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骆明决与方棣棠并肩而行,听见嘟囔。他安抚自家师弟,拍着方棣棠肩膀笑道:“不过是女儿家的小性子,我们便也随她了。那林三只是乡绅恶霸,你应付起来绰绰有余,且当下山转转。”    说完还不忘打趣道:“再说,就当体谅体谅你师兄,为我分忧也不错嘛。”    什么为你分忧,方棣棠忍不住腹诽,我看你就是怕了卞佛桑那个小妮子!    没有听到两人对话的朱槿站在身后开心地握拳,成功!眼看计策奏效,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眼前这一关总是过去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因为不似骆明决熟悉情况,方棣棠午饭都没有用,卷了两个馒头做干粮,就匆忙地下山去了。他们的师父竹老人已在数月前就外出云游,方棣棠一离开,如今幽篁居就剩下骆明决和卞佛桑两人。    “我来。”见卞佛桑一蹦一跳地收拾着碗筷,骆明决有些看不过去,将她按在椅子上,自己打扫起来。    他随口问了她午后的安排,提议道:“下午你来后院练剑?你疏节剑法的剑招不够凌厉,依我看……”    “不要!”卞佛桑脱口而出,毫不犹豫地选择拒绝,“我……我要去看书。”她眼睛一转,磕磕巴巴地找了个借口:“师父给我心法还没读熟呢。”    “哦。”卞佛桑话音刚落,骆明决脸色微微一沉,心里有些懊悔当初的莽撞。    这事的原委,还要追溯到卞佛桑才来幽篁居的时候。    他们师父竹老人酷爱云游,骆明决名为师兄,却几乎是幽篁居的半个师父。    他平日温和,教武时却极严,一招一式不许半点儿马虎。之前只教方棣棠一人,那孩子本就是个要强的执拗性子,练不好都不肖骆明决开口,自己会加课,师兄弟两人这习武模式也就相安无事。    可忽然来了个娇滴滴的小师妹,骆明决没有和姑娘相处的经验,加上当时年少气盛,不知变通,不小心严厉过了头。    那日,直到晚膳时师徒三人找不到卞佛桑,骆明决才惊觉不对。    三人赶去后院一看,果然卞佛桑正挂着鼻涕眼泪,还在一下一下地挥剑。看到师父过来,她当即把剑一扔,“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到竹老人怀里,好不委屈。    为此,卞佛桑还整整躲了骆明决三日,才敢靠近。并从此一提“学剑”二字,就对他退避三舍,至今无解。    骆明决那里感慨万千,卞佛桑却没有多想。她只道自己如今脚伤未愈,可经不起那番折腾。    师父自创的疏节剑法,轻盈灵动,练起来上下蹁跹。对于她这个从小是电视儿童的现代人来说,十分具有观赏性。    特别是骆明决身姿挺拔、动作利落,他练剑时飒然风起,走马如飞,啧,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这套剑法不仅姿态优美,而威力强大,江湖上颇有名望,只是有一个唯一的缺点——练起来太累。    一想到这个,卞佛桑便常躲懒,挑些轻松的练。    只是今日被骆明决一提,她脑海里便总闪过上回看他使疏节剑法的样子,白衣卓然,飒爽身姿。    想着想着卞佛桑有些心痒难耐,她试探着慢慢挪过去,小心翼翼地提议:“师哥,你看我腿伤了,也不能动……要不你给我示范示范剑法,我看着”    这话一听便知道是卞佛桑要偷懒了,骆明决又好气又好笑,顺手敲上她的脑袋,“你啊,你!”    即使本来也只想让她练习手上剑诀,可她都这样说了,还能如何?骆明决只能答应,末了不忘威胁道:“行,不过你可得看仔细了,仔细我考你。”    说这话时,骆明决眼里都是笑意,一扫方才的低落和阴霾。    剑刃破空,沙沙作响,剑气烈烈,寒光森森。骆明决出剑如龙如蛇,千钧气势,收剑一瞬,剑气皆敛,只剩竹叶纷飞。抱着红豆糕坐在一旁喝茶、看戏的卞佛桑差点儿拍手叫好,对上他的眼神才硬生生地忍住。    “看清楚了?”骆明决见她抱着茶碗满嘴红豆糕的样子,连连摇头,右手挽了个帅气的剑花,走到了过来,在她身边叮嘱道:“第三式时,手腕要这么一挑,然后回拉才能……”    “师哥……你看这太阳落山了,怎么二师兄还没回来?不会出事吧?”卞佛桑听了几句,只觉眼皮发沉,昏昏欲睡,她赶紧岔开了话题。    