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上怎么还这么多人啊,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们来了。”怀绿拍拍又被人撞到的衣衫,皱眉抱怨道。    “你现在回去又没人拦着你,想回就回喽。”苏樱拉长音回道,接着朝天翻了个白眼,一路上自己的耳朵不知道受了她多少次抱怨,听得都快起茧了。    “现在我们也刚走没多远,你要是想回去的话倒是可以让王嬷嬷领着回去。”朴荷皱眉避开快要撞上自己衣衫的人,侧身望着怀绿道。    苏樱手中轻轻摇甩着腰间系着的海棠色香囊来玩,侧眼看着还在抱怨的怀绿,似不经意的道:“那些人都说状元郎温玉离不仅文采风流,长相也生得是风流倜傥啊。”    她语气颇带点遗憾,扭头和旁边的王婆子说着话,“要不是我还想逛逛这花灯会来着,现在还真的想和若淑静蓉她们两个待一块儿了。”    王婆子倒是沉默不言,直径径的走着,随时看着周围,有人撞到她们这个小圈子时,马上伸手拦着,这才避免了苏樱她们又一次的被脏了衣衫。    怀绿心中却是一动,低头寻思着。    说着,苏樱又转头询问后边跟着的秦婆子:“嬷嬷,现在什么时辰了,你可知道?”    秦婆子道:“大概亥时一刻了吧。”    听此,怀绿马上抬头道:“要不咱回去吧,放花灯又没甚好玩的。”    苏樱和朴荷却是皆摇头,两人无声对视一眼,又相继错开对方的视线。    朴荷只笑道:“我可是要去河边放花灯许愿的,就不回去了。”    苏樱瞥了一眼怀绿,只道:“花灯节嘛,我是来看花灯的,今天可是要好好逛逛这里的。”    怀绿暗中欣喜,心道你们不回去正好,嘴上笑道:“那你们不回去,我就回去找静蓉她们两人了。”    她也不等两人回话,只管扭头望着忙着阻人的王婆子,因两人之间隔着苏樱,又人多声杂,生怕忙着的王婆子听不到自己喊声,连忙高声道:“王嬷嬷,我想回那状元楼,你陪我回去吧。”    苏樱也跟着扭头看王婆子怎样回答。    王婆子看了眼周围人群,心里边忽有点不耐,最后还是嘱咐一番秦婆子把苏樱与朴荷两人看好,不要和她们走散了,这才带着脸带喜意的怀绿往回走。    “那秦嬷嬷,我们先去那边买花灯吧。”    秦婆子顺着朴荷指的方向看去,是几步远的一处小摊,那里横置着一张长桌,上面摆满了亮着的各式各样的花灯,她点点头应好。    朴荷抿嘴一笑,走在前头往卖花灯的小摊走,秦婆子扭头喊了声在环顾四周的苏樱,听她应过声才转头跟上前边的朴荷。    卖花灯的地方还挺热闹,附近围满了人都是来此处买花灯的,苏樱挤在人堆里也把原因听了来,原来这家小贩制花灯的手艺是祖传下来的。    摊主这已经是第四代了,手艺比着祖上学得更加地炉火纯青,也把老一套的花灯形状改造的什么形状都有,每个人来买花灯的人也都是独一份的,绝不会和别人重样。    现在哪个人不想要独一份的而且是最好的花灯,所以这小摊卖的花灯倒也很吸引那些想要在放花灯环节上出点风头的少女来买。    为了这通州府独一份的花灯,前头排队的人倒也心甘情愿等着,苏樱却是对放花灯可有可无,她今晚的目的也不是这。    这条道路有点狭窄,再加上前方不远的石桥,就是大家放花灯许愿的地方,这里的人倒还是很多的,闲逛的人,两旁摆放的小摊,也就给人一种热热闹闹的景象,显得道路拥挤不堪。    等着两人买花灯的秦婆子忽然想到夫人吩咐过的事,几位姑娘都是皮肤娇嫩,又被杨府娇养着的人,可不能被那些没有身份的人碰着撞着,这次出来也要好好的看着她们。    想到排队之拥挤,她赶紧凑上前让朴荷和苏樱两人在旁边歇一会子,她自己则去排队买花灯。    都有着自己想法的苏樱两人当然乐意之至,告诉了秦婆子自己想要的类型,等她去排队,两人就在队形外的路旁站着。    每逢花灯节,放花灯是必不可少的活动,所以摊主当然也不会傻到当场制作出来花灯,要真是这样他们可就要损失很多银钱了。    那桌子上早就摆满了花灯,都是摊主提前制出来的,桌上花灯一个一个地减少,队伍也在前进着,很快就轮到了焦灼排队的秦婆子。    就在秦婆子要付钱接过来摊递来的花灯,却在此时,距离此地不算远的石桥另一边,突然更加的热闹起来。    苏樱抬脚支棱着耳朵,好似听到有人喊“有人落水了”,身边的人显然也都听到了。    围观群众这个词放在古代人身上也很行得通,几乎在那边有响动时,这里方才还在做着自己的事情的群众,都一致的往同个方向涌动着。    她们两人被忽涌动的人群挤来挤去,开始还在想要摆脱被挤状态的苏樱心中忽然一动,暗道机会来了。    