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莹尘被蚊子咬醒了,她痒的止不住的抓脚。她们憩息的地方在林子口处,此处呈碗的形状,夜晚没有一丝风,闷热的如蒸笼一番不好受。    额头上混合着汗水,莹尘拿出帕子来擦汗,扇风,她又仔细瞧了瞧衡哥儿,看他睡的很熟,也放下心来。衡哥儿毕竟才一岁,她很怕他出什么事,他可是她的弟弟呀。    天还是很黑,莹尘打算闭上眼睛养养神,次日又要走五十里,这可不是人人都能走的。刚闭上眼睛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莹尘睁开眼睛,看到一小群人从树林里钻出来。    他们几乎是直接过来抢马和粮食的的,莹尘听到饶君羡的声音,不一会儿竟然缠斗起来。莹尘把爹娘推醒,她见有人过来抢包袱,忙上前应战。头一次实战,莹尘抱着衡哥儿,见来人使大刀要砍,她一脚踢了过去,见匪贼和沈夫人缠斗,她又过去,从袖口甩出针来,这些人应声而倒。    要知道做山匪的大部分人其实就是走投无路的人,他们可没有莹尘这样的生活水准,大部分人甚至晚上都看不到人,仅仅凭声音去杀人。    莹尘听到林家的小孩子哭闹起来,傅夫人的声音也传过来:“澄儿,你去帮帮林家的人。”    傅夫人说的澄儿是她的庶子傅澄,这少年不过十二,据说身手挺俊的。这傅夫人也挺有意思的,长子十八岁不让出头,庶子十二岁就喊过去帮忙。还好莹尘周围的人基本都被她搞定了,王全过去林家帮忙,都知道林家的读书人身子骨弱,没有会武功的。沈夫人尖着嗓子提醒丈夫:“可别让刀子碰到你。”    沈夫人夫妻都是热心人,莹尘却不是,她进宫做伴读,在宫里的日子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过,姑姑人前风光,人后也要伤神,她从来都不是个好心人。    山匪们见这边人多势众,还有练家子,有几人仓促而逃。饶君羡和王令立马骑着马让她们走,“这些人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现在赶紧走吧。”    老刘把枷具拿出来,王全第一个带上,其余的人都是慢吞吞的,能拖就拖,毕竟戴这个可不好受。    大家逃的匆忙,跑到天亮,才松懈一下,沈家无人受伤。傅家那边文姨娘肩膀被人砍了一刀正在叫唤,林家的人却全须全尾都是好的,就那林淡月的包袱被抢走了,文姨娘正指桑骂槐。    “自家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儿子未必就不是儿子。”    沈夫人一脸八卦的看着,莹尘也觉得好笑,她看看那边的傅家人。傅夫人的嗣子傅溆是个个子很高的青年,他相貌英俊,还有秀才功名,即便在这样的仓促的条件都不疾不徐。与之相比傅澄相貌更精致一些,不过才十二岁的小孩,身上就有肃杀之气。    因昨晚山匪之事,林家的人和傅家感情更好了,对于也帮了忙的王全,她们并没有多提。沈夫人颇为气恼:“你爹就是个棒槌,看他下次还帮不帮,他帮了人家,人家可不领他的情。”    王全听到母女俩的对话,反而劝她们:“出门在外总得把关系搞好,独门独户的容易出事。”    知道她爹这人是个滥好人,莹尘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昨儿可一口气杀了好几个人,您放在自家的人不拜,去拜外边的人,怎么回事啊?”    她也不想这么对王全的,但她爹这人不这样说他,他就总是搞不清楚状况,老是敌我不分,对他好,他喜欢蹬鼻子上脸,对他不好,他还能老老实实的。    莹尘这么一说,前面的林淡月抖了抖,她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夺过包袱,还好傅澄来的及时。一面羞自己无用,若自己和沈莹尘一样有些功夫,也不怕歹人了,一面又叹前途艰险。    其实大家心里都在嘀咕,沈家明明就一个男人,其余都是妇孺小孩,反而没什么损伤,而林家和傅家都或多或少有些伤害。    秦侍玉和莹尘隔的很近,她知道莹尘有一身功夫后,有意无意的开始找她说话,还让她的儿子澜哥儿和衡哥儿在一起玩。    在一处驿站里,饶君羡才算松了一口气,他和王令都是九品的都尉,可以享用公家的孝敬。