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拍了四天的广告，陈然元气大伤，国庆节这几天，她都在家修养，三餐由煮饭阿姨负责，除了到垃圾几乎不出门。　　　　陈然套了件外套出门丢垃圾，今天的太阳不错，住宅区的景色也不错，陈然打算在附近转一转。　　走走停停，用手机拍拍好看的小花，又拍了好几张自拍。　　　　陈然选了一张自拍，选了个比较自然的美颜滤镜，有些憔悴的脸一下变得白皙细腻。　　她开了VPN，打开INS，选好美图过的照片，编辑了一串emoji的表情，满意的点了发送。　　　　她又心情极好的切换到微博的大号，把那张照片也发送了出去。　　照片发出去后，她立刻切换了微博小号。　　　　“是陈然陈小姐，没认错吧？”　　陈然抬头，她碰到了郭以亭的秘书裴星南。　　裴秘书依然是斯斯文文的，他一手提着干洗的袋子，一手推着金属边的眼镜。　　　　陈然收起手机：“裴秘书？你怎么在这里？”　　难为陈然还记得他姓什么，裴星南态度和善：“我老板也住这里，我是秘书，负责老板的所有事情，包括生活。你怎么也在这里？”　　　　裴星南给陈然的印象一直都不错，有修养，对女性也很绅士，她很乐意和这种人交谈：“哦，我也住这片，刚搬来一个星期。”　　　　“怎么样，你还喜欢这里吗？”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细碎的洒落下来，正好落在裴星南的脸上，使他浑身泛着一股午后的温暖和慵懒。　　陈然内心叹了口气，裴秘书简直是她的理想型，要是没生病，她肯定会追他的。　　　　“我觉得很不错，我很喜欢这里。”她想找个话题继续下去，于是开口问他频频提及的“老板”，“你老板，郭先生，他小时候是不是受过刺激？他是有恐女症吗？”　　　　话一出口陈然就觉得有点不妥当，这好像是别人的隐私：“不好意思，我冒犯了。”　　　　好在裴星南没有不满的意思，反倒是对她说：“老板没有异性恐惧症，他只是不能和人肢体接触，他小时候发生过意外，给他的内心造成很大的伤害。我这个认识他多年的人也不例外，他只要一和人有肢体接触就会过敏。”　　　　“对不起。”　　父母的离去给陈然和姐姐都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姐姐因此抑郁自杀，而她也脑子里长出了要命的肿瘤。她早就该意识到郭以亭的情况不是什么毛病，而是内心真的受过伤，这种心理创伤，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懂的。　　　　裴星南摇头：“这没什么，你要太往心里去。他的情况可轻可重，平时注意一下就好了。”　　　　“裴星南，你在和谁说话？”　　　　冷不丁的冒出第三个人的声音，把陈然吓了一跳。　　她回头，是郭以亭。　　　　“以亭，陈小姐和你是邻居诶。”裴星南的话语中是遮不住的喜悦。　　郭以亭冷然的扫了一眼陈然，漠然开口：“是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裴星南顿时尴尬了：“我的老板，你不觉得很有缘分吗？”　　郭以亭面无表情的说：“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耍什么把戏？”　　　　强行开车送他回家，隔几天就搬到他家附近和他成了街坊，她心里不可能没算盘。　　　　陈然一脸问号，郭以亭竟然这么想她？　　得，想不到她陈然也有被当成变态跟踪狂的一天。　　　　郭以亭抬脚进了他家院子的大门，裴星南提着干洗的衣服紧忙跟在他身后，又朝陈然招手，像是在叫她进去。　　陈然挺闲的，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裴星南要带她玩，她自然是要去瞧瞧的。　　　　“你喜欢谁我管不着，但我给你提个醒，陈然这种女人不是你能驾驭得了的。”郭以亭进门后裴星南紧随其后，陈然也踏进他的领地。　　　　进门就是起居室，家具主要基调是黑灰白三种颜色。如果忽略起居室内那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所有的物品摆放都非常讲究，像是经过精密计算，尤其讲究对称，根本看不见一些不规则形状的东西，看起来还挺舒服的。但这里不太像是人待得地方。　　　　裴星南一边把手里干洗的西装挂在架子上，一边认真的不停点头，还虚心的向他请教：“哦哦，那哪种人才能驾驭她呢？”　　“我怎么知道？”郭以亭顿了顿，“等等，你该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裴星南镜片下的眼睛促狭的看着他：“怎么？