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指着放在案上的梨子道:“现有十七个梨子,把它给三个人,第一个要二分之一,第二个要三分之一,第三个要九分之一,唯一的要求是保证梨子完好无损,今日是中秋节,团团圆圆,用刀分梨总是不吉利的事情。” 这题听着耳熟,王萤仔细回忆了下,初中某次月考做过类似的题目,题目不难,就是取巧而已,当时她就答对了,这会儿更难不倒她了,心中演算了一遍,已经有了答案,但她不急着说出来,而是看着李衍。 李衍盯着梨子半响,心中也没有头绪,其实也不能怪他,他自小接受是正统是文士教育,经史子集里面基本上是不讲数学的。若论作诗作画那是难不倒他,他本以为考题应该是做首诗词之类的,没想到老板娘接地气的很,压根不考诗词。 王萤笑道:“尊老爱幼,九叔,你先来吧!” 李衍还没有想好,拿出扇子扇风,“急什么,待我好好想想。” 李洛也在思考,他眼睛亮了,原来关键在这里,王萤见他的神色,猜想他已经知道了,忙撒娇道:“官人,你看着就好,可不要把答案告诉了九叔。” 都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老板娘道:“时间到了,谁有答案了” 王萤举手,“我!” 还有一个声音也同时响起来,“我也有了。”来着是一名老汉,精瘦精瘦的,但看着来很有精神。 老板娘道:“那么两位就把答案写在纸上吧。” 老汉道:“老汉我不识字。” “也行,那么先等这位夫人写在纸上了,你再说。”老板娘爽快的说。 刷刷几笔,王萤写下答案交给了老板娘。 老汉先问老板娘借了一个梨子,然后分为九个,六个,两个,剩下一个还给老板娘。 李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位老汉,你真是个聪明人。” 老汉憨厚的笑道:“老汉我也不懂什么,我卖了一辈子的水果,经验而已,今日是中秋节,我想给孙女儿弄盏灯回去。”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王萤再一次警醒自己不能小看故人的智慧,今日侥幸过了,不然下次出丑的该是她了。 老板娘有些为难,两人都答对了,这只有一盏灯,该给谁呢? 李洛买下另外一盏走马灯送给了老汉,老汉本来就只想要盏灯而已,是哪个无所谓,所以四角琉璃灯自然到了王萤的手里,她拿着灯往李衍,盼盼面前晃了晃,笑道:“九叔,承当啦,盼盼姑娘,东西也认人的,是我的就是我的,别人抢也抢不到!” 李衍性子疏朗,心甘情愿的认输,“王娘子好才智,在下认输!” 但是盼盼就红了眼睛,一直闷闷不乐的,她是抱月楼的头牌,多少达官贵人为她争风吃醋,把各种好东西捧到她面前,她还不屑一顾,今日居然在这个王娘子手中吃瘪了,心里当然一股闷气难消,抱怨道:“这个王娘子也太不知礼数了,你是长辈,哪有小辈抢长辈东西的。” 李衍从没想到这个盼盼这么俗气,本以为她是山中高洁莲花,这下失望了,他对女人一向温柔的很,即使生气,仍然压着火气,“盼盼,夜也深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免得你妈妈担心。” 盼盼吓住了,这位李公子可是鸨母眼里的摇钱树,如果她得罪了李公子,妈妈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她连声音都变了,哀求道:“公子,是奴不好,奴再也不任性了,以后一定听公子的话。” 李衍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心里已经做了决定,盼盼不是个聪明懂事的女子,这是最后一次见她了。 逛了一段时间,王萤有些走累了,捶捶腿,李洛见旁边有一家豪华的酒楼,名孙家正店,道:“不如我们去孙家正店坐着歇会,吃点宵夜” 李衍笑道:“正店里的东西中规中矩的,何必去正店,找个脚店才好,这才是真正的民间风味!” 正店是大周比较正规的酒楼,有官府的酿酒许可权,脚店则规模小,没有酿酒的权力,要从正店或者官府的酿酒厂批发酒,租个小房子,搭个摊子就可以建起来。 李衍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来到一家小小的脚店,店老板与他认识,还热情的打着招呼,李衍道:“店家,你家的特色每样都来一份。” “好嘞!”店家大声答应,很快就端出了许多的食物,有猪胰胡饼、菜饼、灌肠、香糖果子,还有抹脏、红丝、水晶脍、煎肝脏、糍糕、团子等,摆了满满一桌子。 这家脚店的事物以动物杂碎居多,盼盼嫌脏,又不敢表露出来,用手捏着一只胡饼,一点一点的咬。李洛还好,但是也吃不惯,他只吃了糍糕,灌肠,水晶脍吃不下去。 王萤与李衍大快朵颐,将桌子上的事物消灭的七七八八了。