虽未踏上江湖,可卞佛桑也知道自己功夫几斤几两,与骆、方两人相较,判若云泥简直不像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一来是她确实天资平平不如两位师兄,二来也怪她自己不够刻苦。    毕竟对于一个只练过军体拳的现代姑娘来说,如今学了些一苇渡江、摘叶伤人的花架子,便够给她十足的成就感了,实在少了些非练不可的动力。    “按说是不会。”骆明决也抬头看了看天色,算着时辰,依方棣棠的脚程早该回来了。他心里犯嘀咕,道:不过是一个林三,该不会有事吧……    “师兄,师兄。”说曹操,曹操到,骆明决刚琢磨着是不是要下山去看看,就听见方棣棠叫他,还探头探脑地朝他招手,道:“你快过来,我有事要同你相商。”    什么事这样神神秘秘,卞佛桑扫他一眼鬼祟的举动,颇为好奇。见佛桑看过来,方棣棠故意挑了挑眉,惹得她一扭头,干脆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手肘推了推骆明决,道:“二师兄找你呢。”    “嗯。”骆明决低头应了一声,语气中强忍笑意,对上卞佛桑的神色,勉强换上一本正经的模样,说:“许是有事,那我……过去啦?”    卞佛桑佯装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心里琢磨着这回瞿六娘的事该解决了吧?毕竟她只是出场了那一句话,再次出现时骆明决都少年成名了。    -    “瞿大叔,瞿姑娘。这位是我师兄骆明决,你们也见过。”方棣棠拉了骆明决进厅堂,指着两人朗声介绍道,然后回头对骆明决认真地说:“师兄,瞿大叔他们恐怕要借住一些时日了。”    见到厅堂中等着的两人,骆明决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他错愕地望向方棣棠,做口型询问道:“你怎么把人带回来了?”    方棣棠同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稍后再做解释,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别失了礼数。    人都到了,骆明决也确实不好把瞿家父女晾着,只能朝他们抱拳见礼道:“瞿大叔,瞿姑娘。又见面了。”    瞿家父女忽然被方棣棠带回来,正十分拘谨,如今看到熟悉的人,还是自己的恩人,顿时放松了不少,赶紧寒暄了几句。    “如今家师云游在外,不知归期,幽篁居只有我们师兄妹三人,你们也都见过。”方棣棠笑得如沐春风丝毫不见尴尬,是个合格的主人:“还请两位且随意些,不要拘谨。”他说完后,回头问骆明决道:“师兄,我说得对吗?”    骆明决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可也信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略一思索,点头赞同:“是,我师弟说得对,二位不要拘谨。”    转身就扯过方棣棠,忍不住小声问道:“棣棠,你这是做什么?”    方棣棠不是不分轻重,挟私报复的幼稚鬼,他既然将两人带回了幽篁居自然有他的道理,绝不可能是为了气佛桑。可一想到卞佛桑态度,骆明决就隐隐有些头疼。    “我……”    “二师兄!”怕什么来什么,方棣棠刚要解释,便被卞佛桑的一声怒吼打断。    她见两人神神秘秘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心一瘸一拐地蹦了过来,哪知一进厅堂便看见了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两个人,仿佛是见了鬼。    瞿六娘来幽篁居住过?她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个剧情,该不会那个系统放的是盗版书吧?!    听到她的声音,方棣棠眼皮倏地一跳。忽然嘴角闪过一丝狡黠地笑意,瞟了一眼同样皱眉的大师兄。    他回身对佛桑说道:“师妹,快来见见瞿大叔和瞿姑娘。方才大师兄说了,他们要在幽篁居住上一阵子呢。”    一脸坦然,没有丝毫忸怩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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