点儿门路的人家都知道这个事情,只不过不会宣之于口罢了,有点儿脸面的人家都不会选这样一个名声有污的女子为媳的,谁要是选了,那不等着被人笑话吗?  还有毕流霜,她虽然出生世家,但毕家不过刚刚发迹几十年,除了第一代,第二代时候辉煌些,现在竟是没落了,家族中最高的官品不过是从三品,还不是毕流霜的父亲,毕家的嫡长子,可想而知,毕流霜的婚事可能连秦飞雪都及不上。  两个注定无望嫁进皇室宗室的人,却为此争斗不休,可不就是个笑话?  王蓁刚刚落座,谢氏就询问她怎么回事,王蓁自然是实话实说,一字不落地全说出来了。  当然,自然是省略了凉亭中那暧昧地直击人心的那一小段。  谢氏听了,倒是放下心来,只是也记得叮嘱她,年龄到了,该避嫌了!  王蓁自是满口答应。    是夜,回到府中,王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真的是十分不对劲儿,她这是来个葵水,性子都变得疑神疑鬼了。  人家之前就是这个态度,怎么现在就被自己曲解成这个样子了?  王蓁捂脸,都是大姨妈造的孽啊!    紫竹院内,灯火通明。  代墨见自家主子的呆症又开始发作了,尽职尽责地在门外守着,途中谁问他原因,他都不发一言,将沉默是金的准则贯彻到底。  他心想,都这样沉默了,那能在世子那里换多少金子了啊?  代善走进院子,看着代墨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本来要是不是什么大事儿,他打死都不敢打扰他们家世子。  只是,今天偏他倒霉,这送信儿的活计叫他给轮上了。  代啸和代信这两个小子太可恶了!  硬着头皮,上前敲门,“世子,您前一段日子要的证据搜集全了,要不要现在给您送进来?”  代善听到屋里抽屉开开合合的声音,越发小心,生怕他家世子被打扰了心情不好,拿他开刀呢!  好在,元维煜并没有发火,只是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他虽然是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但这四个人好歹在他身边跟了这么多年,又都是习武之人,对于气息的变化不是一星半点儿地敏感。  很轻易地就知道了,世子现在心情很不美丽。  战战兢兢地将东西放在桌上,等着下一步的吩咐。  “你出去吧,我看一下,有问题就会叫你们!”  代善猛地抬起头,眼睛睁得溜圆,似是不大相信。  元维煜整理着桌上的账册契书,“怎么,想留在这儿陪我待会儿?”代善连连摇头加摇手,“不不不,不了世子,”脸上赔着笑,“您素来喜静,属下就是个急性子,打搅到您就不好了,属下还是出去吧!”  说着,跟兔子一样,麻溜儿地跑出了书房。  代善出去后,桌前的人叹息一声,整理好思绪,拿起这些证据开始一一审阅。    皇宫,朝凤宫。  正平帝与皇后相携坐在一起,腻歪地不得了。  时间一长,皇后有点儿受不了,染着精致蔻丹的手把正平帝向外推,“离我远点儿,这都夏天了,不嫌热啊!”  “都老夫老妻的了,成天黏在一起像个什么话?”  被连插两刀的正平帝:“……”  心都流血不止了,可面上还是要保持微笑。  又耐着性子,腆着脸坐在皇后身边哄她。  皇后实在耐不过他,由着他去,突然问道:“小六怎么回事?前两年我就要给他选妃,他死活不答应,今年他都十八了,诚郡王在这个年纪已经定好亲了赐完婚了,他可好,连媳妇都没定下来!”  皇后嘟囔着,“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不像啊!”  正平帝听到这儿,擦了擦额间冒出的冷汗,“你想什么呢,小六说,他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说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不快了吗!”  “谁家的女儿?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皇后绷着脸,快语连珠地盘问,“你们父子两个,合起伙来瞒着我是不是?”  正平帝连连告饶,“没有没有,那小子还没追到呢!”  说着有些幸灾乐祸,“你是不知道,那个娘子啊,功夫那叫一个厉害,每天小六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不敢出门了!”  “小六那个风流性子,就该找个个性强势的治他!”正平帝还不忘抹黑明郡王一把。  毕竟,正平帝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明郡王虽然风流,但是人家最多也就牵牵小手,后来遇到了心上人,就开始了成天挨揍的日子了,哪里有正平帝说的这么严重?  “你还没说是哪家的闺女呢?”皇后皱眉看着他,明显不耐烦了。  “这长安城里,武功这么高,我还不反对的女孩子,有几个?”正平帝执起茶盏,抿了一口,冲着皇后挑挑眉。  “莫不是宣平侯家的那个从小当作男孩子教养的小女儿?”  正平帝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皇后放下心来。    令闻院。  谢氏沐浴过后,一旁的侍棋给其绞干头发。  侍棋面对着西洋镜,透过镜子,看到了谢氏疑惑重重的脸。  “老爷呢?”  “太太,老爷正在外间呢,喝着醒酒汤,不过不见几分醉意,应该一会儿就进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王恒允大踏步进了里间,拿过侍棋手上的干毛巾,给谢氏擦头发。  “刚刚说什么呢?我可是就听到了我的名号!”  让侍棋出去,夫妻两人在房间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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