李衍都侧目看着她了。 王萤将筷子一放,道:“九叔你看什么,我本就不是大家闺秀,我父亲经商,最早也是从脚店起家,渐渐挣到一点钱了,才开了绸缎庄,扬州的丰乐楼还是王家的产业。” 远远传来打更的声音,李洛道:“太晚了,东西也吃完了,这就回去吧。” 街上仍然热闹,王萤不舍的看了一眼,才点点头,又问道:“那,以后还能在出来吗?” 按照宫规那肯定是不能的,但宫规也是人制定了,李洛并不觉得这是阻碍,他伸手摸摸王萤的头发,回答的模棱两可,“看你的表现,你表现的好以后就还带你出来。” 王萤懵住了,这个表现指的是哪一方面,她还想着再问问,李洛已经站起来了。 马车停在御街与甜水巷大街的交叉口,走过去还需要一刻钟。 “驾,驾!”有一队人骑马飞奔而过,这骑马的人也不管街上的人,横冲直撞的,撞到了不少摊子,有人来不及躲避,马蹄踩到了人身上,人群混乱不堪,哭闹声此起彼伏,祥和的夜市不再存在,有些小摊子被撞倒的老人家甚至哭了起来。 李洛黑着脸看着这一切,问李衍:“闹市纵马,该当何罪?” “至少该杖责五十。”李衍答道。 盼盼在一边开口了,“两位公子,你们也太天真了,普通百姓哪有敢在天子脚下纵马行凶的,这为首的乃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子郭衙内,谁人敢管?” 天色这么暗,她还看的这么清楚,王萤赞道:“盼盼,你眼神可真好,这一群人一晃而过,我都没看清楚。” 盼盼嘲讽道:“不用看也知道,全汴京城敢这么大胆的只有这个郭衙内了,更何况他都不是第一次了。” 李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正要开口说什么,李衍按住他,道:“还是先回去再说,你带着王娘子坐马车回去,我先送盼盼回去,有什么事情,咱们明日再商议。” 回到皇宫已经是半夜了,王萤也搞不清楚自己该回延和殿还是福宁殿,李洛不做声,她没办法,只有先跟着李洛回了福宁殿。 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李洛突然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朕这个皇帝做得很窝囊,都已是弱冠之年,成婚四载,仍然还被困在书房读书?” 王萤很想说,少年,你还是幸运的,至少太后不像武则天那样,只有他这一个独生儿子,不管怎么样,皇位也会交到他手里,只是时间长短,在这段时间他得受受郭家人的气,只要熬到太后退休,到时候在跟郭家算账。不过万一太后的待机时间像英国女王一样长,那李洛就惨了,王萤不厚道的想。 但话可不能这么说,该拍的马屁还是要拍,“官家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英明的皇帝。” 李洛苦笑,“朝廷内外只知道有太后,不知道有皇帝,父皇过世时,我尚且年幼,太后辅政,使大周朝野内外安定,阻止了辽人的入侵,太后的功劳谁都不可磨平。” 儿子与母亲争权,放到二十一世纪来看,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父亲过世后留着的财产,从法律角度讲,妻子与儿子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谁凭本事掌权,那根本没问题。 放在古代,先帝留着的大周,继承人只有李洛一个,即使是李洛不在了,还有其他的宗室子弟,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太后,现在李洛已经成年了,朝堂上有太后,郭太尉,后宫又有皇后,郭家无处不在,压的他透不过气来,自然反叛之心越来越重。 王萤混了娱乐圈几年,也就是把一颗心脏练强大了,各种绯闻黑料都等闲看了,但娱乐圈的那点小伎俩哪里能跟政治的波诡云谲相比,她顶多是买买通稿热搜,外加雇点水军替夸夸自己,骂骂讨厌的人,如此而已。 她没法跟李洛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好在李洛也没指望她什么,他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下,其实该怎么做,他内心已经有了计划,太后这些年精力大不如以前,加之纵~欲过度,外表看不出什么,其实身体亏损严重,只要从郭家入手,再联合一班支持皇帝的臣子,太后也只能退居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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