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暗紫纹金丝袍的九皇子,挥着折扇一脸情深,温情脉脉地望着云落玉。    云落玉听闻此言,又望见此景,她迅速后退三步与天下第一美男九皇子保持距离,她微垂首,长出的睫毛微眨,水眸中泛起丝丝波澜,她面若桃花,声如黄鹂,她言:“九皇子,救命之恩小女子不敢当,隐清公子并未想杀你,何来救命之恩呢?更何况小女子视殿下和隐清公子为故友,小女子自然是希望两位能和气地茗茶观景,不动干戈。”    隐清居士原本听闻九皇子仍如此亲昵地称呼云落玉,自称是云落玉的夫君,更甚者竟然想与云落玉成亲,一向不嗜血的他,都忍不住想好生折磨九皇子一番,然后再送九皇子上西天。    隐清居士向来清净无欲,无欲无争,心若碧水,毫无波涟,可是听到九皇子如此放肆地对云落玉,他面上虽一脸风轻云淡,但是他心中早已怒火中烧。    他又闻云落玉此言,把她和九皇子之间的关系给撇得一清二楚,他心中的怒火渐渐被云落玉那如沐春风的话语给平息,但是他想杀了九皇子的心却还是有。九皇子这个癞□□竟然想贪念他的落玉,简直是癞□□妄想吃天鹅肉。    此刻,云落玉便用犹如青葱的纤纤细指指了指有一个大窟窿的墙,不等她言,谪仙般的隐清居士便已知她所想,他先一步启唇道:“姑娘莫担忧。此事因我而起,我定会差人修补如初。”    闻言,云落玉莞尔一笑,她谢过隐清居士。    天下第一美男九皇子见隐清居士竟抢在他前面说这番讨好云落玉的话,他心中暗自给这个姓隐的记上一笔。    他颇为惋惜地感觉到他失去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不过一息,他摇着折扇,又恢复成常态,一脸春风得意,他言:“卿卿所言甚好,不如我们三人到观水湖饮茶观景。有卿卿相伴,相必景色定会美上十分。”    云落玉不愿与九皇子有过多的纠结,她微垂眉心,静想如何委婉拒绝之。    这时,隐清居士长袖一挥便一揽,有力的手揽着云落玉的纤腰,在云落玉没有反应过来时,脚一腾跃,飞身于屋檐之上,脚踏点点瓦片,在雪花纷纷飞扬之空中飞跃。    云落玉微有一惊,她侧头望向隐清居士,隐清居士目不斜视直视前方,只余下他俊美的侧脸。    她望着英俊如此的隐清居士,一时间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她白皙的脸上微有愣意,她似被那双有着深渊般深不可见的双瞳给吸住,连腾于空中,踏瓦飞走,高空惊魂都没有察觉。    方隐清居士揽着云落玉稳落于高山之巅时,她才恍然醒来。她一想到被揽了那么久,自己还因为隐清公子的美色而看呆了。    她白皙的脸上微粉红,微垂首,不经意柔滑纤细的鹅白脖颈,不让人见了不免心动。    谪仙般的隐清居士他俊眸望着云落玉如此美不胜收,他性感的喉结微滑,他侧过头,不去凝望云落玉。他怕他忍不住……    夕阳静静斜照山头,照耀着雪回山之巅上两人夹杂的倒影。    寒风悄悄走来,白雪纷纷四起,迷乱了人的眼,打乱了树的叶。    这时恰逢大风刮过,许许冰冷刺骨白雪迎面而来,云落玉双袖遮挡狂风夹雪,双脚用立踩在雪地之上,想阻止狂风急雪迎面而来的推力。    她芙蓉般的水眸一不经意地撇见左边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顿时她的心都跳快了半快,快跳出来。    隐清居士见此,他修长的双腿一迈,迈了半步,他用他健硕的躯体为云落玉挡住骤然急促的寒雪。    云落玉忽感寒雪狂风骤然消失,悬起的心微落下,跳得飞快的心越静静平复。    她垂下额前的双袖,望见一人挡着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四周狂风显然未停。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她还是微垂眼眸,遮挡住眼底一片湿意,片刻她收敛情绪,言:“隐清公子不必如此,这点小风无碍的。”    “是大风,或小风,皆无差异。听闻前些日子,姑娘你偶感伤寒,卧病几日。寒风虽小,但不见为妙。是我不该带你出来。