苏樱侧身瞥一眼,朴荷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想必她心里边也是早有打算的。    苏樱趁着年龄小,身高还没那么高悄然蹲下身,寻着缝隙在涌动的人群里钻来钻去,不知方向的往其他地方行去。    人群往石桥对面行去,苏樱却是逆着人流走的,因此总免不了听到几声骂人的话。    她也不理,依然往那自己感觉到的光亮处行去,很快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苏樱站起身舒着气,看到眼前之景嘴里不禁发出欢呼一声,身边终于没有人跟着了,真舒坦。    原来她一直感觉的光亮是一片湖水,正月十五月亮正圆,倒映在这湖水里把本是黑暗一片的地方映的很是明亮。    湖水上方也浮着零星几盏花灯,只不过和那河桥边的相比,做工相对粗糙,苏樱猜着应是花灯主人自己亲手制作的。    这里倒是寂静,人烟稀少,想着自己今天的目的,苏樱收拾好心情,打算就绕湖而行了。    谁知她才踏上两步,刚走到湖边,湖面忽然就是哗的一声,苏樱身上顿时被抨出的水淋了一身。    挽着的头发也全湿,不知湖水里都有什么东西,湿了的头发黏糊糊的粘在脸蛋上,这时忽然吹了一阵风,她冷的打了个寒颤。    苏樱嘴巴哆哆嗦嗦的终于发出了一道音来:“...谁?”她的目光逡巡在方才发出声响的地方,心里恼怒不已。    站在苏樱后边的萧纪默然,最后还是出了声。    “...抱歉,我不知道这里还有人在。”    苏樱听此愤然转身,心中早已组织好的语言却在瞧见身后人模样时卡在了喉咙里,眼睛直盯盯着萧纪的身体看,久不移开。    少年身高八尺有余,身穿一身黑色暗纹劲装,脸上却是用双层黑布蒙着面,手里握有一把外表极好的青剑,因方才是从水里越出,身上衣服早已湿透,这也就有了苏樱直勾勾盯着他看的原因。    少年却是个身材极好的,用她后世的话来说,就可能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则有肉的人。    萧纪捂着受伤的胸口,忍不住咳了几声,才劝道:“小姑娘,此处有风,你的衣服方才被我无意打湿,以防生病,你还是赶紧回去换一身干衣为好。”    苏樱低眸转动眼珠,忽然道:“怎么,我好好的在这儿赏个景,你忽然不出声的就打湿了我全身,你不赔衣服就算了,还打算就这样把我一个全身湿透的小姑娘放这里一走了之啊?”    “咳咳”,萧纪胸口忽然疼痛,他忍痛皱眉,忙摇摇头道:“并不是,只是我现在实在没有空闲,我有一朋友现在恐处在危险之中,我需要去救他,还请姑娘谅解。”    “救人?”苏樱上下打量一眼萧纪,看他一直捂着胸口处,心中顿时了然,他这是受了伤。    那层黑布只蒙到了少年眼睛下方,还露出着额头,和一双似无情无欲的眼睛,正认真的看着苏樱,听她询问,又是点点头。    “呵,”苏樱呵笑一声,“还挺义气,自己都受了重伤,还想着你那朋友呢。”    萧纪听闻心想,怎么感觉眼前小姑娘话里总有点讽刺的感觉。    不过现在也不是在这说话的时候,自己方才让太子找了地方藏了起来,不知方才那些刺客会不会返回去查看一番。    萧纪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看到上面沾了水已经湿透,上面的字有的都没了,顿时脸冒尴尬,只是有黑布遮着,这才没有让苏樱看了去。    “这张...额银票,小姑娘你先拿着,已够你买身干净衣服来换下你这身其实只湿了点肩膀的衣服。”    苏樱眯眼看了他手中的几张银票,表面平静,心里急道,银票好啊,湿透的也行,都给我,都给我,我就原谅你。    她却是没想到穿衣打扮很好,气质也并不穷酸的少年却是在几张湿透的银票里挑挑拣拣后才抽出一张来,递向她的方向。    咳,对于几乎没有多少私房钱的苏樱来说,再少也是钱不是,她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左手的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的捏着银票,找个好拿捏的姿势,苏樱才又抬头道:“这位少侠,虽然我衣服呢确实没有湿透,不过难道你没有看到我这沉得一直在滴水的头发吗?”她右手捏起鬓间的发,那水还在顺着朝下流着,打湿了她脖领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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