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金莺坊了啊,你知道的,我把那里买下来了。”    金夕夕脑子里想着别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就拉着盛茗雅要回通幽雅舍。她累了大半天,又喝了很多酒,只想沐浴过后让柔荑按摩一下,好好休息一番。    盛茗雅心里还闹着别扭,不过金夕夕的几个侍女真的太会伺候人了,她现在几乎已经是跟着她住在那边,自己的院子却很少回去。    “你们都给我站住!”盛云奕大喝一声拍案而起,别说管家和伺候茶水的小厮,连盛茗雅也吓了一大跳,她还是头一次见哥哥在家里发这么大火。    金夕夕当然是不会怕他的,不过她得弄清楚他这是发什么疯,当着客厅中下人们的面就给她难堪。    “你什么意思?”她放开盛茗雅,转过身直视着他满眼的怒火,心里疑惑着,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盛云奕手指按着太阳穴,侧头对管家道:“你带着他们下去,没我的吩咐别过来。”    “哎。”管家抬袖擦擦汗,忙招呼了几个丫鬟小厮退出厅堂,躲得远远的,免得被殃及。    盛云奕这火气大部分还是对准的金夕夕,盛茗雅当然也看出来了,她不安地绞着手指,然后拉拉金夕夕衣角,示意她别那么强硬。盛云奕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以前自己惹他生气,只要撒撒娇服服软,顺着他说些好话,他很快就平息了。    金夕夕冷笑着坐下,他不就是想赶走她吗,她倒要听听看他这回又要拿什么理由做筏子。    “今日你在朱雀大街上纵马踩断人家一条腿,可有此事?”他额角青筋直跳,压抑着愤怒坐下,哪怕亲眼所见,也要求得她亲口承认。    如果这事是别人告诉他的,他未必会信,因为潜意识里不想相信她是那样坏的人,但现在他连骗自己也做不到。    金夕夕微微一耸眉:“不错,是有这事。”    他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惊到了,半晌才道:“很好,这就承认了,算你有些担当。”    “那又怎么样?”她玩着自己的手指,眼皮儿也吝啬对他抬一下。    她很喜欢自己这双手。十指纤纤,洁白无瑕,指甲呈自然健康的粉色,没有留长,手指头依然显得尖尖的,怎么看怎么好看。    盛云奕见她并不在意,越发被她激怒,心里像被什么撕扯一样的发痛,这种难过来源于对她的失望。    “人命在你看来是可以这么轻贱的?”他颤声责问,“我只以为你只是自私自利蛮不讲理,谁知道你心肠还那么狠毒,竟然当街对老百姓下毒手,你……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是不是下一次就可以杀人了?”    “哥哥!这是有原因的!”盛茗雅见金夕夕自己不争辩,也顾不上正在同她置气了,连忙替她解释道,“你别听外面人胡说八道!我们没有欺压百姓,那个人不是好人!”    “我知道。”    盛云奕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她的,他回府后就派了人上街去寻找目击者打听前因后果,知道那人是自作孽,也知道金夕夕已做过补偿。    “就算他不是好人,也应该移交官府定夺,而不是滥用私刑。”说到底,他最接受不了的是她亲手毁掉别人一条腿,却毫无负罪感。    他的未婚妻应该是一个知书达理,温柔善良的姑娘,而金夕夕哪里都和那个形象不沾边。    现在的情况是她留在了盛家,他没办法赶她走,只好默认了她鸠占鹊巢。按理说他应该漠视她的存在,而不是如此生气。她又不是他真正的伴侣,双方不过是一种协议般的关系,他为什么会用对自己妻子的要求去衡量她?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十分的怒气里五分是对金夕夕,另五分却是对自己。    “你说完了吗?”金夕夕撇撇嘴,伸手弹弹衣摆上的尘埃,“盛云奕,你是不是觉得,我或者你妹妹是女人,被欺负了也要忍着,主动还击就是不够善良啊?”    这就是男人的固有思维,或者许多女人自己也是这样想的,男人使用暴力很多时候会被人称赞“血性,勇猛”,女人却是“悍妇,恶毒”。    盛云奕一怔,道:“你们在外面受了欺负,回来告诉我,难道我不会替你们出气?为什么要自己脏了自己的手?”    “金夕夕的人生里可没有一个忍字,况且我从来就不是个良善人,不喜欢等别人替我报仇。”她哂笑道,不肯向他示弱半分,“你可以让人去东唐打听打听,得罪我的人下场都是怎么样的。”    盛云奕缄默不语,他只顾着气她做事任性毒辣,却忽略了她金家小姐的身份。金夕夕定然是被人捧在手上如珠如宝一样宠大的,如何经受得了半点委屈,要是当时她有证据,恐怕连段斐也不会轻易放过。    段斐对盛茗雅有意他早就知道,此人心术不正,盛云奕和太子一派人如今也不怎么待见他,疏远他挺久了,哪知他现在还没死心。看来以后该多防着点。    说起来那个泼皮无赖确实是罪有应得,且不说今天被段斐收买做下的这事,就他平时坑蒙拐骗劣迹斑斑,只断一条腿已经是便宜他了。    “好吧。”跟她说嘴几句,他意外的突然想通,心里也不气了,反过来向她赔罪,“今天是我不对,不该想不明白就对你发火,你别放在心上。”    金夕夕本做好准备听他说出那句要她从盛家离开的话,却不料如此突然就风平浪静,不由惊讶地打量着他。     不过她才懒得去考究这其中变化的原因,从鼻子里发出个不屑的轻音,起身甩手而去,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盛茗雅哪知道这两个人有什么内情,只知道哥哥心气大,不喜欢金夕夕比他强势,一心一意想做他们二人中间的和事者。因此她没有追着金夕夕而去,而是将金夕夕在马车上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转述给他。    盛云奕最是在乎家人,知道金夕夕原来是为了维护盛茗雅,他责怪她的时候却不为自己辩解,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暗暗高兴。盛茗雅把今天差点被施冲等人抓回去的事也告诉了他,盛云奕心里一紧。    “你们俩没吃亏吧?怎么出去身边也不带人?”盛云奕皱紧眉头。    盛茗雅摇摇头,不过她看到金夕夕手上有淤青,不知道身上有没有其他地方被伤到。    既然她们现在好端端的回来了,那当然就是没事了,但这事他不准备善罢甘休。他听说过那伙人仗着家世为非作歹,是衡都富贵人家年轻子弟中最最臭名昭著的一帮人,女孩子落到他们手上几乎没有好好回去的。长宁侯府虽然不及往些年,但一个侯府千金和未来少夫人,万万轮不到他们来欺侮。    他们的长辈不好好教儿孙,那他不介意好好教一教他们怎么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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