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林对峙

夏姬在他怀里痴痴地笑着，目光却盯着他后面的那道红色身影。　　　　偷看了这么久的墙角，终于忍不住现身了！　　　　“念夫人。”　　　　孔宁一惊，忙放开夏姬的身子，转身惊慌地看向来人。　　　　“妹妹！”　　　　因为心虚，妹妹两个字发得极轻。　　　　孔念眼中泛红地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兄长，再看了眼依旧风轻云淡的夏姬，面部颤抖清晰可见。　　　　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那个从小受她爱戴的兄长竟然背着她，和她最讨厌的女人搞在了一起。　　　　午时，她偶经株林，余光瞥见自己的兄长晃进园子时，她觉得诧异便跟着他进入了园子。　　　　府里的人都知道，株林是夏姬最爱待的地方，且她向来不喜人打扰，是以株林除了她根本没有其他人。　　　　一进株林，她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地躲在转角的位置偷偷观察两人。　　　　或许是她太过单纯，她虽进了株林，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两人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只是以为自己的兄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话要同夏姬讲。　　　　怎料到，两人一相见，就见他们抱在了一起。她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幕，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若不是她极力忍住，只怕在最初那刻就冲出来质问他们。　　　　她压下情绪，寻了个位置与他们靠近了一些，就听到自己兄长说的那句愿为她死的话语。　　　　她忍了又忍，见他们仍旧情意绵绵，拉拉扯扯，说的话也越来越露骨，对于他们的不知羞耻实在是太过愤怒，终于忍不住现身。　　　　“兄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孔念指着一旁的夏姬，面色通红地质问道。　　　　午后的阳光和煦地洒在身上，照得人暖洋洋的。　　　　与孔念的满脸愤怒，孔宁的一脸心虚比起来，夏姬简直像个身外人一般，舒适地拿着孔宁的折扇打开轻轻地摇了起来。　　　　看着孔念，她的嘴角轻轻弯起。　　　　在孔念的愤怒注视下，她将手中折扇折起，而后将扇子交还到孔宁手中，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先回去吧。”　　　　孔宁低头看着她葱白的手指，回过头看了眼满脸泪花的妹妹，点了点头从株林离去。　　　　见夏姬一脸无悔，一脸笑容地目送着兄长的背影，愤怒的孔念抬起自己的一只手就欲朝她脸上扇去，却被她眼明手快地躲过。　　　　“念夫人，夏姬念你年长，巴掌之事权且不计较。你最好知分寸，不该看到的就当没看到，不该说的话就埋在肚子里烂掉。”　　　　孔念冷笑一声，面如寒霜道：“你既敢做这些娼贱的事，定是不怕天、不怕地，怎地还怕我将你的好事宣扬出去？”　　　　“你说的娼贱事指的是什么？”　　　　“你心知肚明，不用跟我装糊涂！”　　　　夏姬盯着她一阵发笑，而后背过身，往湖面的方向走了几步，顺道将垂下来的杨柳折了一段，拿在手中把玩。　　　　“念夫人，造谣可是要有证据的。”　　　　“你怕我拿不出证据？这几日我兄长日日来府里，若我想要调查，随时可以列出一箩筐的证据来。”　　　　夏姬拍拍手，赞赏地看着她，迈着细步走到她跟前，迎面注视她笑道：“那你便回去搜集证据吧，证据集齐后莫要忘记拿过来给我瞧瞧，若是有所疏漏，我亦可以为你补齐。”　　　　孔念退后一步，咬紧下唇愤愤地指责她道：“你还要不要脸？世上怎会有你这种下贱女子？你当我不知道你的那些荒唐过去吗？”　　　　夏姬半睁着眼睛做迷离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笑得非常自然。　　　　“夏姬懵懂，还请念夫人赐教？”　　　　孔念冷哼一声，不屑地回道：“你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女子，上至朝堂，下至自己的宫闺，有什么男人你不敢招惹？有什么男人你不敢吃下？就连自己的庶兄，你也敢与他公然宣淫，就不怕别人戳着你的脊梁骨谩骂吗？”　　　　“你在郑国名声扫尽，任你长得再妖艳，也无人敢娶。公子蛮因死在你的床上，郑穆公怕丑事张扬，谎称他病死，为了不让你继续祸害国人，才将你送到别国去，这些我说的对不对？”　　　　夏姬手拿折柳，抿着唇角看她，妖媚的眸子将她上下打量，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你祸害完公子蛮，又来到陈国祸害将军。自你嫁入府中，别的暂且不提，将军对你不晓得有多掏心掏肺，什么好的都送到你面前，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将军不是不知道你在郑国的名声有多坏，可他全当不介意，还不许我外传。你呢，你是如何对他的？将军将他的心挖出来送给你，你却将他的心踩在脚底碾碎，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说完了没？”夏姬垂下眼眸，将手中杨柳折成两半。　　　　“怎么，你也知道心虚了？”　　　　夏姬冷下脸来，瞳孔猛然收缩，她朝着孔念的方向欺身上前，一双明艳眸子如今布满了寒意，目光仿佛可以压裂你血管。　　　　孔念从未见过她如此凶狠目光，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被她的眼神吓得往后一退。夏姬一步步朝前，她一步步退后，直到脚下不慎踢落一个小石子，在湖面发出铛的一声微响，她往后看了看湖面，这才停住了后退。　　　　她的心跳尚未平复，就看到夏姬放大的脸近在咫尺。她那极端沉思的神情和极为苍白的脸色，让孔念不禁担忧她会把自己推向湖里。　　　　她后怕的神色没有躲过夏姬的眼睛，她将自己的一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牢牢握着她瘦小的肩膀。听着她因害怕而过快的心跳，以及她受到惊吓急剧张大的瞳孔，嘲讽地笑了笑。　　　　“你尝过被刀架在脖上的恐惧吗？你有过那种无论你怎么喊叫，都没人过来救你的惶恐吗？”　　　　孔念吓得摇了摇头。　　　　夏姬靠近她，在她耳边轻轻问道：“想试一试这种感觉吗？　　　　孔念低头看着后面的湖面，急得哭出来了。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从小无忧无虑，哪里受过别人这般的惊吓。　　　　夏姬看着她因恐惧而变得通红的眼睛，微微一愣，而后把她放开。　　　　孔念着急地找了个安全的方向，离她离得远远的，朝她大声痛喊道：“夏姬你等着，等将军回来，我一定要将你做的丑事全告诉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