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开始做梦了,不晓得是不是受了灌灌话语的影响。    我在梦里来到了灌灌说的那个凫丽山上。    那山里烟雾缭绕,更深露重。草木倒是茂盛,只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死气沉沉。    因着是夜晚,夜凉如水,四周也是静谧的很。    我穿一身绾色裙衫孑然独立于一汪潭水岸边,那碧绿的潭水映衬着一尺四方的天上那抹如钩的月。    一人着一身青衫自远处丛林里走来,夜色朦胧了他的容颜却教清风吹拂着他随意散落下来的发。    我瞧见他来,便持着一抹风流迎接他。语笑嫣然。    “我听闻你与夜月感情很好,是认定她了吗?”    那人藏身于一片阴暗之中,身姿未动,许久都没有说话。    我也不急他答话,随后转身拿起一块石子丢到潭水里。石子咕咚入水,水波荡漾着又模糊了那残月。    我转过身,又来打趣他。    “你很怕我?”    阴暗里的身形动了动,我瞧见那人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话。    我兀自讥诮。    “怕我也好,因着怕我总该会好好对待夜月吧。”    。。。。。。    我醒来的时候被这个梦惊的一身冷汗。倒不是因为这梦境有多惊悚什么的,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我竟有一天会用那样的口气跟师父说话。    更没想到的是我居然会梦到师父。    我长呼了一口气,幸亏没梦到什么不该梦的事情。    我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密汗,醒了醒神抬头扫视了四周一圈。发现自己还是在刚才的那家醉留客酒楼里。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是三更的天,酒楼里的客人也走了不少。    灌灌想来也是喝醉了,正趴在我边上打着呼噜。    我又着眼瞅了瞅四周,不觉轻笑。    这家酒楼看来是常常有人醉宿的,大厅里横七竖八的睡着不少酒客,店家也不出来管管。    我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向门外走去。想着出去吹吹风,醒醒困什么的。    外面有些吵闹,我刚出来的时候发现三更天了这个邺城的街道上居然依旧熙来攘往车水马龙。    街边摆摊的,叫卖的,逛街的人屡屡不绝,四周更是彩灯如昼。    我不禁有些奇怪,怎么这个邺城的夜市竟然如此的繁华呢?    我挠了挠脑袋,有些不解的闲散着步。    无意间抬头望了望天边,居然发现这么晚了竟还有一群白鸽在天边盘旋。    白鸽这么晚了也不睡吗?还是都受了这夜市的影响睡不着了?    人类真是奇怪。    我这样想着,步子确是一刻不停。刚才只顾着跟灌灌喝酒,正经的饭菜却是一口都没来得及吃。    这会街上这么热闹,我就寻思了一馄饨铺子走过去。    馄饨铺子的老板瞅着像个阴沉的人,不怎么说话,脸上也是麻木的一个表情都没有。    我瘪瘪嘴,随便点了一碗馄饨。便赶紧寻着河边一处桌凳坐下。    远处有女子在街边搭了台子卖唱,公子小姐们循着花灯猜灯谜,还有三五孩童笑闹着在河边放烟花。    这一切看着是一派其乐融融。我竟也不自觉的惬意起来。    食铺子老板端来馄饨放在我面前的桌上,我闻着热腾腾的馄饨立刻就觉着饿了起来。    正扒拉着往嘴里送馄饨,忽然我只觉得眼前倏的黑影一晃。    抬头一看,我桌子的对面竟然坐下一个人来。    那人一身黑衣,长发如绸。面像倒是俊朗非凡,让人眼前一亮。只是脸色太白,眼窝深重,瞧着总有些别扭。    我只当他也是来吃馄饨的食客,便未做过多的留意低下头继续吃我的馄饨。    吃得正欢,头顶上传来一人阴冷的话语。    “许久未见,你倒是变了很多。”    许久不见?奥,那应该不是跟我说话了,继续吃我的馄饨。    一双惨白的大手覆上来,止住我继续吃馄饨的动作。    我一愣,抬头看到他一脸的讥笑。    “在跟我说话?”    我抬手指了指自己跟他确认,他挑了挑眉毛,示意我的想法没错。    我推开他覆在我馄饨碗上的手,冲他挠挠脑袋。    “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    “。。。。”    那人顿了很久,而后抽回手,慢条斯理的审视着我。    我被他的瞅的神烦,便有些没好气的问他。    “干什么?”    他见我恼他,忽得轻笑。这一笑桀骜不驯,张狂刚毅。我忽然发觉原来小白脸和昂藏七尺这个词其实并不冲突。    