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

“是昭昭和昀儿来了。”太后喜爱李昭，也是因为喜爱画的缘故，一老一小气味相投，关于画儿有诸多的事情可以聊。李昀则是因为年纪小，憨态可掬，深得太后欢欣。　　　　“来，昀儿，到祖母这来。”李昭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李昀则迈着小短腿跑到太后身边去，身后的周叙之如是。太后这会瞧见他，十分的不待见，板着脸训斥道，“你这小子，怎么又缠着昭昭。”　　　　周叙之天生一张风流轻狂的脸，厚脸皮地笑道，“太后娘娘可冤枉死我了，我与明台是一道送郡主进宫的，只不过明台兄太久没回来，脚程比我快了些，我才同郡主一起进来的。”　　　　李昭行过礼就面无表情地退至一边，不愿意跟着他丢人现眼，周叙之厚着脸皮挨着她坐了，还时不时地朝她挤眉弄眼，李昭一概不理会。太后有了李昀，心思便放在了这小家伙身上，宋煜也退下，走到李昭身边坐着，李婧自然也是紧贴着他。　　　　“煜哥哥，你在豫州可有什么新奇的事么，婧儿也想知道。”　　　　李昭听见豫州二字，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宋煜笑了笑，转眼看向李昭，“听闻温阳郡主也在豫州待过许多年，郡主自然知道，豫州苦寒，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事物。”　　　　李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的没错。”她三年前遇到的那男子一身戎装，当时的悬崖又靠近豫州军营，宋煜久在军中任职，想来认得那人也说不定？却也只是想想罢了，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况且，她都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又怎么向宋煜打听。宋煜见她沉思，来的路上又将她与周叙之的事情听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会看她低眉垂眼，乖巧地坐着，觉得她和三年前的样子略有不同，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由多看了几眼。　　　　李婧见他竟然忽略了自己只瞧着李昭，有些微怒，又只得忍着作出乖巧的样子来，“煜哥哥，咱们小时候时常去的园子你可还记得，今日的百花宴就设在那里，咱们一起种的海棠花都已经长得很高了。”　　　　宋煜回过神来，“是吗，一会我去瞧瞧。”看着李婧轻佻地笑道，“婧儿都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一棵树又有什么稀奇。”　　　　李昭虽没有看他，却觉得他语气轻佻，又与李婧亲密，心里有些不屑。身边的周叙之却安分了不少，李昭悄悄用手肘抵了他一下，“诶，你那个小婢女，怎么样了？”　　　　周叙之凑近了悄悄告诉她，“好得很，吃的好睡得好，我父亲母亲不管她，竟是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你就没打算给她个名分？”　　　　周叙之尴尬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事要办，估计也得等我家里两位百年之后。”　　　　李昭点点头，“话是大不敬，却也是大实话。”　　　　这时门口太监报陛下到了。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没一会身着明黄的中年男人便朗声笑着走进来，“母后摆宴，竟然也不通知朕。”中年男人自带威严，浓眉细眼，虽是满面笑意也叫人觉道一阵震慑。　　　　太后一见他就扫兴，瘪了瘪嘴，“通知你做什么，哀家只想跟这帮孩子们说说话，扫兴。”　　　　熙帝吃了一瘪，依然乐呵呵道，“朕也是母后的孩子，如何就扫兴了，一会皇后与老六也过来。”　　　　瞧见太后怀里粉团子似的李昀，熙帝也来了兴致，逗弄了两下，李昀奶声奶气地喊“皇伯伯”逗得熙帝十分开心，又想到了什么，“昭昭也来了吧？”　　　　李昭听见自己的名字连忙站起来行礼，熙帝瞧见她身后的周叙之，微微有些惊讶，却并没有说什么，倒是看见了宋煜有些高兴，“明台也回来了，朕前些日子批了你升都统的折子，不得不感慨，明台真是这帮孩子中最出息的一个。”