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里面加了玄铁,面上也涂了层硬漆,能勉强蒙混过关。”白卧云微眯眼,扫了那令牌一下,道,“你老实点,别乱动,小心摔下去了。”  “哦哦。”    下面,王裕阳行礼后离开了,留下陈畅心惊胆颤地立着,有种整个东燕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秦长歌转身,唤外面静立的宫人进来,道:“传膳吧,朕和陈尚书相谈甚欢,留他在宫里用个午膳。”    这时,外面宫人走了进来,跪下道:“禀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秦长歌不动声色,道:“快让太子进来。”    然后,她对着房顶上道了一句:“两位大侠,房顶上坐立不适,还请下来吧。”  梁上君子二人组:“……”    待白卧云提着华若芳轻巧落地,站定后,陈畅眼神一亮,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由得赞叹道:“好俊的一对!”  男的白衣不染,眉眼带锋,女的鹅黄轻衫,面容亲切,看上去是十分般配。    白卧云听后仿佛没什么反应,不过负手在背的手指尖微微颤了下。而华若芳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他提着衣领提到了一边,道:“少说话。”  华若芳想着这到底是什么场合,还是忍住了满腹疑问,只是面带担忧地看着秦长歌。    这时,外面的虞宸也走了进来,一看他还带了几个人。  根据今日在朝堂上的观察,秦长歌心中暗道:“一个是丞相,一个是户部尚书,这个青年人……就不晓得是谁了。一身盔甲,水波纹护符,看上去倒是像宫中禁卫军那块的。”    陈畅同虞宸见了个礼,也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对虞宸看不顺眼,这个礼行的有些力不从心,颤颤巍巍,半天都没跪下。  虞宸不耐烦地一摆手,道:“陈尚书免礼。”    虞宸也见到了华若芳和白卧云两人,眼中惊诧一闪而过,再一看立在那里的“老皇帝”,有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这老皇帝,是这两个沧澜弟子弄出的幺蛾子。  他们两个真是……搞破坏搞得还不够么?    他心中的戾气想法被秦长歌的话打断:“不知太子找朕有何要紧事啊?”  秦长歌眼眸未弯,眼中却也带上了那嘲讽笑意,虞宸心里一怒,险些没立刻翻脸。    秦长歌见虞宸那袖下紧握,青筋暴起的手,心中冷笑了声。  怕你不成?就是赌你在陈畅在时,不敢明目张胆地戳穿她的身份!    “是臣等,听闻陛下大病初愈,前来贺喜。望陛下今后龙体安康,护我东燕百年。”那丞相缓缓开口,一双吊三角眼看着秦长歌,有些阴鸷。  另外两位也依次以此为借口,说了一大堆富丽堂皇的奉承话,眼神却都不怀好意,带着打量。    秦长歌内心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分分钟把他们从头到尾分析了个遍。  这四五年来,傀儡术未露陷,丞相暗中打点肯定是有的,所以这东燕丞相知晓傀儡术一事。而户部尚书和这禁卫军统领,想必是不怎么清楚了,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眼下这局,对虞宸来说几乎是死局。  他没法子直说秦长歌是假冒货,因为他拿不出真正的老皇帝。他也没法子直接斩草除根,一来陈畅让他略有顾忌,二来……白卧云在这里可不是个摆设。  那统领瞥了眼白卧云,明显心有余悸。    秦长歌咳嗽了几声,笑道:“好呀,几位乃我东燕肱股之臣,又忠心为君,实乃东燕之福。不如三位大人也一同留下,用个午膳吧?”    虞宸冷静下来后,给三人使了个眼色,三个人纷纷应下。  他面色冷硬,心道:“实在不行……就只能做做手脚了。”    ……  尧漠国。  尧漠黄沙遍地,一遇大风,遮盖千里,十步以外都看不清人。特别是每年春季,总是浩浩荡荡的风席卷而过,遮天蔽日,天昏地暗。    此时已是夏日,要好上些许,但炙热阳光照在沙上,让人遍体躁动。    沙漠上有个人在行走,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小点,没入广袤无垠的荒漠。  或许已不能算走,只能算蹒跚而行。    