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卞佛桑捧着一沓书左顾右盼地靠近瞿六娘,这会儿花厅里她一人在打扫、忙活,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正是好时机。    “卞女侠?你起来了。”瞿六娘听到声音,停下手里的动作,同她打招呼,“厨房里给你留了吃的,他们说不用叫你,我便没有吵你睡觉了。”    卞佛桑揉了揉还挺饱的肚子,昨夜一碗面快吃到天明,问:“他们人呢?”    “爹爹在后院,说是篱笆坏了他帮着修修。骆大哥他们下山去了,说是可能要几日才回来,我闲着没事儿就想帮着把屋子打扰一下。”    果然是贤良淑德的好姑娘,卞佛桑心中感慨,顺道儿检讨了一下同为女人的自己。    等等……骆大哥?!这个称呼让卞佛桑心中警铃大作,只过了一夜,她还是卞女侠,怎么骆明决成了骆大哥了?    情况紧急,卞佛桑顾不上其他,赶紧拉着瞿六娘坐下,道:“六娘,你不要太见外,同他们一样,叫我佛桑就好。”说着眼波流转,楚楚可怜状,说:“幽篁居都是几个大男人,我平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盼来了你,虽然只是‘小住’,可也总算有个伴儿。”    第一步,拉近距离,顺便强调“小住”,卞佛桑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这……”瞿六娘有些为难,推托道:“你是我的恩人,我怎么好直呼名字……”    “可你也叫师哥骆大哥了,怎么叫我就不行。”第二步,同化自己和骆明决的身份,不让她觉得骆明决有什么特别的,按部就班。    瞿六娘略一思索觉得有理,应了下来:“好,我今后就叫你佛桑姑娘吧。你想说什么,我听着。”瞿六娘说这话垂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小声说道:“只是……我是乡下的粗人,没有见识,也不大会说话……”    恭谦和顺,小女儿之态,卞佛桑暗暗叹了一口气。如今瞿老爹尚在,待骆明决他们解决了五狼寨,六娘按理就能有很好的人生了。可她昨晚再三确认,瞿六娘的高危预警仍然没有解除,也不知是延迟,还是别的缘故。她只能继续严阵以待了。    “六娘,快别这样说,我都没下过山,还不如你。”她亲昵地拉起六娘的手,歪头撒娇的样子,成功地将六娘逗笑。    就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气氛融洽。卞佛桑眼看时机成熟,换上了欲言又止的神色,道:“我还听说……六娘你已经许了婆家?不知道对方是一位怎样的人?”    原著中那位惨遭退婚的祁秀才也是位痴情的人,当年为瞿老爹抬棺,他一介书生也仗义而往,可惜始终不敌骆明决主角光环,没能获得瞿六娘的芳心。    无论瞿六娘爱上了谁,只要最后安安稳稳地嫁给了祁秀才便脱离了命运线,卞佛桑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毕竟,以瞿六娘的的性格,当初嫁给狗官都恪守妇道。事实上,骆明决等人几次三番想带她走,却是她自己不离开。如果嫁给的是祁秀才,她一定能相夫教子,平顺一生。    “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一抹红云染上了瞿六娘的脸颊,起身就要走,被卞佛桑一把拉住,鼓励她道:“你我都是姑娘,有什么不能说的?师哥和二师兄都是粗人,我还不知道‘秀才’该是个什么样子!”    卞佛桑打定主意,一会儿无论瞿六娘说什么,她只管附和,顺着话夸赞一通,说得那祁秀才天下有,地下无,是为良配才好。    “秀才不过是读书人罢了,”瞿六娘见她不罢休的好奇心有些无奈,解释:“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能有什么不同?”    乡下的姑娘不似大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瞿六娘在村中常常能与祁秀才碰面,倒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模样。    “我在师父的书里看过,说读书人都是斯文优雅,气质如兰。想必他也是这样的人?”女孩总是有些虚荣心的,卞佛桑想,希望她的“羡慕”,能提醒六娘珍惜眼前人。    “是个呆子。”瞿六娘笑道,“若说什么‘气质’可比骆大哥他们差远了。”    像是安慰卞佛桑,瞿六娘娓娓说着:“你虽未下山,可身边有这样两位侠士,骆大哥磊落,方大哥文雅,怎么还羡慕起旁人来了?