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爱豆,那位女友(十五)    易多乐心疼死自己的手机了,最近摔了太多次,追过去捡起来当宝贝捂在怀里,顺带便嘴里抱怨突然出现在自己耳后的罪魁祸首蝴蝶哥,道:“你这个人怎么一声不吭地就冒出来啊,幽灵呀你!我可怜巴巴的手机都吓跑了!”    胡德格倒是对她的埋怨听若罔闻,追问:“你刚在跟谁说话?”    易多乐翻个白眼,斜他一眼:“要你管啊!”又想想自己的处境,听着他质问的口气,有些气恼,“你刚都不管我被你家经纪人这么使唤呢,现在你管那么多干嘛!”    易多乐先前一直在被经纪人小姐以各种名正言顺无力反驳的名义自由使唤着她,并且在‘使唤’的时候,态度和蔼可亲陈恳轻柔,让人产生无法拒绝不然就是不识抬举的心理暗示。    导致易多乐被强行当小三子差使了好一阵子,决定躲在某个暗搓搓地角落想要逃脱袁诗菀的攻势。    易多乐心里清楚得很,她是不可能玩得过存心想要整她的袁诗菀的。人家可是久经沙场的老战将,什么人没遇见过应付过,不然也不会混到今天的工作地位。    而她自己才是个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新社会人,在这样的袁诗菀面前,她简直如同一只被扒光了毛裸奔的幼羊。    所以,玩不过,她躲着还不行啊!    她就选择了在片场的某处角落。    今天的景是野外景,所以可遮掩自己的地方不少。她选择了树丛堆积较多的某处,准备好好休息休息偷一波懒时,自家老板大人就万分有默契地打了过来。    易多乐一直以为自己选择的地方,如果不是导演需要用到这片角落拍摄的话,一般人是不会发现也不会特意过来的。    谁知,这胡德格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明明这里杂草丛生,明明胡德格脚下的野草被踩得稀巴烂没了形,可他的靠近依旧没让易多乐察觉。    易多乐得出的结论是——  大概是老板大人的电话让她太欣喜,外加她自己本身也很想老板大人,所以完全忽略了周围一切的环境变化吧。    胡德格又朝她走过来,踩出一条明显地干瘪杂乱的杂草铺陈小路:“不开心了?”    “哈?”易多乐觉得他这词儿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太明了。  他指得是哪方面?    “我没替你出头说话,所以你不开心了?”    “……”  易多乐不知道说何是好。    这种那么臭屁的话为什么问得出口?    后来想想,哦,大概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在他理解——她是他的粉丝,并且是头条新闻绯闻对象。    易多乐拽紧袖口,衣袖擦拭着手机屏:“是啊,被你的经纪人这么欺负,我能开心得起来嘛!”    擦完,发觉自己的手机屏贴膜彻底该换了。    这都特么碎成蜘蛛网了!    一想到自己本来就一直在被扣工资,工资紧缺,还要多花这冤枉钱去换个贴膜,心里就来气!    扯着嗓子就朝胡德格吼:“都是你!你要气你喜欢的女人干嘛拿我当垫背啊你!”    胡德格脸色微变,忙上来堵住她的嘴,低骂道:“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瞎说吗!”    易多乐掰开他的手,“怕啥,反正在别人看来,我们俩也不过是在情侣吵架,这对我来说只有百利无一害。你都这么利用我了,凭啥指望我什么都为你考虑啊!”    胡德格被她这话说得也一下子没了音,拧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易多乐不放过一切数落他的机会,继续逼逼:“你看我好歹也是你的粉丝,你这么待我啊!好歹我为了见你这个偶像,我还特意来做这么苦逼的生活助理这种苦差事呢!换来的却是你这样的不平等对待和利用,还——还整天骂我!呜呜呜——”    胡德格:“……”  怎么就哭起来了?    易多乐使劲搓眼睛,把眼眶四周都揉红了,也没见一滴眼泪。    她感到很头疼。    尼玛,好歹现在是苦肉计的时刻啊,好歹配合我下掉点儿眼泪啊!    奈何,演技欠缺火候,情感渲染不够,眼眶怎么揉啊搓啊都不漏出点儿眼泪,倒是给自己的眼睛整得亦发难受酸涩。    严重缺水。    既然如此,易多乐干脆就紧抿着眼皮,一副万分苦痛的模样,整个脸儿皱得犹如块被滥用多年的褴褛抹布。    