孟天氏有着一双异域特色的蓝瞳,柳叶长眉,桃花修目,任何一个人看见他,第一反应肯定都是赞叹一句:“好美的姑娘!”    可惜人家是个男的。  还是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  孟天氏还在苍岚山时,每年收到的情书,估摸着也有近百,全都被他一脸怒容地烧了,一边烧还一边咒骂两句。往往这个时候,其他九个人没一个敢上前,生怕被怒气波及到。    这样一副面容,有时候的确会带来灾难。  比如,觊觎者。    孟天氏捂着腹部,那里有一道贯穿伤口。  血肉模糊,伤口狰狞,看上去不算新伤,却还在冒着血。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按着,眉头都未皱一下。背后,是烈日骄阳,空气都有些扭曲的浩翰沙漠。  要不是容貌过于绮丽,此时的他就是地狱里业火里走出的恶魔。    不知道是不是体力不支了,孟天氏险些摔倒,稳住身形后低咒了声,道:“快了……再走一个时辰,就能出尧漠了。”  他嘴唇干裂,看上去着实有些凄惨。  这满身伤口,数日未进食,也就他们这群沧澜变|态能够熬下来了。    寻常人,估计在这荒漠里,一个晚上都活不下来。    ……  这边东燕,皇宫里暗潮涌动。  好好的一个午膳,愣是被搅成了关乎东燕大局的暗斗。    菜式被一个个送上,华若芳偶尔会看着一道菜轻轻摇头时,秦长歌和白卧云也就知道这道菜有问题。  华若芳别的不说,嗅觉灵敏异于常人,这菜中的古怪,她也能嗅出几分不对劲。    陈畅正准备夹一道菜,正是华若芳摇头了的一道。  秦长歌笑眯眯地道:“陈大人啊,这蚂蚁爬树味道不错,你来尝尝。”说罢夹了一筷子菜给陈畅,刚好挡住了陈畅想要夹菜的筷子。    陈畅愣了下,忙不迭谢恩。  见到被阻拦下来的筷子,若有所思,用眼角余光扫了那边脸色阴沉的虞宸一眼。    是个人精——秦长歌放下心来。  两朝元老,古稀高龄,脑子倒还灵光。    那边虞宸脸色越来越阴沉,若是避开一道菜还好说,可这道道动了手脚的菜,他们四个每一个碰的……那只能说,早就被识破了。  既然如此,直接撕破脸皮也无妨了吧?    虞宸的手指不自觉痉挛了几下,正想一挥手,下令直接剿杀时,丞相徐徐开口道:“不知陛下是何时收了这两个护卫啊,未曾见过。”  “就在这几日。”秦长歌目光与丞相对上,不让分毫。  丞相装模作样地叹道:“这二人仙风道骨,神采绰约,不似寻常的护卫啊,陛下这是从何处找寻到的?”  “苍岚山。”秦长歌淡淡地道。    丞相脸色一变。  虞宸面色也阴沉地几乎滴出水来,心里暗忖:“怪不得曾经父皇说苍岚山净出搅屎棍,长见识了。”    ……不怪见过诸多风雨的丞相也狐疑起来,苍岚山沧澜门派在九国之中地位实在是太高了。  乱世风云起,沧澜弟子出。  都说沧澜弟子逢乱必出,力挽狂澜,就百姓黎明于水深火热。也不知道是几世的威信叠加一起,才让整个世道对仙化了沧澜。    比如现在,丞相大人已经在考虑着眼前这人真的是皇帝的可能性了。  沧澜弟子的话,起死回生也是有可能的吧?  一身冷汗的丞相,赶紧想着,如果这真的是皇帝的话,自家妻儿能不能被保住。    虞宸眉峰一皱,咳嗽了声,道:“可是父皇,这两人不是一个月之前擅闯皇宫的刺客贼子吗?羽林军统领还和这人战了一战,明显不怀好意的人,您也敢放在身边?”  秦长歌在心里“哦”了一声,原来是羽林军统领。    那统领也十分上道,立刻道:“陛下,微臣的确同这人过招过,他招招狠辣,更别说潜入宫闱。陛下,这种人不能信啊。”  这话说的,陈畅神色都变得有些不确定起来。    秦长歌摆摆手,一脸不耐烦地道:“你们一个个不信朕,还不信沧澜门么?信物朕看了,同宫中供奉的那块玉牌一样,做不了假。平日朝堂上都没见你们这么疑神疑鬼!”  几个臣子连道不敢。    那丞相还是胆大,道:“不知陛下,臣等可否也观一下那玉牌呢?”  见到秦长歌扫过去的目光,丞相硬着头皮接受眼中冷厉。  实在不能说他太容易动摇了,而是……这三人太会唬人了。秦长歌不说,整个人坐在那,就是老皇帝,怎么看都瞧不出一分作假。而另外两人,端的是世外高人的仙风道骨,飘洒到都快羽化归去了。    “当然。”秦长歌无所谓地道,“白公子,华姑娘。”说着她向两人点了点头。  两人:“……”玉牌是什么鬼?!他们没这种东西啊!小长歌/老十你……这下玩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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