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二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孙梧桐就一直待在小北村，哪里都没去过，日子过得辛苦又无趣。此刻，眼见街口骚动起来，有热闹可看，她心里好奇，忍不住要去看看，“三叔，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说完放下筷子跑向十字路口。　　　　看着侄女的背影，孙鸿无奈的笑笑，不管这孩子平时如何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偶尔还是会暴露贪玩的天性。只得大声叮嘱一句：“少看会，粉凉的快！”　　　　扭头见孙成目光追着姐姐，碗里的汤粉都被他扒拉到了桌上，孙鸿敲敲他的脑袋，“别乱看，赶紧吃，一会不好吃。”　　　　小家伙最近虽然学会了自己吃饭，但毕竟人小，吃起饭来比大人慢不少。　　　　“哦！”孙成摇头躲开三叔的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要敲我的头，敲傻了！”　　　　这傻孩子，好像他不拍就不傻似的！孙鸿斜他一眼，自顾自大口吃起来。　　　　不一会孙梧桐就回来了，她到底不是真的小孩，知道分寸。孙鸿也不问她看了什么热闹，只催她吃饭，粉丝在汤里久泡会坨，坨在一起就难吃了。　　　　三口两口吞完碗里的粉丝，喝一口香浓的鸡汤，孙梧桐喟叹：“真好吃呀！”　　　　成哥儿也有样学样，捧起小碗咕咚喝下一口汤，大喊一声：“真好吃啊！”逗得小摊上的食客都大笑。　　　　孙鸿也被他逗得笑起来，摸摸他圆滚滚的小脑袋，“爱吃三叔以后还带你们来吃。”　　　　孙梧桐一边慢慢喝汤一边跟孙鸿讲刚才在路口的见闻。　　　　“街口一地的血！”　　　　“嗯？”孙鸿挑挑眉，怎么出了血案？　　　　“猪血！”孙梧桐笑着补到，“三叔你还记得咱们喝茶的那个茶棚吗？茶棚老板也到镇上来了。我听围在那里看热闹的人说，他捧着一头不太大的小猪，正走到街口附近，冲过来几骑快马，他躲避不及，被马撞倒，小猪也跑了。偏偏那小猪跑到马蹄下，被踏的稀烂，那骑马的人跑了，此刻他正坐在地上哭呢！你说可怜不可怜！”　　　　“听说那骑马的人是县里的富家子弟，跟县太爷是亲戚，周围看热闹的人说，他就是去县里告状估计也是有冤无处诉的。”　　　　“咱们在路上走也得小心些。”孙鸿想着以后带孩子们上街得多注意些周围，别让孩子们受到惊吓，他们今天还有许多事情没办，带着个小孩子还要早点回去，他没多的心情听八卦。“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走吧！”　　　　孙梧桐喝完最后一口汤，抓起小包袱，“吃饱了，走吧，先去看看卖马的地方，再去问问什么地方能买到武器和铠甲。”　　　　结了账，三人走出面摊。　　　　不远处，茶棚老板林光正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收拾着地上被踩烂的小猪，想着拿到猪肉摊上去卖，他还等着这钱救命呢。　　　　小镇不大，卖牲口的地方在镇东头，比较偏僻，孙梧桐他们走过去花了一盏茶时间。　　　　买牲口的地方是一片灰扑扑的空地，地上有几个遮阴避雨的茅草棚子，多是卖羊卖牛卖骡子驴子的小贩，这些牲口乡农们买的多，卖的人也多。而马匹则要娇贵些，价格昂贵不说，还得小心伺候，不光要吃草料还要吃豆料，养一匹马光是饲料一年都要花不少钱，因而买的人很少。只有两个小贩在卖马，马很少，总共八匹，有三匹瘦骨嶙峋的老马，一匹小马驹，还有一匹母马看起来病怏怏的，唯一的壮年公马却是个跛脚的。孙梧桐不太懂其中门道，有些嫌弃这里马太少，她一匹也看不上。　　　　“老板，把你的好马拉几匹出来我们看看。”　　　　小贩们看着眼前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姑娘，笑道：“哪还有什么好马，最好的就是这几匹了，姑娘你看上那匹？我牵过来给你仔细看看。”　　　　孙梧桐根本就不想买，自然懒得仔细看，她却有别的目的，她指着看起来最好的那匹跛脚马不露声色的问道：“这马卖多少钱？”　　　　小贩笑着应道：“你们要想买，算便宜些，这马三两银子我就卖了。”　　　　孙梧桐不置可否，又问了问另外几匹马的价格，都在五两银子以下。不由叹道：“原来马匹这么便宜？我还以为多贵呢！”　　　　小贩是个和气的人，听了小姑娘不谙世事的喟叹，笑道：“小姑娘，我这些老马跛脚马当然便宜一些，那些好马可不会这么便宜。