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脑子里闪过好多光怪陆离的画面，梦里的自己仿佛回到了高考那年，看着爸妈和老师都在不停的为自己奔波劳累，但被锁在房间里的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也决定不了，压抑的气氛占满全身……　　　　下一秒，梦境变在一个空旷荒芜的密闭空间里，一个小女孩正埋头坐在那水泥地上放肆大哭，她正想上面询问怎么了，那小女孩却似有感应地突然止住哭声，慢慢抬起头——　　　　“醒醒，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温柔的嗓音从耳畔传来，惊醒正在胡乱梦呓的叶宛诗。　　　　还深陷梦魇久久不能回神的她眨了眨眼，这才看清楚自己所在之地。　　　　医院？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是不是平时压力太大了？我说，你们年轻人虽说的确应该要好好努力，趁年轻还可以放纵拼一把……”一侧已有些年纪的华裔护士将她被子掩了掩，随即拿起病历勾画，　　　　“不过，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本来医生是很不建议你做吊水的，不过你到这儿时都已经103.8华氏度了，物理降温也对你完全没效果，现在只好先给你打点抗生素，待会记得把药吃了。”　　　　右手因为吊着水，她只得小心半握，指尖传来的凉意瞬间透过手臂，直至胸口。　　　　一颤后，她半撑身子，诚恳道谢。　　　　“给你再调慢一点吧。”面容慈爱的白衣天使查看完吊瓶，这才推着治疗车出去。　　　　随着脚步声远离，被空白占据的房间再次恢复寂静。　　　　她抬眼望了望外面，发现并无任何响动，这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脑子里那可怕的画面依旧散不去，慌乱之下，她只好想点别的事情来减轻这份不适。　　　　之前……不是还在休息室吗？　　　　只迷迷糊糊地感觉耳畔一直有个熟悉声音在不停地说话，但至于说话的内容……她倒是一点记忆不剩。　　　　记忆也停留在赶来的Alisa给自己擦酒精——擦酒精？　　　　这缕思绪再加上刚刚护士的话，她大概也算知道自己来这儿的原因了。　　　　“高烧不退……”空闲的手抚上额头，叶宛诗平日白皙的肌肤在此时显得更是苍白，疲倦和不适感遍布全身。　　　　一众好友刚开门，就看见她这个“弱不禁风”的模样，Alisa首先快步走过来，　　　　“Eva，感觉怎样？”　　　　“还好，就是还有点困。”借助Alisa伸来的手，她这才坐直。　　　　舞室除了几个必须留下和有要急事在身的，大多都来了，病房空荡的气氛瞬间变得燥热起来。　　　　“你早上可给我吓坏了。”Alisa好似回想到什么，突然手舞足蹈地描述了起来：“别说，你还真得感谢别人，你都到这病房了，手里还一直拽着人家衣服，大家把你送车上时，就见你死命拉着人衣服，好说歹说都拽不开……”　　　　……　　　　丝毫没有察觉到叶宛诗此刻满脸的震惊和后悔，她继续打趣道：“所以人家只好一直把你抱到这儿，这中途一次手都没撒过，虽然好多人都劝他干脆直接把衣服给脱了再换一件，可他……”　　　　话音未落，病房门再度打开，Alisa一看来人立马老实闭上嘴，只不过——还在叶宛诗看不见的地方对着其他人都露出一个暗示性的微笑。　　　　示意大家接下来的话——　　　　不说都懂！　　　　宋湛不知是听没听到，旁若无人的走到叶宛诗面前，黑色的发丝此时显得比之前更添些许凌乱，他随意挠了下头发，薄唇轻启：“还难受吗？”　　　　嗯？“还，还好，已经好多了。”不知为何，叶宛诗每每在世人前高冷孤傲的面具一旦遇见他总会被自行打破，而且是彻底被瓦解。　　　　最可怕的是她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一阵慌乱后，仿佛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呼之欲出，但自己硬是逼着将它强压下去，不愿意面对。　　　　突然一阵温热，她诧异的望着今天已经连续两次跑上额头的宽大手掌，区别于早上的清凉，此时正透着阵阵暖意。　　　　长着一张禁欲脸的宋湛此时依旧面无表情，他抚着她的额头张嘴欲再说些什么，却被慌乱的铃声打断。　　　　叶宛诗的脸也渐渐不受控的红了起来。　　　　她微微侧过脸，不留痕迹的离远了一些。　　　　“抱歉。”宋湛收回手拿起手机向外走去。　　　　见他出去，Alisa赶紧又走过来给她看了看吊水，俯身问道：　　　　“需要帮你通知室友或者朋友吗？”　　　　“谢谢，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病。”Irina好不容易等来男朋友，没必要打扰他俩让她赶过来陪她。　　　　说话间，好几个和叶宛诗平日关系不错的都凑上前来关心。　　　　除了Ella和另一位妹子去帮忙找医生拿药，其他一些人也都纷纷将提来的一些吃的和用的摆放在病房里。　　　　清冷的病房就这样热闹了起来。　　　　一会儿，James从门外探出个脑袋，“Alex有急事要先走，他没开车过来，我去送他。”　　　　正好，门外一脸严肃的护士长拿着一瓶盐水朝病房走了过来，James顺势帮她打开了门。　　　　“闹什么闹！都围在这里开party呢？没事的话就都散了吧，她还需要休息。”　　　　