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这日被绿翘打扮得有些花哨,李昭瞧着铜镜里头的花姑娘失声笑出来,“你这是干嘛呢,我是去上香,又不是选妃,你把我弄成这样做什么?”    “郡主难得出去一趟,又是长公主的邀请,奴婢以为......理应重视些的。”绿翘委屈道。    “说的倒没错,可你这用力过猛了些,反倒失礼,去把我那件绿衫子拿出来,领口镶了珍珠的。”    绿翘拿了李昭说的衣裙出来,李昭已经洗净了面上略重的妆容,用螺子黛轻轻扫了两下眉,唇上浅敷红脂,繁杂的发髻也被松下来重新叫绿翘挽了个垂云髻,松松地盘在脑后,清爽怡人,又不落俗套。    “郡主果然不适合太过浓艳的妆容,这样将将好。”李昭肤色白净,五官都生的恰到好处,是为多一分则太艳,少一分又太寡。翠色的长裙曳地,胸口的珍珠不大不小镶嵌在薄纱中,李昭从前觉得这件衣裙繁杂,不大常穿,人的眼光会变化,如今倒觉得这两颗洁白珠子点缀得恰好,很是合心意。    李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山中花木繁盛,何必去与它们争艳。咱们该怎么就怎么,才最不失礼。”绿翘点头称是。    出门前和纪王爷道了别,又装了一盒子梅姨娘做的糕点,李昀这会还没睡醒,不然必定又吵着要出去,梅姨娘心思细腻,用小巧的八角檀木食盒将各色糕点装了给李昭带在马车上,纪王爷还没回,不远处一匹高头骏马哒哒地停在纪王府门口,马上下来一青年,下马便朝纪王爷行礼,嘴里喊着“舅舅”。    纪王爷也是年纪大了有些糊涂,加之宋煜这几年不在京都变化太大,纪王想了很久才想起这个叫他舅舅的青年是齐国长公主的独子,当年的檀郎美玉宋明台。    “竟然是明台吗?你.....你出去这些年,都长这么大了。”纪王笑得开怀,宋煜低头浅笑,眉眼上扬。    “舅舅还记得明台,今日明台奉母命来接郡主往承天寺,顺便向王爷问好。”    “好好好,昭昭有你护着本王就放心了。”    李昭见马车一直不走,掀开车帘催促,却一眼看见正回头看向她的宋煜。檀郎的美貌羡煞多少姑子,李昭竟被他的笑迷了眼,忙的放下车帘,又听见他跟父王寒暄了两句,才走到她的马车外,“郡主久等了,咱们可就出发了。”    李昭在车内跟绿翘对视一眼,绿翘激动得捂着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郡主,我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郎君。”    “你才见过几个人。”李昭嘲讽。    “见过了这位,就不必再见其他人了,原来京都传言的一见檀郎误终身,就是这个意思。”李昭掐了一把她的大腿,“不许胡思乱想,这位可是未来的驸马。”    “驸马?哪个公主配得上这位?”    “还有哪位,安乐公主咯。”想起宋煜跟李婧狎昵的样子就好感全无。    绿翘连连哀叹,“当这么个驸马,还不如来咱们王府当郡马呢。”    “你又胡说!”李昭作势要打,外头宋煜的声音传来,“前头要上山了,郡主坐稳了。”    李昭连忙应声,“知道了。”    宋煜在外头侧头看李昭的马车,轻快地笑出声音,他骑在马上,哪怕毫不经意一个笑容,也是千种风流万般姿态。路边的浣衣女见到,呆呆地醒不过神来,连捣衣的杵子都掉在了地上。    “你们瞧见没有,那就是镇国公世子啊!”    “看到了看到了!这样的长相,说是神仙下凡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知道这样的美郎君今后要娶个什么样的媳妇,恐怕得比天仙还美吧。”    “宋郎这样的容貌,除了皇家公主,还有谁消受得起?”    宋郎今后要尚公主,几乎已经是断定的,旁人唯有叹息的分。    李昭方一下马车,宋煜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知道是不是她今日这件裙子颜色好看,不过是略施脂粉,就已是容光摄人,想不到昔日那搂在怀里尚且是个干瘪柴火的小姑娘,如今出落得这样大方,想想岁月真是神奇,前些日子在太后花宴上宋煜借着酒劲对她失礼,回头想想有些羞恼,不知她会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李昭被她的婢女搀扶着下来,承天寺还要走一段山路才到,见宋煜干愣着不走,李昭停下来回头问道,“世子不上去了吗?”索性李昭看起来并没有多大介怀,宋煜松了口气,却决计不敢再放肆了。    “奥,郡主先行,明台在后头跟着。”    李昭便不再管他,带着绿翘慢慢地上山。承天寺花木幽深,鸟鸣啾啾,正当梨花白时,春风清时,宋煜走在她身后,连她发梢上一颗露珠都瞧得清楚,后山上清泉流淌的淅沥水声传入耳中,李昭胸口的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引得宋煜看向她胸口,绿色的缎子包裹着少女美好的胸形,颈下一片肌肤雪白细腻,几乎同珍珠一色。    