且他今年考武举,虽不是前三,那也是排的名号的,因此,亮了亮牌子,那驿臣早就奉上红烧鸡等荤菜了。    莹尘她们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但好歹有个地方能梳洗一番,这一下就花了五两银子,简直是天价了。    梳洗完毕,感觉身上都轻了几斤,这个驿丞很会赚钱,把土布当丝绸的价格卖,莹尘无法,也只有买了不少柔软一点的土布,连夜和沈夫人一起给全家做衣服。    能坐在床上,这可真是这些天以来唯一舒服的一天了,衡哥儿早就睡着了,王全帮着打浆。莹尘负责做她自己和衡哥儿的衣服,沈夫人把油灯拿的离她近点,她们夫妻很久以来都只有这个女儿,她小小年纪就能干非常,在宫里能帮妹妹的忙,现在流放了也是她样样操心。    莹尘先把衡哥儿的做出来了,她自己的做的很简单,上身短打,下身裤子,她连裙子都不想穿了,太不方便了。    做完最后一针,就听到外面人开始喊了,王全急着站起来。他的胆子最小,莹尘不由得道:“爹,您这么急做什么?现在我们出去,也要等别人。”    王全一时讪讪的,沈夫人跟衡哥儿把衣服换好了,一家人才出去。出去就看到文姨娘和傅夫人在吵,秦侍玉在傅夫人身边帮忙。    沈家一家人不参与人家的家事,站在一边,等王全带了枷具,饶君羡催了几声,众人才开始走着。唯独文姨娘喊自己肩膀痛,王令不知道从哪里给她寻了个板车,让老刘拉着她走,可把大家羡慕狠了。    途径汉中时,在高坡上一行人才能歇上两个时辰才能走,饶君羡让老刘生了火,他淡淡的道:“这附近常常有野兽出没,你们可别乱跑,若是跑的远了被野兽吃了,我可管不了。”    众人听了这话,皆不敢龇牙。    文姨娘见状,头一个跑到火堆旁坐下,傅夫人翻了个白眼,让傅溆扶着她在附近坐下。那傅澄和文姨娘关系好像也不怎么好,流放途中,文姨娘也只管自己。    衡哥儿和澜哥儿玩了一会儿让王全抱着睡觉,莹尘连日走路也乏了,昏睡过去。林家的人身子更弱,不一会儿都睡死了,王令却朝文姨娘勾勾手,文姨娘看了傅澄一眼,见他眼睑微动,有些害怕儿子发现,但想起王令的许诺,她提了提裙摆,咬咬牙还是去了。    王令拉着她去了坡下的一处隐蔽的山石夹道,他早就按捺不住了,本来他心里想的是若能把秦侍玉或者沈莹尘和林淡月搞到手才好,可沈莹尘有功夫在身,秦侍玉和林淡月几乎是形影不离,只有这文姨娘,半老徐娘又放的开,他玩起来尽兴。    才进夹道,他就脱了裤子,朝文姨娘扑了过去,文姨娘也被他闹的身上火热,细碎的声音传来,饶君羡半眯着眼睛,他也觉得身上有些热了。押解犯人,尤其是女罪眷,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饶君羡没必要为了这个理由和王令闹翻。    谁也没发现傅澄身体紧绷着,双手紧握着……    衡哥儿半夜要拉臭臭,王全好脾气的带他去远一点的地方拉,正捡着树叶帮他擦屁股。衡哥儿天真的道:“爹爹,绿眼珠……”    王全吓的屁股尿流,这哪里是什么绿眼珠啊,这是一匹狼啊。    莹尘半睡半醒之间听到父亲的叫声,心里一紧,她分奔过去,看到王全正在对峙中,遂放下心来。    那狼此时却扑了过来,莹尘上前飞踹一脚,那狼却极其狡猾,它偏了偏头,又要扑上来。莹尘发力直接用拳打在狼的脑袋上,只把它捶烂方满意。    未曾想火堆那边也出了事,有一头母大虫过来,饶君羡正和虎搏斗。傅夫人又推了傅澄出去:“我这里有你哥哥就好,你去林家人那边帮忙。”    文姨娘和王令不见踪影,饶君羡功夫不错,但也只能避开大虫,倏而那大虫朝林家人跑过去,傅澄再傻也不会为了林家人牺牲自己,最多带着林家人往高处爬,林凤阳落到最后,傅澄过来拉他,却没想到,那大虫张口就叼住他和傅澄。    饶君羡和莹尘追了过去,不巧又有狼群要来,他忙道:“我带大家往西边逃……”    竟不准备再管林凤阳和傅澄了,傅夫人带着傅溆要快步离开,林淡月本来应该是她走在最后是,是小弟要保护她,才在后边的。    她泪水涟涟的站在饶君羡前面,盈盈下拜:“饶都尉,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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