说真的,他们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瞿六娘越说越小声,渐渐地羞得没了声音。    卞佛桑被瞿六娘的话带了进去,不自觉地点点头,“他们确实很优秀……”    骆明决星眉剑目,身姿挺拔;方棣棠文雅俊秀,举止风流。自家师父收的这两位徒弟确实是武林翘楚,少年才俊,放在现代以两人的气度或许会成为大明星也说不定。    “师兄?”佛桑两人在屋中聊得火热,没有感觉到骆、方两人出现在屋外,方棣棠见骆明决转身就走,轻声喊住,问:“咱们不是要去取师父的名帖吗?”语气带着玩笑,好整以暇。    “非礼勿听。”骆明决责怪地望了师弟一眼,就知道他在唯恐天下不乱。    卞佛桑口是没遮拦惯了,怎么还把瞿六娘带上。骆明决暗暗叹气,寻常女子说这些被人撞见,要如何自处?    “师兄。”方棣棠蛊惑道:“以你我的功夫,怎么会被发现,你太多虑了。”    就师妹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两人要匿藏是再容易不过,他继续问:“你就不好奇,在师妹心中是如何想你的?”    师兄妹相处十年,骆明决的心思旁人不知道,方棣棠还是能猜得出大概。所以,近几年来,眼见卞佛桑对师兄的占有欲越来越重,幽篁居的几人倒也乐见其成,没有阻止。    听到这话,果然骆明决脚步一顿,他却仍然没有回头,沉声道:“她年纪尚小,又从未下山,只见过你我和师父,还能怎么想?”    等到卞佛桑长大成人,踏入江湖,遇到了各式各样的人,那个时候此时的话恐怕都成了少不知事的过往。骆明决不想禁锢她的人生,只做自己该做的事便好。    门外的对话,卞佛桑浑然不知,她脑内闪过两位师兄的身影,正对瞿六娘的话深表赞同。    忽然猛然惊醒,不是说好了要帮瞿六娘吗?怎么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六娘,你同他们接触少,是不知道。”一个方案失败,卞佛桑立刻采取方案二,她凑过去神秘兮兮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大师兄英俊潇洒。古道热肠,格外有魅力?”    “佛桑姑娘说什么……”“噌”地一下,瞿六娘脸上的红晕更加显眼了,“骆大哥和方大哥都是我的恩人,他们在我眼中自然是好的。”    “你被表象骗了,”卞佛桑掰着手指就开始胡诌,“虽然师哥他看起来是年少有为,但其实……”    她故作神秘,左右一看,悄声说道:“六娘,你知道龙阳之好吗?”    “哐当!”门外回廊上传来异常地响动,吓得刚说完胡话的卞佛桑心里一惊,回头高喝:“谁在外头鬼鬼祟祟?!”    “不过是我和师兄‘不小心’踢碎了花盆,师妹不要紧张。”进门时,方棣棠的嘴角都快笑到了耳根,昂首阔步地走进花厅,眼里都是戏谑,他问:“佛桑,你方才在说什么,这样有趣?”    “你……你们不是要……要下山几日吗?”两人的突然出现,直接把卞佛桑吓了个结巴,她嗔怪地看了瞿六娘一眼,心想这怎么还带错误情报的?    后头骆明决黑着脸,一言不发,锐利的眼神扫过卞佛桑,喉头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责骂,叹了口气,道:“需要和官府打交道,我们回来取师父的名帖。”    说完目不斜视,抬腿就穿过了花厅,走向后院。    该不会听到了吧……看他脸色,卞佛桑有些心虚。瞿六娘不是多嘴的人,她也是吃准了这个才敢随口胡诌,能骗一个是一个,反正不会传出去。    但给正主听到,恐怕就不大一样了。    “二师兄……你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抱着一线希望,卞佛桑小心地问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方棣棠。    方棣棠歪了歪头,安慰道:“刚到。”    呼,卞佛桑松了口气,那就好。    “也就是从什么‘古道热肠,格外有魅力’来的。”方棣棠话锋一转,眉眼像个狐狸,问:“佛桑,我倒想听听……龙阳之好的后头是什么?”    ……    卞佛桑如遭雷劈,呆若木鸡。这是……听得个真真切切了。    “是啊,佛桑姑娘,这与……这与骆大哥有什么干系呢?”缓过神来的瞿六娘也追着问到,一脸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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