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孩子有事没?”    “没事。”王九一紧紧搂着哈莉在怀里,就躲在旁边的一间小屋外,小屋结实,飞来的碎石没砸到他跟哈莉,王九一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抖了一身灰尘。    邱晓天和景潇蹲在一块很厚的钢板底下,周围压了几块碎墙,邱晓天让景潇别动,小心推开半截碎壁块,先叫景潇爬出去。    张九一把哈莉交给景潇,连忙警戒周围。    在炸/弹飞过来的前几秒,王九一提前发现,他俩立马分工,一个抱孩子,一个拉景潇,迅速从后门逃出来,也是幸运,这房子后边儿是一块很大的草地,四个人摔下来基本没受伤。    等邱晓天也爬出来,有一连串脚步声正往这里接近,两人立即呈战斗状态,让景潇和哈莉去右边的屋里躲,两人就去找最佳的射击方位。    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邱晓天瞧见是自己部队里的人,便笑着站起来:“别开枪别开枪!自己人!”    对面来了两个支援小组,是来疏散人群的,短短说了几句话,邱晓天就把景潇和哈莉交给其中一队护送出去,然后带王九一去池清珩那边。    临时据点在离斑德镇一千米外的地方,已经有很多人被送过来,受伤的先搭车去驻地接受治疗,无论人种。    太阳高高照耀,风吹过都能闻到硝烟的气息,远处的斑德镇只剩下破败不堪的景象。    景潇抱着哈莉随便坐在地上,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有的在流泪,有的人脸上沾着暗红的血渍,有的表情痛苦,眼睛里带着绝望。    身边有个小男孩一直看着景潇,景潇见他额角那儿有道伤口,血凝成了块,景潇把帽子摘下来给小男孩,小男孩笑,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    哈莉口渴,有个小战士便拿了个水壶给景潇,说是等一会儿就护送她们去安全地,她道谢,小战士就又回站位放哨警戒。    不知道过了多久,镇里面的枪声炮弹声逐渐没了。    池清珩带队回归,敌人已经全部清理干净,战斗落下帷幕。    “人都送去驻地那边儿了吗?”    车刚停下,池清珩就推门下来,抱着枪械走一边敬了个礼一边问负责看守这里的指挥员,往四周瞧了一转,又问,“有没有看见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姑娘,还带个孩子?”    “有一部分已经送过去了,现在就剩下五六个跟我们一起回驻地,好像真有个姑娘带着孩子,”指挥员扭头朝一排卡车那边望,“在那儿,正上车要走呢。”    池清珩侧身,目光落在刚上车坐下的景潇身上,看清了人,又微微眯着眼仔细观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振跑过来,向指挥员敬礼,说了两句话,指挥员就吩咐事儿去了,赵振推推池清珩的肩膀,说:“怎么还不走,大家都等着你过去呢。”    “别等了,我去坐那辆车,你们自个儿随意。”池清珩说。    赵振往卡车的方向看,“看你这样,我算确定她真是阿潇了,刚开始的时候戴帽子还瞧着不太像,四年了,都长成大姑娘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池清珩也没想到,没等赵振再继续说,他已然迈开步子走过去。    本来要有四名小战士一起上车,见池清珩一来,忙敬礼整齐地喊了声:“池队长!”    景潇的眼眸便轻轻抬起,额角的几缕头发被风吹开,她看着池清珩。    阳光打在他身上,在地面拉出长长一道影子。    池清珩让其中一名小战士去乘其他车辆后,微凉的目光与景潇轻轻一撞,景潇没多大情绪起伏,而后转移视线。    池清珩跳上车,在景潇的斜对面坐下。    所有车辆成一排行驶在马路上,朝驻地去。    哈莉在怀里睡得正香,车有些晃,景潇怕她睡不好,就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力度很轻。    池清珩看着她哄孩子的模样,风吹着,散落的头发遮住了脸侧,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她很瘦,坐在一排人的中间,脸上没有其他人那样哀痛苦涩的神情,却是冷静如她,见她举枪的时候就应该知道。    天际的夕阳缓缓褪却,车上没人说话,四周像浸满水一般的安静。    一个半小时后,到达部队驻地。    