我不能喜欢她吗？你要是对她有意思，你放心，我立马退出，绝不给你带来任何困扰！”裴星南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郭以亭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转身的时候眼睛瞥到站在门口四下张望的陈然。　　条件反射，他直接跳到沙发上，保持着一个防备的姿势，好像陈然是个杀伤力极强的生化武器。　　　　“我靠！裴星南，你怎么让她进来了！”　　他不仅爆粗，说话的声音还破音了，陈然捂住嘴，怕自己笑出声来。　　　　裴星南压低嗓音，像个长辈语重心长的对郭以亭说：“你需要建立人和人之间的信任，这对你的病有好处。”　　郭以亭大声说：“我不需要！让她出去！立刻！”　　　　陈然止住了笑意，她明明知道郭以亭有强迫症洁癖，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过敏发热呼吸困难，不了解他的陌生人对他来说存在一定的安全风险，他的内心会感到不安和紧张。心理疾病不像是感冒和摔破皮，吃几副处方药输几瓶液就能好的，她不该这样对待和姐姐同样有心理疾病的人。　　　　此时的他虽然凶巴巴的命令着人，可无法掩盖他身上的无助和惊慌。　　　　陈然说：“裴秘书，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改天再和你聊。”　　　　“陈小姐，不好意思啊。”裴星南无奈，他把陈然送到大门口，回身看到郭以亭带着手套，拿着一瓶消毒液不停的清理陈然刚才站过的地方，大有要把地板磨穿的势头。　　　　他无奈叹气：“你这样还怎么娶媳妇？”　　郭以亭不停地清理地面：“我是独身主义者，不会结婚，你不知道吗？”　　　　裴星南笑的苦涩：“那是你认为你这种状况不能给人幸福，所以你才把自己定义为独身不婚主义者，我看的出来，陈然之于你是特别的存在。”　　　　郭以亭立马站起来反驳：“你胡说什么！我对、对她没感觉！”　　“你看你，对她没感觉就没感觉吧，你激动什么？结巴什么？”裴星南指着他手里的东西，“别把消毒水对着我，我可不想被清理。”　　　　裴星南今天来和他谈点工作上的事，顺便把干洗店的衣服带过来，裴星南走后就剩下郭以亭一个人待在偌大的房子里。　　　　他把客厅整体做了一遍消毒后爬上二楼，来到二楼卧室的衣帽间，所有的衣服和饰物都被门板掩盖，衣帽间像是一个没有其他东西封闭的密室。　　　　他坐在地上，干净的小空间给了他绝对的安全感，刚才的不安正在一点点消失。　　　　可失落和懊悔一直无法消散，这让他的内心蒙上了一层压抑的阴影，他不让自己去想为什么会这样，可脑海中自然就浮现了陈然离去之前看他的眼神，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的病情更加严重了吗？　　　　陈然心事重重的在住宅区漫无目的的散步，后来不知道怎么又走到了郭以亭的别墅门前。　　　　他家门口有颗银杏树，这个季节银杏树的叶子已经金黄，看栽种时间起码有十多年了，树干比起其他的粗壮很多。　　透过银杏树枝，她望到郭以亭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那只有白色的窗帘在微微浮动。　　　　院子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声音，陈然把视线转移到门口。　　　　郭以亭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上穿着西服三件套的衬衫和马甲出来，浅灰色的领带，臂弯还搭着深蓝色西服外套，下身是同一套颜色的西裤，不蒙一点灰尘的皮鞋，这样子看是要去见什么人。　　　　郭以亭撞上陈然的目光，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他保持着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拿出车钥匙，车子发出声音，拉门进入车内。　　　　陈然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脑中突然想通一件事。　　　　两次回到过去不仅是她有着强烈回到过去的想法，她还忽略的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郭以亭。　　　　不管这个假设对不对，她总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