护士长中气十足的声音惹得大家瞬间安静下来，随后众人纷纷表示抱歉。　　　　Alisa一看，说道：“你们都一起回去吧，正好Eva还要休息，就我和Ella轮流在这儿守着就行。”　　　　Alisa将众人一并叫走后，自己去卫生间给叶宛诗扭了一张热毛巾擦擦脸。　　　　护士长将吊瓶换上，临走前又对Alisa嘱咐：“留一个看护，注意吊水情况，瓶子空了记得提前按铃。”　　　　等护士长一走，Alisa想起叶宛诗还没吃饭。　　　　“有什么想吃的吗？”Alisa摸出外卖单子递给她。　　　　中式餐厅，还有好多享誉世界的中国名菜……　　　　“看这边，粥！”　　　　单子被迫翻回来。　　　　“……”　　　　叶宛诗吸吸鼻子，不给吃还让人家看，看了又不给吃，哭唧唧。　　　　等打完外卖电话，Alisa坐在一旁将吊水给她调慢了一些。　　　　Ella提着药冲了进来，“Eva，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Ella。”　　　　Ella摆摆手：“好了，可别和我说这些。”　　　　叶宛诗笑了笑：“可给你们添了些麻烦，好不容易放一天假，结果还让你们帮我跑腿，今天也没上成课。”　　　　Alisa表示课程都无所谓，重要是人没事就行。　　　　吃的很快就来了，还算散发着比较浓郁的米香味，传统的东方美食夹杂着些许西方的口味。　　　　细碎的青菜散发着浓郁的清香，细细咬上一口，软软的米粒中还混着几颗鲜明的燕麦，入口即化，唇齿间仍留着余味。　　　　等吃了药，被勒令禁止玩手机的叶宛诗拿起Ella给她的几本杂志翻了起来。　　　　没一会儿，医院特有的安静加上药物作用惹得叶宛诗困意来袭，没几分钟便熟睡过去。　　　　Alisa给叶宛诗掩掩被角，查看了一番，最后这才挨在一边坐下，看着她还有些苍白的面容心里一暖。　　　　说实话，第一次看见这个女孩的视频时的确心里是惊艳的，但最终让她对她百分百信任和喜欢的，还是女孩平日与大家的相处。　　　　不仅是自己，这段时间，舞室已有好几个人都从各方面给自己透露过对这中国女孩的看法，初见时大家大都觉得她有些过于冷傲，后来知道可能是因为她从小习舞的原因，骨子里就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傲气。况且后来接触发现，她虽与生人见面时确是不太爱说话的，不过一旦熟识后，才会发现她是一个非常细心善良、惹人忍不住想要与之亲近的女孩。　　　　她也像是一朵天生为舞而生的野蔷薇，不识时可能有一种融不进她的世界的感觉，但当你懂得她后，你才会发现她的世界从来都有你的存在。　　　　善良和孤傲将她完美契合，在她身上，自己看不到一丝这两者的不融。　　　　而这，也是自己从业以来一直羡慕……但却也不能轻易同时拥有的。　　　　一个小时前，楼下：　　　　“心动了？”平日里大家说话都是直来直往，所以James这一想到什么便马上开了口。　　　　“……”　　　　见没收到回应，他正想岔开话题打破这些许尴尬的气氛时，　　　　“不急。”　　　　被男人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呆。　　　　不急……所以是在变相承认吗？　　　　张大嘴巴的他刚想继续就着这个劲爆的话题聊下去，可惜又被打断——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James：“……”　　　　好吧，你是大佬，大佬说什么就是什么。　　　　走到车前，现下了然的他拍了拍身旁男人的肩以示了解，转身打开了车门。　　　　James刚挨着座椅，一旁拉开副驾驶车门的男人冷不丁又冒出一句：“Augustine什么时候回来？”　　　　他？“大概这次要挺久了，至少都得一周时间，怎么了？”　　　　说完James伸出脑袋透过车窗往后一望，随即发动了车子。　　　　“没怎么，问问而已。”男人简洁应道，末了心里再加上一句——　　　　不回来最好。　　　　James完全没多想，就开着车在那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完全没注意身旁的男人脸色越来越黑。　　　　男人纤长有力的手指下，一只黑色的手机正在悄悄震动，他想起去病房前收到的短信，俊脸上更是印着大写加粗的不爽二字。　　　　Alex，等她醒了帮我和她解释下，我今天是真的有急事才离开的，让她不要着急，也不要太想我，我会马上回来见她的！　　　　——Augustine　　　　你、做、梦！　　　　“欸，你手机！”见他没反应，James用手肘杵了杵他，提醒他手机在响。　　　　手指灵活一转，手机被划开，是短信接收的声音。　　　　“砰——”　　　　握着方向盘的James一惊：“怎么了？！”　　　　宋湛微微一笑，“手滑了，开好你的车。”　　　　说罢，略微倾身捡起刚刚被“不小心”摔在车上的手机。　　　　正巧路遇红灯，James得空转过头，不料，这才发现……　　　　这人的脸色貌似不是一般的差……　　　　他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决定还是少说话为妙，想毕，将全部心思都放回了开车上。　　　　……　　　　依旧是那位发件人：　　　　算了，改天我自己打电话找她好了，对了，刚刚你那位亲爱的的小师妹问了我你现在的地址，我不好意思拒绝，所以估计她这几天会去找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