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晓小手一抬,拿锦帕擦拭脸上好不容易挤出的鳄鱼泪,不时用眼尾扫着孟氏的表情。孟氏欢喜中带着不舍,将一个即将送女儿进皇宫的母亲心态表现的恰如其分,当然要忽略其中时不时冒出来的蓝光。好像真的暴露了,什么时候的事?看向一旁的绣橘,见她仍是一副为小姐担忧的模样。不是绣橘,她也没时间告密啊。 借着擦拭眼泪,思忖片刻,还是上前挽住母亲的手臂,搀扶着走进府门,努力忽略孟氏拍在自己手上越来越重的力道。 萧慎在衙门未归,萧晨仍在营中。大厅内两位姨娘恭敬的站在一旁,她的两位庶妹,萧云瀞状似焦急,不时的往外望着,可那步伐未动分毫。萧云汐安静的陪在姨娘身边,不曾张望。 看见萧晓搀扶着孟氏缓缓走进正厅,四人忙上前行礼。孟氏一抬手,携萧晓坐在上首,“你们也都坐吧,一会该用膳了。”顺便递个眼神给萧晓,一会再和你算账。 萧云瀞和姨娘李氏坐在左下首位置,看着萧晓婷婷袅袅绰约委婉的姿态,眼中羡慕一闪而过。开口说道:“大姐姐真是好福气,此次规模如此之大的选秀也能脱颖而出,蒙的圣上眷顾,妹妹真是为大姐姐高兴。” 萧晓挑剔的看着萧云瀞的演技,勉强打个59分,多一分都不给你。呷了口茶,怎么办,怀念奶茶了,目光柔和的看向萧云瀞,“姐姐收下妹妹的祝贺了,二妹妹才十四岁不到,还怕等不到下次大选?”看着萧云瀞微露恼意,复又说道:“有姐姐在宫里,妹妹只需高兴才对。” 萧云瀞本因上一句萧晓咒自己早亡而恼,再听下一句面露喜色,有自家姐姐在,怎说也会方便的多。万一萧晓再替自己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自己岂不是也要一朝飞上枝头?坐在下首的李姨娘也是一脸兴奋。 萧晓看着座下的母女二人,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妹儿呀,姐现在连封号都没有,你对我的信心真是大大的有,姐看起来就很有成为宠妃的潜质吗?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是更嫩滑了。 能靠脸吃饭,谁还靠才华呀,累。 右下首的萧云汐和姨娘章氏看着对面二人仍露出白日做梦且梦想成真的梦幻笑容,对视一眼,皆从双方眼中看出了无语和无奈,只得轻轻一笑了过。 别说大姐姐还没进宫获宠,就是独得圣眷又怎样,谁会轻易将自己的宠分给别人。退一步说,即使大姐姐不受宠爱,二姐姐你又凭什么会认为自己能获得隆恩?比家世、容貌、身材还是才艺?真是不自量力。此时的萧云汐更加坚定了要嫁给普通人,永不嫁入皇家的念头,看向孟氏的目光更加尊敬。 嫡母,合情合理都是要尊重的。 上座的两人将四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不动神色。起身和众人一起来到膳厅,吩咐丫鬟来布膳。 午膳萧晓吃的有些不开心,美味佳肴尽在眼前却不能尽情享用,还要维持着淑女的仪态,累。连绣橘不时望向萧晓的目光中都透着同情,小姐,再坚持坚持,还有十天你就能尽情释放了,到时,绣橘天天给你准备好吃的。 午膳结束后,孟氏一挥手就让闲杂人等回屋休息了。萧晓本想趁人多也把自己当成闲杂人等偷溜,被孟氏一个眼神锁定住,好吧,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死早超生。 话说,孟氏气场怎会突然如此之强?愈发怀念记忆中温柔娴淑的母亲了。 垂头丧气的跟在孟氏身后,反正身边也无他人,无需再约束自己。边走边想,早知这样,不如将饭中未食完的梅花香饼打包带着了。思绪不知又飘哪去了,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前方的孟氏,嘿嘿一笑。 