九皇子生性风流,缠人无数,若他缠上你,恐怕后患无穷。”    云落玉闻言秀眉微垂,芙蓉般的眼眸中一片忧愁。    她不是不知隐清公子所言,但是九皇子位高权重,而且还是未来中天下之战的谋划者。    九皇子野心勃勃,竟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定不会如他外表般不问朝世、只想云游天下。    她得想一个好办法,远离九皇子。    这时她听到一声“救命啊”。她莫名地感觉好像在哪里谈过这个声音。    她暗想:难道是她认识的人?    她犹如碧水般的眼眸望向四周。她只见茫茫一片雪海,哪里有人影。    她不由想:难道是她听错了?    她美若天仙的面容略有丝疑惑,她启朱唇,问道:“隐清公子,你可听到喊着救命的声音?”    隐清居士刚准备回答时,一声“救命”又再次响起。    云落玉遥望远方雪地之上好似有一个背着筐的人倒在地上。    云落玉一见,提裙小跑而去。    隐清公子见状,遂随在云落玉身后,护其周全。    云落玉跑了一段距离后,离倒地之人数十米时,她越跑她越就感觉到有点古怪。    她明明听到的第二声救命声是男声,但是第一声救命之声分明是女声。    她心想:难道是两个人同时遇难了?    不过几步,云落玉便已提裙小跑至背着箩筐的男子面前。    她望着脸朝下,箩筐朝上,完全被雪盖住只露出箩筐的男子。    云落玉微蹲身,问道:“你是被雪埋了,还是中了陷阱,或是其他?”    背着箩筐,头埋头白雪里的男子言:“姑娘,在下是被突如其来的大雪给埋在地上,麻烦姑娘拖在下一把。”    云落玉听闻抬袖,想拖他一把,但是她想及男女授受不亲,她又有点犹豫。    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是这是一条人命,若她不帮忙,再这样下去这寒冷刺骨的狂风暴雪恐怕会直接要了这位公子的命。    云落玉似想起她身旁还有一人,而且性别为男。    云落玉微勾唇,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她起身抬起水眸望向隐清公子。    谪仙般的隐清居士一向不在意他人的生命,他认为生命自有天。    然而他见到云落玉对他甜甜的一笑,他心便软了,冰冷的明眸瞬间掠过一抹柔情。    但是当他欲挥袖把背着箩筐的男人从雪堆中悬空时,他手微顿。    他的落玉竟为了一个男人对她笑,他心莫名地感觉有点酸。    但是他一看见云落玉望着自己那带着期盼的水眸时,他压下心底诧异的情绪。    他挥袖,狂风骤来,压在背着箩筐男子的身上的雪堆瞬间被散成无数雪球,一一打向背着箩筐的男子,随后白雪飞往他处。    吃了无数口雪的男子心中暗自给这位“好心”帮他的隐清居士记上一笔。    云落玉见此救人之法,也不知隐清居士是否是故意而为的?但在她看来,隐清居士的确是在救人,她也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而隐仙风道骨般的隐清居士在被两人望时,他仍矗立于雪回山之巅,他周身的谪仙之风丝毫未有损。    而当云落玉望见背着箩筐的男子的面容时,她微有吃惊。    她没有想到此人竟会是她重生第三日那天来向她提亲的白面书生——未来权倾朝野的宰相,后因某事而一跃至摄政王的沈千秋。    这时好似书生也认出云落玉,他苦笑道:“没有想到会让姑娘见到在下如此落魄的时候,在下又被姑娘与这位相貌堂堂的公子相救,实在是无颜面对姑娘你,真是失策失策。”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云落玉转开话题调节这尴尬的气氛。“救命之恩,小女子不敢当。只是你为何会来此雪回山?听闻雪回山险峻重重,多数是有去无回。”    “在母亲抱病卧床,奄奄一息。郎中所开非药方中还差一味草药白心雪株。听郎中所言,这白心雪株三年一开,每逢冬天之时出现于雪回山之中。在下救母心切并未多想便贸然前来此地,哪知好不容易夺得了白心雪株,却白困在此地。”    书生双手摊出紧握的白心雪株,他望见白心雪株没有弄坏,他脸几乎快化为实体的焦急之情骤然减少许多。    