古寺沉静,美人灼灼。宋煜忽然希望这段山路再长些。    长公主早早的上山,这会跪在佛前诵经,已经一上午了。寺里的小和尚送上两炷香递给李昭和宋煜,这二人容光太盛,单独分开都是天人之姿,更何况一同出现了。    李昭乖乖地上了香,双手合十静静地和长公主跪坐在一处,便是一动不动,沉静文雅,宋煜就没那么虔诚,吊儿郎当的上了一炷香,才只跪了一会便有些不耐,惹得长公主都睁开眼睛拿眼瞪他,却看见李昭安安静静一声不响,李昭今日装扮得体,很是合她心意,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虽然觉得后面宋煜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很是闹心,却莫名觉得二人有些般配。    李昭的长相也不算如何夺目,不似宋煜一般漂亮得扎眼,温温润润叫人欢喜,长公主从来觉得她把儿子生的太过了些,任何女子在他身边都要黯然失色,李昭这恰到好处的模样与他一处却没那么失色了,一个亮眼,一个清目,和在一块倒没什么毛病。狠狠瞪了宋煜一眼叫他安分些,又闭上眼诵经。    宋煜从来不屑于鬼神之说,对于佛祖神明更是毫不敬畏,“我宋明台向来只信人定胜天,何须鬼神庇佑!”年少时因为这些说辞将长公主气得够呛,往后也不管了,只要不再佛祖跟前不敬也就罢了,只是不明白自己这般虔诚怎么生出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来。过一会再睁眼,宋煜果然已经溜得没影了。长公主只有摇头,再看李昭,倒还是乖乖跪坐着,腿麻了便用手敲一敲,更加欢喜这个从前不怎么亲近的侄女了。    “昭昭,累了没有?”    李昭回头看到长公主笑得和蔼,也不装腔作势了,垮着脸点点头,长公主高兴道,“承天寺的师父手艺很不错,一会咱们边去后头禅房里用斋饭。”    李昭回头没瞧见宋煜,长公主便道,“不必管他,想要他陪我一会比登天还难。”李昭扶着长公主站起来,小腿酸麻,两人搀扶着向外走,由承天寺的师父引着去用斋。    宋煜在寺中闲逛,不知不觉走到大殿里,今日不是什么礼佛之日,香客不多,只有一名白衣少女戴着面纱跪坐在佛像前,从背影看来身段窈窕,千娇百媚,比起李昭这些小姑子来别有一般风情,虔诚的姿态比起母亲尤胜。不多时那少女礼佛完毕,又磕了两个头要站起来,谁知脚下不稳,作势就要摔倒。宋煜眼疾手快两步冲上去扶住她,那女子顺势倒在他怀中。    一股幽香扑鼻而来,宋煜心神未定,白衣女子已经推开他自个扶住柱子站稳了。    “姑娘,失礼了,你的脚.....”    那女子抬起双眸,一段翦水秋瞳眨了眨,看清宋煜的容貌不明显地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多谢公子,奴家并无大碍。”    宋煜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妥,回头又问一遍,“果然无碍?”    女子垂下头有些羞涩,声音低的像蚊子,“若公子觉得方便,能不能.....”后头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宋煜却已经意会,“姑娘不嫌弃,在下可以送您一程。”说完径直走到她跟前蹲下。    女子红着脸,纠结了许久轻轻趴上宋煜的背。    “姑娘可有家眷等在外边,若是不方便,寻个近处唤你的婢女来接?”    背上的人轻得仿佛不存在,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不会,公子将我送至山门,自有接我的人。”    宋煜跟着她的指点果然在山门看见一辆锦绣马车,马车前的小侍女见了连忙小跑上来,“姑娘,你怎么了?”    宋煜轻轻把她放下,心里觉得奇怪,寻常人家的侍女,哪有叫自己小姐“姑娘”的。女子被侍女搀扶着低身向宋煜道谢,“今日多谢公子施以援手,奴家名唤聂裳,今后若有缘分,聂裳必会报答。”    宋煜称是,目送着马车载着这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离开,一路往回走只觉得这女子处处怪异,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想着李昭和母亲礼佛应该结束了,自行找她们二人去了。    聂裳掀起车帘回头看宋煜负着手悠闲自在的往回走,喃喃道,“镇国公世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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