胡德格没有发声,瞅她自个在那儿演得入戏,也不泼她冷水,静观其变,就想看看她后续还打算整些什么幺蛾子。    易多乐用余光偷瞄观察些许,察觉他无动于衷,倒很是从容不迫,便也转过弯来知道自己这点儿小伎俩也没蒙骗过他。    不过想来也是,到底对方也是个未得奖的无冕王冠影帝啊,不然怎么能骗过那么多人的眼球,完美隐藏自己的本质。    易多乐索性把手从眼上甩下来,面无表情,不装不吵不闹。    胡德格这才带着意义不明的笑说:“不玩儿了?”    易多乐不屑地哼:“演技拼不过你,认输。”    胡德格又朝她走近一步,杂草又瘪了一团:“所以你在和谁说那些话?别想着门混过关。”    易多乐脑子也是反应比较快的,不假思索地回击:“你那么关心我,是喜欢上我了嘛?”    然而这一回击,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起码易多乐并没有看出胡德格有半分情绪变化。    胡德格又不说话了。  易多乐这会儿心里没底了。    这丫果然深不可测,不过还好她总是和在这种高深莫测这方面,造诣更高强些的莫淳伊打交道的关系,也没慌了阵脚。    一般面对这种人,如果看不透,就别想着看透了,反正你思量到脑浆炸裂也没屁用。    随意应变,不变应万变。    所以导致了此时短暂的安静场景,易多乐故意不往胡德格身上看,就盯着四周围在自己脚边的杂草丛,瞧着偶尔从远方飞来转几圈又离去的小黑点,反复。    胡德格脸明显没有原先那般泰然处之,对于易多乐,他有种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说喜欢吧,有时候看她的嘴脸和说出来的话,特别想掐死她;说讨厌吧,有时候竟然觉得和她拌拌嘴心情也还挺不错。    人的感情过于丰富,也产生了这种奇怪的矛盾感。    同时,他也并不知道,这种矛盾,实则是另一种意想不到的感情产生的开端。    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情味道。    又是一通来电,将这场无声的心理战画上了句号。    又是易多乐的手机。    胡德格率先忍不住开口挖苦:“易多乐,你的业务真是够繁忙。”    易多乐有些讪讪地笑,“不多不多还好还好,也就这么几个啦!”    胡德格显然没有离开避嫌的意思,一副‘你丫就在我面前打电话’的架势,双臂交叉抱着。    ……  真是个皮厚的小鲜肉。    她这才有功夫低头看了眼来电提示,还好老板大人很识时务的没在这时候打来,来电人是郭嘉。    这让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郭嘉先生没事打电话给她做什么?    抱着如此的疑问,她接起来就发问了。    郭嘉的声音有股幸灾乐祸小人得志的味道,那里面的笑意,毫不掩盖:“哎呦,养乐多呀,你也是本事啊,这么快就成了胡德格的小情人了呀嘿嘿——”    易多乐想死。    她与胡德格处于荒无人烟的草树丛角落,还有高墙挡着,只要是轻轻说一句话,都能在这角落清晰回荡。    严格来说,就比如方才胡德格每走一步,被踩成脚印形状的枯草团,那股子摩擦音都能清晰听闻。    更别说易多乐那漏音问题比较严重的手机了……    易多乐后背直冒冷汗。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显然,如她所料,电话里的声音胡德格当真是仔仔细细一字不差地听到耳朵里去了。    她的四周,都被一种名为胡德格的隐形阴沉气势团给紧密笼罩。    她机智地挂断了电话。    郭嘉被挂电话,也没发过,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脸上便浮出算计地笑容,又拨了另一通电话。    莫淳伊此时正被追赶而来的莫旭伊审问,方才他对母亲说了什么时。    莫淳伊便接起了早已预料的电话,说:“好了?”    郭嘉挖了挖空的耳朵,百无聊赖地说:“是啊,这不刚打完电话就来给你报告了嘛。”    莫淳伊满意地点点头,惹来莫旭伊地不满:“Jean,你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和朋友闲聊?”    “有。”莫淳伊淡淡地回了句,又继续跟郭嘉说话:“最好还是派点人保护下她,毕竟我不在她身边。”    他顿了顿,又说:“别让她知道了。”    郭嘉起劲了:“哎呦!怎么?你开始玩护花使者这套了?我说老莫啊,你真看上那小丫头片子了?”    “这是她优良的工作表现所应得的福利待遇。”    