他便缓慢起身,向云落玉和隐清居士恭手道谢,道:“两位今日的救命之恩,下在日后定当回报。”他知若非云落玉,这位公子是不会救他的。但若非这位公子,云落玉想救他,怕也是有心无力。    云落玉不曾在意此等举手之劳,她的目光放在书生粘满鲜血、皮开肉绽的双手之上。    书生对母亲的孝心颇让云落玉感动。即便是被雪埋,手都皮开肉绽时,他仍紧握着救母的一味草药白心雪株。前世她听闻书生沈千秋,先科举高中探花,一步往上爬,用残酷狠毒的手段爬到宰相之位,后逢天下之战,终于踏上了摄政王之位。民间多传闻,其从小无父,后丧母,从此性情大变,暗藏狼子野心。    但是云落玉怎么看,都无法看出这个儒雅的书生,竟会变成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沈千秋。现在的沈千秋看起来只有一身书生气,一心救命心切。恐怕若其未丧母,他并不会性情大变,杀人不见血,变得令人恐惧不已,而是一直如此儒雅下去,她能想象他未来定会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现在的他看起来还真得很像一只羔羊,一只没有长大的羔羊,果然还只是少年郎啊。    云落玉望见书生沈千秋那流血不住的双手,她从怀里抽出一张丝帕递与白面书生。    书生双手受伤了如此严重,怕是无法自行包扎。她本该帮他包扎一下,但是她念及男女授受不亲,便只是赠与他一手绢。    云落玉见书生迟迟不接,书生面上微苦笑,他言:“姑娘不必在意,在下这手怕是要废了,包扎也无济于事。”    云落玉偏不信,她帮了人,人的手还是废了。她偏不信邪,没有努力过,怎么就能放弃?    就像她,即便是无法相信自己能阻止胞兄的断腿之事,但是她也要尝试,尝试后,才有资格谈失败。    云落玉三下五寸地把丝帕包裹在书生的手上,她见一张丝帕不够,她便收从怀里再取出一张丝帕。    她包扎完毕后,看着她包扎技术不熟练的结果,她干笑一声,“公子你就暂且忍耐一下,待了山下,还是请郎中重新为你包扎。小女子平日里没有怎么包扎过,还望见谅。”    “姑娘言重了。能被姑娘包扎伤口是在下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天快黑了。”    三人迈步踏雪而行,满山徒留几点脚印。    隐清居士见云落玉给了白面书生手帕,心中已然不悦。又见云落玉竟亲自给书生包扎,他心中的醋意已经快冒出来了。    只是他面上还是一副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味。    他们三人刚行数十步,便忽闻一喊声,“救命啊,救命啊。”。    云落玉闻言,这女声与之前她第一次听到救命声都出自同一个人。    若她没有猜错,那人应该是她的丫环小颜。    虽然平日里丫环小颜一直都好吃懒惰,一点都不把云落玉当作是主子,甚至有时候说起话来,还把她自己当做主子,把云落玉当作任人欺负的丫环。丫环小颜整天幻想着哪天她当上姨娘,作威作福的美梦。    云落玉一向是不喜此人,但是她又想着这是一条人命。她不知道时,她可以无视,她知道时,她却不去恐怕她会良心过意不去。    云落玉提裙正准迈步朝着小颜呐喊的方向前去。    可还未等她迈步,书生便站小她面前阻止他言:“在下不才,以为姑娘前去恐怕有所危险。在此等荒郊野岭,有如此恰巧会让姑娘你碰到同一日有两人求救?前方恐有诈矣,姑娘请以自身安危为重。”    云落玉闻言微顿脚,她不是一个善良之辈。以往她所做之事,何不再三考虑而后行?她重生后就更加知前方许多事,都未在掌控中,命运之差往往在一息之间。    又有谁知道,曾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在未来的某日也会一度沦为阶下囚,可笑否?曾是意气挥斥四方,文韬武略,今日一个不慎沦为一个废人,可叹否?    她不知道为何她今日为何竟会如此行事,不顾前方凶险去救人?救了一人,还妄想再救二人。    这不是像她的性子。这两人与她无关,她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营救?    