一名热心的小战士帮景潇先抱着哈莉,景潇下车了再把哈莉抱下来,池清珩没在车上,车行到半路时,池清珩就被叫走了。    有人带她们去临时开设的一个医疗点,哈莉的额头有点小擦伤,景潇跟卫生员拿了个创可贴,就去休息区那边坐一会儿,本想悄悄给哈莉贴,可能因为周围有些吵闹,哈莉醒了。    这孩子只要被吵醒就会赖人,景潇便先让她站好,给她把创可贴贴上去。    哈莉迷迷糊糊的,又扑进景潇怀里,“mom,我还想睡觉。”    景潇耳根子软,把她提起来,正想好好抱她,头顶上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阿潇?是你吗?”    景潇抬头,瞧见是周好,以前部队大院里的一个姐姐,跟池清珩是高中同学,便站起来,微微地笑回:“周好姐。”    “我在那边就看见你了,总感觉很熟悉,果不其然,”周好笑说,“但现在这里有点忙,人手也不够,等空下来我们再好好叙旧。”    景潇点点头。    “mom,mom。”哈莉抱着景潇的腿又喊道。    周好笑出声,伸手摸摸哈莉的头,这时赵振恰好路过,周好便叫他过来,“值班室有个床铺吧,你把这孩子抱过去,看她困得。”    “小姑娘,跟叔叔走好不好?”赵振乐呵呵地也应话,蹲下来朝哈莉张开手臂。    哈莉不认生,可能是生活环境的缘故,跟谁走都愿意,不过景潇现在是她最熟悉的人,也时常教育她不要轻易跟别人走,就抬头看看景潇,见景潇点头,哈莉就揉揉眼,去赵振的怀抱里。    “小祖宗诶,”赵振乐着把她抱起来,掂了掂,“咦,这么轻,你叫什么名字呀?”    周好打趣:“讲英文,人家小姑娘可听不懂你的普通话。”    景潇笑,点点头承认。    赵振便用英语问哈莉。    “哈莉。”哈莉回答。    “唷,还真是个说英语的小祖宗,”赵振笑道,“赵叔叔带你去睡觉觉。”    周好笑嗔:“那我就先去忙了。”    “我帮你吧周好姐,之前做过医疗志愿者。”景潇说。    周好喜悦:“求之不得。”    赵振一边哼着儿歌一边走去值班室,这里不吵,哈莉很快就入睡了,一个差不多三十岁还五大三粗的男人坐在床前给小孩唱歌,画面光想想就很美丽。    “咱们珩哥呢?”    赵振问一旁不知道何时就悄悄钻进来的邱晓天,还有另外两个,一个是队里的狙击手李聃,一个是观察员孙旭。    邱晓天说:“在指挥部那边搞汇报,还没回来,不过话说回来,你把这女娃娃抱过来干嘛?”    “抱过来看呗,跟个瓷娃娃似的,眼睛又大,脸肉嘟嘟的,可爱,”赵振说,“就是瘦了点,和阿潇小时候一个样儿。”    四个大男人就围着个小女孩打量,像是这辈子没见过女娃娃一样,四个人也不是单身,都在去年陆陆续续结了婚,年龄大了家里催,可这一天到晚都在出任务,现在又被派兵,也没什么机会回家生孩子。    “阿潇就是那个队长要我保护的美女?”    邱晓天好奇地问,他两年前才调到北京武警总队第一中队的特战小组,不知道之前大院里的事。    李聃和孙旭也跟他差不多,都是同年兵。    “是啊,她全名叫景潇,知道景诚景少将吗?”赵振问他们,三人点点头,赵振就摆起了龙门阵,“咱部队的英雄,当年以命换命跟一国际毒枭同归于尽,牺牲后被追封为少将,阿潇就是他的女儿,四年前出国读书,算算也才22岁,居然都有孩子了,现在的年轻人诶,不过在国外生有在国外的好处,这女娃儿讲的英语,怕是醒过来跟你们几个说话,你们都没人家说得流利。”    “口语肯定没她纯正,但我可以教她说川/普啊。”邱晓天笑着道。    “去死去死,别荼毒人家好好一花骨朵儿。”赵振说。    邱晓天:“我那是为了缓和气氛,我要是认真说话,怕你们受不了。”    三个人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你可拉倒吧!”    是时,李聃突然震惊脸,“这眉毛和鼻子怎么那么像队长的?”    孙旭凑近哈莉的脸细瞧,半天,说:“你不说还好,一说我也觉得像了,怪不得刚才回来的时候队长都不跟我们坐一辆车。”    “还真有点像,”邱晓天用手指去碰了碰哈莉的眼睫毛,“你们瞧你们瞧,睫毛也像,长。”    赵振在旁边挠头,是他想象力不够还是这仨货有臆想症,他跟池清珩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兄弟,知根知底的,连对方裤衩啥颜色都一清二楚,这事儿却没听池清珩说过啊。    这时候,池清珩忽然走进值班室,“干嘛呢你们四个?”    四人的背脊一阵发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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