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见他目光看过来,不由得往后缩了缩,此时听得他这话,更是一下子泪水充盈了眼眶,连连摇头。
“不,我不要去当你的丫鬟……”
齐烈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小花去当丫鬟,但是不拿出点东西,只怕这三位瘟神不会善罢甘休,在这东京城附近目前他们还真斗不过这几个衙役。
暗叹了口气,齐烈还是摆着一张笑脸:“几位大人高风亮节,这强行让人做丫鬟的事肯定也是不屑去做的,传出去也不好听。小人也知道齐思那小王八蛋罪该万死,不过他烂命一条,还是不需要几位大人为此坏了名声。”
他从内衣搭子里摸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咬牙拿出一个小布包递过去,“这点心意还希望几位大人收下买点小酒喝,几位大人也知道我们的情况,这是我们仅有的最后一点铜钱了,再多我们也确实拿不出来了……”
陈有掂了掂手中的布包,还是有些不满意。不过他也知道齐烈这些人的情况,这帮靠乞讨为生的小叫花子也确实拿不出更多的钱。这次他们过来也就是碰碰运气,能捞一笔算一笔。
和王虎刘新两人对了对眼色,轻咳一声:“既如此,大爷就发发慈悲饶他一次。以后最好别让这傻子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哼!”
看着这三个衙役走出院门,齐烈脸上的笑容陡然间消失无踪。他擦了擦嘴角,挺直腰大步走进屋内,看到齐思冲他发笑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操起那盛水的碗用力摔在地上。
“哐当”一声脆响,屋子里顿时没了其他声音。
齐思摸了摸鼻子,这叫齐烈的少年脾气还挺大的啊。不过看他刚刚为了维护自己还损失了一笔钱,心情不好齐思也就能理解了。
齐烈稍稍平复了心情,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对小花说道:“小花去淘点米,熬点粥给这混蛋喝,别让他饿死了。”
小花犹豫了一下:“烈哥哥,米缸里面……”
“我中午不在家里吃饭。”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齐烈打了,他沉默了一下又道,“等会我去运河码头找找活干,争取……晚上吃鸡。”说完他就快步走出去。
晚上吃鸡?
齐思看着他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少年……
小花出去淘米熬粥,齐大牛和齐二狗顺势坐在了齐思的身边。
“思哥儿,你真的不认识我们了?”
齐思摇摇头:“我感觉我丢失了很多记忆,你们能跟我说说以前的事吗?比如咱们爹娘是谁……”虽然五个人都姓齐,但是除了齐烈和齐小花之外,三人的年纪都相仿,明显不是一个爹妈生养的。
齐大牛嗯了一声:“其实俺们都是齐老爹救下来的,哦,齐老爹就是烈哥儿的亲爹……”
他的讲述不是很明晰,东一句西一句的,不过齐思还是大致听明白了。
用官话来说,他们其实都是从京东东路地区逃难过来的流民,当今皇帝刚刚登基之初,就颁布了一项以种稻的田土收索民户田契的法令,超出部分要缴纳公田钱,后来推广至黄河中下游及淮河流域,连一些渔民也被按船只强行收取赋税,逃税者按盗匪处罪,再加上一些贪官污吏,所以闹得当地民不聊生,于是就经常爆发一些农民起义。
他们五人本是同一个村子里的,齐思他爹是村子里的私塾先生,齐烈他爹则是村子里的铁匠师傅,后来整个齐家村遭遇起义军的无妄之灾,只剩下齐烈他爹带着他们五个小孩子逃了出来,这一路就直接逃到了开封府附近。
而在继续逃难的途中,齐烈他爹被强行拉去充了壮丁,至今也没有消息。齐烈只好带着他们四个一路靠着乞讨来到了东京城附近,找了城外一座早已被废弃的屋子住了下来。
官府有时候会派粥什么的救济一下流民,平日里他们都会出去乞讨些吃食之类的,齐烈由于年纪稍长也会去打打杂工赚些散钱。
住得稍久熟悉之后,离这不远的村子里也会有一些好心人偶尔送些吃食或者不要的衣物过来,日子便这么挨过来。因为五人都姓齐,互相便以兄弟姐妹相称了,齐思排第三,小花最末,二狗次之。
齐思能想象得到五个小孩子一路流浪至此的艰辛,如果不是齐烈一直护着,估计他们要么早就饿死,要么就被人抓去卖了。难怪齐烈掏出铜钱给那三个衙役时那般的不舍,这都是他的血汗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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