孟氏的眼神复杂又带着怀念,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回到正房,萧晓不着痕迹的打量屋内的陈设,看来这侍郎大人家还挺富裕的。想想也是,萧慎本就是书香门第,家中底蕴不薄,孟氏为已逝镇国大将军的嫡亲孙女,虽门庭不复以往,但家底必然丰厚。长此以往这钱生钱的,可不殷实嘛。 本着破罐破摔的原则,萧晓走到孟氏身边,拉着她的手,摇一摇,嗓音柔柔软软的,“娘亲,女儿就要进宫了~”意思是你就不表示表示吗?跟自己母亲撒娇没什么丢人的,这时候萧晓和原身完美融合。 看着孟氏不为所动,不应该呀,这孟氏应是最疼这个女儿的呀。换种方式,稍稍酝酿情绪,眼眶含泪,泫然欲泣,素手轻轻拽着母亲的衣袖,哽咽道:”母亲,女儿不孝,从此无法承欢膝前,不能日日尽孝。一进深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母亲一面,”声音哽咽不能自己,虽说带表演成分,可是来自原身的记忆此时也影响着她,不由得泣声更大,“母亲,是女儿不孝啊。” 孟氏看着眼前梨花一枝春带雨的美人,蓦的伸手掐住萧晓的脸颊,恶狠狠的凶道:“早有这演技,你早该五年前就拿影后了。” …… What?萧晓眼泪瞬间止住,手维持着半举的姿势,看起来傻乎乎的。突然被吓到,打起了嗝,一个接一个的。见此,孟氏有些无奈,走到桌前倒杯茶给萧晓放在仍半举的手里。 萧晓举着也不喝,任由它打着嗝,呆愣楞的,“你是?嗝,呃。” 一个白眼反过来,再伸手捏捏萧晓的小嫩肉。 多么熟悉的动作,“啊!”的一声扑过来,孟氏一躲,扑个空,没事,再来个熊抱。抱住就不放手了,“琳宝宝,我好想你。”说着还低头蹭蹭颈窝。 严琳,前世萧晓最好也是唯一交心的朋友,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称得上推心置腹的生死之交,也是萧晓的执行经纪人,严琳虽与大经纪人不合,不过为了萧晓还是一直留在她身边,披荆斩棘,开疆扩土。 严琳看着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孩,终于露出个笑容,拍拍头,“好了,别撒娇了,好好说说吧,”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懊恼与悔意,“只剩十天了。” 萧晓猛地抬起头,哭丧着脸,“要是早两天我都坚决不会让自己当选,”语气很委屈,咬手指,“谁想和个种马一辈子呆一起呀。” …… 此时的乾清宫,刚处理完奏折的宣凌帝伸手揉揉发硬的脖颈,一旁的李德福很有眼力见的快步走上前来,“皇上,让奴才来吧。” “嗯。” 李德福的手劲不大不小正适中,稍稍缓解了僵硬的麻木感。片刻,摆摆手,李德福俯身退到一边。 宣凌帝江凌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稍作歇息,手指轻点御案,嗓音清冷,“暗六,调查入选秀女的所有信息,完完全全。” “是,皇上。”空气中传来只言片语,随即恢复平静。 “阿嚏。”江凌揉揉发干的鼻子,随意拿本《商鞅书》品读,清清冷冷,瞳色晦涩难明。 后宫怕是又要变天了,嗤笑一声,那又如何。 …… 萧府正房 “话说琳宝宝,我要叫你什么呀?”微微蹩起的眉头,樱唇微嘟,粉嫩的脸蛋儿娇媚嫣红,好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儿。 “别对我使美人计,免疫。”严琳心头也在打转,老天是善待还是恶整她呀,居然穿成了萧晓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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