他冲食铺子老板招招手,也点了一碗混沌来。    他说。    “南音石找到了吗?”    我一愣,他怎么知道南音石?我为什么要找南音石?    我警惕的扫视他。    “你是谁?”    “陆或!”    他口气清冷,像是这个名字不是他的。    我一个头两个大,能不能说详细点?比如什么小妖陆或,小鬼陆或什么的?就单单说一个陆或二字,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陆或是谁?    我赶紧用灵力探了探他,发现并未从他身上察觉到任何气息。    我心里一时有些发虚,通常情况下,我要是探不到他的气息,要么说明他就是个普通人类,要么就是他灵力,功力都远超于我。    显而易见,这种情况下,他肯定是属于后者了。    我默默的吞了吞口水,尽量表现出轻松的样子来。    我冲他作揖。    “小仙,青丘千鹊。请问阁下是何方神圣?”    他听了我的话随即冷眼来看我。    “千鹊?你还改了名字?”    我一听这话,赶紧在脑海里将我这十五万年的光景仔细回忆了一边。    没错,确实有段时间我是想改名字来着,但是由于师父坚持千鹊比天鸟好听所以这个想法很早就夭折了啊?    我确定我没有其他名字,我确定我确实也不认识他。    于是我一派诚恳的跟他说。    “仁兄,我确定你是认错认了。我真不认识你。。。”    他看着我,目光淡淡。    “你应该尽快的找到南音石。。”    我听他这样老提南音石的一时就有些好奇,我询问他。    “你为什么总要我找到南音石?”    食铺子老板端来馄饨,他随意舀了一勺馄饨吃了两口。    而后说。    “因为你需要南音石来恢复记忆。。”    我需要南音石来恢复记忆?我失忆过吗?    我一时被他的话惊的呆了,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想到要说什么才好。    对面的那个人已经吃完了馄饨,他又拿眼来看我,随后说道。    “不急,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说罢还未等我搭话,他就风也似的不见了踪影。    我想要喊他等一等,这个动作刚要做出来。就见天空之上那群盘旋着的白鸽忽得极速而下掠过街道上众人向我这里冲来。    那白鸽像是吸血妖怪,掠过街道上的人们,瞬间将他们的精血吸干殆尽。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甚至都没听到哪怕一个人来得及呼喊。    只一刻钟的功夫,原本繁华熙攘的夜市就成了阎罗殿堂。    那些白鸽吸食了人们精血之后,整个身子一振我听到耳边忽得一声声歇斯底里的鸣叫。再抬头看就见那些白鸽一个个都变成了全身火红的不知名的飞鸟。    我一下子就吓傻了,整个僵在那里不晓得该如何动作。    平日里师父教的那些修仙法门到了这会仿佛被我统统忘了个干净。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群火红的飞鸟像我这里冲过来。    我正心说完了完了我要死了要死了的时候,忽得肩膀被人猛地一拍。    我浑身一哆嗦,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家醉留客酒楼里,并且正趴着睡觉。    我一头一脑的汗看着灌灌一脸诧异的望着我说。    “还睡着呢?酒醒了没走了走了回去睡了。”    我惊魂未定的环顾了下四周。还是三更的天,酒楼里还是横七竖八的睡着不少酒客。    我狠狠的咽了口唾沫,也不理会灌灌的话。自顾自走到门外看了看。    街道上了无人烟,完全不是刚才的那幅景象了。    我惊讶,我是做梦了吗?连环梦吗?梦完师父又梦这个?    可是这个梦怎么做的这么真实啊?    灌灌见我行为古怪,便追上来问我怎么了。    我赶紧向他求证。    “我刚才一直睡那吗?”    灌灌一脸疑惑的点头。    “是啊!我醒了好一会你还在睡呢啊!怎么了?”    真是邪门了,我真做了一个连环梦啊?我挠挠脑袋,半信半疑的继续问灌灌。    “连书彧,你知不知道一个叫陆或的人啊?”    “陆或?”    灌灌摇摇头。    “没听过。”    我轻叹了一口气,看来真的是做梦。    我冲灌灌耸耸肩。    “没啥,我就是刚才做了一个梦罢了。”    灌灌无奈的摇摇头。正要走着路,忽然的又想起了什么事情来。啊的一声叫喊出来。    “陆或??!!我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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