不说那西域来的汗血宝马千金难求，就是普通一点的骏马，也是要几百两银子才能买到的。”　　　　孙梧桐见小贩健谈，就接着问道：“我想买一匹可行军打仗的马，这样的马大概要多少银子？”　　　　“普通的好马，也得二三十两银子呢！”　　　　“你可有这等马匹，牵出来我看看。”　　　　小贩听完笑了，“姑娘要买这样的马，还是去县里吧，我这里不定什么时候会有那样的马，桥头镇是小地方，买的人太少了。”　　　　“大叔你知道什么地方卖兵器铠甲吗？”　　　　小贩见小姑娘说话客气认真，人又漂亮，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扑闪扑闪的，心情不错，愿意多与孙梧桐说几句，“镇上就有一家捎带着卖这些东西的，不过要先付定金，等上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有。你着急的话，就去县里，西市里头你想买的这些都有得卖。不过最好有懂行的人带着，免得多花了冤枉钱。”　　　　孙梧桐跟小贩道了谢，正要跟孙鸿商量要不要去县里买这些东西，发现孙鸿竟然不在身边，她在牲口场上看了一圈，发现孙鸿正把弟弟扛在肩头，站在一个卖骡子驴子的草棚旁边。　　　　“三叔！”孙梧桐走过去叫道，“你们在看什么？”　　　　“你看着骡子，不错。要不咱们别买马了，买骡子吧。十两银子就能买一头不错的骡子！”孙鸿指着一头骡子说道，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他还不会骑马呢！　　　　孙梧桐有些心动，但她有些担心，万一上了战场，骡子没马跑得快怎么办？　　　　“要不咱们先不买了，再合计合计吧。”　　　　“恩，咱们去布庄买些细布，给你俩做衣服。”孙鸿这趟来镇上也没打算买坐骑，他连银子都没凑齐呢！来看看价格就行了。　　　　三人掉头往布庄走去。　　　　布庄里很热闹，四周村子里的农人赶集卖完农产品，许多人都过来买布做夏衣。　　　　孙梧桐不精通针线，想给孙成买几身成衣，却没得卖，只好买几匹布回去找村子里的大婶们给他做。她挑选了半天，挑了一匹玄色的细布，一匹藏青的细布，并几匹织得细密的夏布，“三叔，你看这些布可好？给你做两件外衫并几身中衣中裤带着。出门在外，怕是找不到人给你做新衣了。”　　　　看着那一小堆布，孙鸿脸色沉了下来，“梧桐，你们姐弟买布做衣就好，我怎么能花你的钱添置新衣？”他是个有志气的，可不想靠侄女养活自己。　　　　“我们是一家人，分这么清楚干什么？买这些也花不了多少钱！”孙梧桐被孙鸿的固执逗笑，不过孙鸿有志气她还是很欣赏的，她曾见许多男人，都是靠着家中女人活着的。　　　　“你挣了钱难道不给我们花？你种的粮食难道不给我们吃？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见外，以后你要是当上大将军，我和成哥儿才不会跟你客气呢，定要赖在你府上要吃要喝。”孙梧桐一边开解孙鸿，一边付了钱让掌柜把东西包起来。　　　　孙鸿此去青山大营，确实需要准备这些东西，不然到了边关还不知道能上哪里买。见孙梧桐是诚心要给他置办这些东西，自己又确是无力自己置办，他是直爽的性子，也不再纠结，任着孙梧桐把东西买下。　　　　出了布庄门，周围不再挤挤攘攘，孙鸿突然开口道：“梧桐，今日算是三叔欠你的，此去边关，三叔一定会博取功名活着回来，让你们姐弟俩过上好日子，不再受任何委屈。”　　　　他神情坚定，言之凿凿。　　　　孙梧桐听着不禁动容，“只要三叔活着回来就好，别的我们都不在乎！”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就是眼前的少年，她只恨自己空有一个老灵魂，无法护得少年周全。　　　　“三叔，回头凑够了钱，你去县里买些好的马匹武器吧，钱我可以再挣，可你要是没有这些东西，战场上刀剑无眼，不知道会有多么凶险呢！”孙梧桐趁机劝孙鸿接受花她挣得银子。　　　　孙鸿低着头，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三人又在路边小店里买了些熟食，见天色不早，便打算往村里走。　　　　远远见有一家药房，孙梧桐想起自己以前出门都要备些常用药，便说道：“咱们去那边药店看看，要是有金创药也买些，三叔带去边关，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进了药房大堂，却听得一阵压抑的哭声，孙梧桐在店里扫了一圈，发现在角落里蹲着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