她重生而来,不是为了去救陌生之人,而是有自己该做的事,有她想做之事,不然她为何要重生?    她不是一个善良之人,也不贪世人夸其心善。    她颇为感觉奇怪,她今日为何会如此多事?竟救了一人,还想再救第二人。    她抬头望见漫天白雪,高山相伏,壮丽景观。    或许是因为她身旁有隐清公子,她认为隐清公子是会帮她,会护她周全,所以她才如此肆意妄为。    但她不曾想她何时会如此信任刚认识不到一日的陌生人?甚至屡次贸然前行,不思量前方处境是否危险于否。    她下意识地相信了隐清居士。    甚至间接让隐清公子帮她救了这位书生,但这样,她便间接欠了隐清公子一个人情。    她知她这一生,是没有什么能力去还这个人情,也没有什么时间去还人情。    她感觉歉意十分,都不敢望向隐清居士。    她芙蓉般的水眸又望了眼救命的声音传来之处。    她心中两难。    那里有一人等着她救,虽然她不喜此人,但是那也是一条人命。她只要出言请隐清居士救她,此人就有可能得救,但是她便又欠隐清公子一个人情。    究竟是欠下一个人情重要,还是救一条人命更为重要?熟轻熟重,她心中早已有所思量。    云落玉抬起水眸,望向隐清居士,她微启唇,唇边的话语还未出,隐清居士便先言:“你想救人?”    云落玉眨了眨眼,她不明其意,然后点了点头,“小女子观隐清公子武功超群,行侠仗义,定不会见死不救。”    隐清居士迈前一步,越发凑近云落玉,隐清居士都能嗅到云落玉由内到外的香气。    他微收凝望着云落玉的目光,望向一片冰雪,道:“你不想护送他下山?”    云落玉微有所诧异,她侧头望向白面书生。书生那双被丝帕包裹的手上渗出一丝鲜血。    她忘记了,书生有伤在身,若不及时送他下山,轻者双手残废,重者生命堪忧,而其母又急需白心雪株救命。    她现在这知如何是好,先送书生下山,再救人?还是先救人,再送书生下山?    若送书生下山,一去又不知道会耗费多少时辰,丫环小颜不知道能否等得起。    可若去救丫环小颜,又怕其中有诈,中了藏在暗处的陷阱,那么又不知几时能逃脱出来,而那时这个书生又否等得起?    云落玉微皱秀眉,不知如何是好,她便听见书生言:“云姑娘不必为在下担心,在下没有那么虚弱,能自行下山。你和这位公子还是速速赶去救人为妙,人命关天,小生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沈千秋不想云落玉难为,便不等云落玉回答,转身自行离去。    落日夕阳静静落下,余辉打在白面书生背上,在地面上拖出一个长长的影子,影子倒在地上是那么地孤寂与伶仃。    云落玉望了眼沈千秋的孤零的背影后,便转身与隐清居士一同前行,往着与沈千秋相反的方向迈步而行,前往传来救命声方向。    途中刚行数步,隐清居士言:“你与那位书生相识已久?”    “未也,萍水相逢,今日之前仅有一面之缘。”    前世,她是从人群中远远望见摄政王那惊人的面容,从此他的样子便刻在她的脑海里。    这一世,她重生第三日来提亲曾是沈千秋,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所以这一世,他们在此之前只见过一次面,实属实话,她可没有欺骗他。    云落玉想着,笑颜逐开,她芙蓉般的水眸微弯,唇边笑意盈盈。她提着裙迈着小步,望着满天雪路,闻道:“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    “不足千米。”若不仔细听,还无法察觉到言语中夹带着丝丝悦意。    隐清居士听闻云落玉和书生沈千秋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他心情顿时大好,如沐春风。    他一向清冷的双眸也带着丝暖意,两人走走停停,闲聊片刻,便离喊着救命的小颜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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