又转头对齐国长公主道，“有道是虎父无犬子，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齐国长公主端庄回礼笑道，“这点小出息，哪里能与皇兄的皇子们比较。”　　　　熙帝听后仰头哈哈大笑，太子李桓是先皇后所出，一直得熙帝与太后偏爱，安稳到如今，虽没有很突出的才能显现，却因为宽容仁厚的性子深得朝野上下好评。现如今的皇后娘娘所出的六皇子李献更是从小聪慧敏捷，有栋梁之才。这时门外一阵人声喧哗，排场竟比方才熙帝来还大些，太后当即脸色便有些厌烦。　　　　皇后在十几个宫女簇拥之下进入太后的慈宁宫，皇后喜欢大排场，更喜爱面子，前呼后拥，好不热闹。身上凤袍的金线比太后宫中的银器还要耀眼，而太后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晃眼的饰物，看皇后只觉得辣眼，更是没有好脸色。皇后在宫中这么些年，从前只是个小小的贵妃时太后便不肯待见她，先皇后薨，熙帝欲扶她上位，太后是头一个反对的。只是后来年纪越大，这些事便越是管不得，皇后即位后后宫已经没有太后说话的余地。不知是不是李昭眼花，皇后请安时竟对着低头逗弄李昀的太后冷笑一记。想必是她眼花了。　　　　身后跟着的六皇子倒是一副谦逊的样子，笑嘻嘻地向太后请安，太后的脸色这才缓和些，毕竟也是位得宠的皇子，性子看起来又这样软和，伸手也不打笑脸人，太后又是极疼爱晚辈的，当着六皇子的面，便不肯出声去说皇后的不是了，现今的宫中皇后一族如日中天，连带着六皇子也盖住了太子的光芒，但凡有些眼色的人，都明白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　　　　“献儿，你前些日子处理江南的大旱，连赵卿都夸赞你思路清晰，手段分明，朕要重重地赏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六皇子尚未开口，皇后率先笑道，“陛下太抬举他了，读圣贤书，学治国道，为的可不就是替他父皇分忧解难，有什么好赏不赏的。献儿，你可不能就此圈地自满，还要向赵大人多学才是。”　　　　六皇子这时仍是一脸谦逊，笑道，“母后教导的是，此次江南的灾事太子皇兄也出了不少主意，儿臣一个人本是有些吃力。”　　　　“哦？是吗？”熙帝听后笑得无比欢畅，“桓儿到底还是大几岁。”　　　　偏爱之词溢于言表，皇后的冷脸众人皆能感受，唯独熙帝像是看不见似的将李昀抱在怀里逗弄，“昀儿？你还小呢，今后要向你六皇兄学学，好好辅佐太子哥哥。哈哈哈哈哈，昀儿真是有些像昭昭小时候。”　　　　李昀咬着手指上余留的糖葫芦的甜味，丝毫感受不到屋子里异常的气氛，李昭却胆战心惊地生怕皇后怒气上来伤了李昀，两只手把衣裙都攥皱了。宋煜坐在她身后，身边虽粘着李婧，眼神却没有一刻离开过她，这些小动作都给他瞧在眼里。　　　　李献心里在苦笑，无论他做再多的事情，在父皇心中，他永远比不上皇兄。“昀儿仿佛又长高了些，来，皇兄抱你。”说完伸出手去，李献笑得温柔，李昀倒也并不认生，对着他张开双手就要他抱。李献个子瘦高，抱着李昀站起来，“昀儿，你姐姐来了没有？”　　　　李昀便伸出手指朝李昭的方向一指，“那里。”　　　　李昭也甜甜得一笑，“六皇兄。”　　　　李献对着李昭笑的温柔，眼神却透过李昭停在宋煜的身上，僵了一僵，很快就撇开眼睛看着李昭道，“昭昭出落得越发动人。”李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李献放下李昀，他便迈着两条小腿跑进李昭怀里，坐在她身上又不肯安分，李昭便把他放在地上，转头跟周叙之说了两句话，一转头他竟然跑到宋煜的怀里去坐得端端正正。　　　　“昀儿！你怎么乱跑，来姐姐这里。”　　　　宋煜一笑，“郡主不用担心，我不会叫小世子伤着的。”这会他看李昭却是很认真。　　　　李昭尴尬地解释，“世子误会了，我只是怕昀儿顽皮，吵了世子清净。”　　　　“那就更不用担心，我很喜欢这么大的孩子。特别是.......小世子还很乖巧。”　　　　李昭见他坚持，吓唬李昀道，“昀儿不乖，回去就没有糖吃，也不叫绿翘抱你。”李昀听了敛声屏气，撅着小嘴的样子看得李昭噗嗤笑出声，抬头看见宋煜瞧着她，立马又回过了头。　　　　李昀随李昭，也不喜欢李婧，只不过李昭是内地里暗暗地不喜欢，昀儿则是摆在面上的不喜欢，李婧看宋煜抱着他，便也凑上去想逗他，谁知被她一碰，李昀便直往宋煜怀里缩。李婧有些尴尬，她本来就不喜欢孩子，这会看李昀生的和昭昭三分似的脸就越看越厌恶，被宋煜瞧在眼里，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低头逗弄李昀，却发现李昀的两只眼睛的确神似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