郭嘉‘切’了声,显然是不信的,说:“不过说到底,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万一她这个局面处理不好,反而让胡德格真的怀疑了她怎么办?”    莫旭伊此时正又要对莫淳伊说话,莫淳伊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接着说:“她还是有那个能力的,这个场面,她是日暮穷途,还是九死一生,全看她自己。”    郭嘉嘘嘘:“哎呦——好严格啊!你这是在培养部下还是在——”他嘿嘿笑得奸逞,“培养莫家二少爷的未来媳妇儿啊?”    莫淳伊说:“挂了,我大哥在旁边催。”  莫旭伊:“……”    果断挂断,惹得郭嘉一脸黑线。    ……  真当他听不见刚刚莫家大少说话呢,早催着了也没你早挂啊!    莫旭伊并不高兴追求方才他忽然接电话又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依旧围绕他此刻追来的主题:“你也知道,母亲的病很重,你不该说那样的话。”    天很灰,也很阴,每每有风吹过,都感觉天空的灰色都再往脸上飞。    连带着,莫淳伊的脸色也不怎么友善好看。    莫旭伊一直都不太懂这个弟弟,自小莫淳伊的性格就是比较内向。    什么话都不愿意说,只是什么都乖乖照做听话。同时又出奇的聪明懂事,不争不闹。    结果有一日,十几岁的莫淳伊忽然开口说:他想要去中国闯荡。    毫无征兆。    而父亲本就是中国人,对于莫淳伊这番想法很是赞同,便也不顾家族里其他成员的反对,一意孤行地将淳伊给送去了中国。    自那之后,淳伊每年回英国的次数愈来愈少,停留时间愈来愈短。  并且,叛逆和违背的字眼,渐渐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二十出头那段时日,他的违逆性格到了顶端,所有人的话都不听。  除了母亲。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许多年。知道年迈三十时才有些好转。    可反之,这时候的莫淳伊,对母亲却发生了违背的行为。    这让母亲难以接受,当时就跑去找莫旭伊说了这事。    边哭边斥责。    而莫旭伊此番来问莫淳伊也并不是为了指责,只是想知道情况罢了。    莫旭伊问:“为什么?”    莫淳伊卖着关子,只是笑得亲和,这让莫旭伊感到不可思议。    而与此同时,易多乐果决挂电话后,也发生了莫淳伊那边推测出的情景。    胡德格显然看她的目光染了复杂又黑暗的颜色,嗓子眼儿的音调都压得低低的:“你是谁?”    每个字,咬得颇重。    易多乐听闻这每个字出现,都能感到这字里行间的沉重。    她本能地打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呀!我是易多乐呀!”    胡德格不吃她这套:“我再问你一边,你是谁?”    易多乐这回还是不怕死:“易多乐啊。”    胡德格眼睛一眯,步步靠近她,将她逼到墙前,双手扶墙挡住她的去路,又一次问:“你是谁?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本以为自己气势足够震住易多乐,但结果显然是他错了。    易多乐目光竟毫不闪躲,毫不心虚。    只因为,在易多乐的视角里,她没有错。    她只是在对付一个欺骗了一个可怜女人的人渣。    易多乐:“你对女人,都是这样过分的吗?”    这可以说,是易多乐第一次对他说那么严谨而认真的话。    让胡德格有些慌神,却也没倒下,反问:“你这句话的画外音,有点儿重。”    易多乐眨眨眼,没了先前的严肃,“我告诉你我是谁,我就是易多乐,只是——”    她深吸口气,又认真起来:“我有我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不是你。”    D市是蓝天白云的好天气,与英国截然相反,时差巨大。    可同一片天,都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莫淳伊柔和地笑了会儿,也说了话:    “因为,我应该是有喜欢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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