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语闭便见莲踪和荼语双双皱眉若有所思地垂了眼,不知这眼神是几个意思。

她也知道她这个论调听上去有些像是无稽之谈,如此同两个饱读诗书之人大谈鬼神托梦之说确实滑稽,但是她此刻不知为何非常笃定这梦、这梦里的人和景不是无端端出现的。更重要的是,直觉告诉她张颜死后尸身诡异的变化或许同这梦中之人有关,因为那提线木偶一般的尸身、嗑嗒嗑嗒的骨节响声、那同样没有焦距、泛白的眼珠子实在太像。

于是,阿沅抬手抚了抚臂上被张颜咬了以后还在涨疼的伤口,轻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她当下的心虚与急切,与此同时准备好好同他们解释一番她此时的真切感受,并试图说服他们相信她的所见所感。

“咳!先生、荼坊主,我晓得这一切对二位来说确实是有些光怪陆离了,二位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是”

“嗯我觉得我们应当去找一个人!”还未等阿沅话音落下,莲踪便径自打断了她。

“嗯!同意。”荼语点了点头,又道:“还好这家伙尚欠着你一个人情没还。”

出乎意料的,这两个人居然对她所说的一切似乎没有半点怀疑。阿沅觉得此刻愣神了的,好像反而是她。

“嗯那个,先生、坊主,打扰一下,请问我们现下是要去找谁?”

荼语垂眼看着阿沅,笑容里带着三分玩味地道:“这种坊间痴男怨女香香艳艳的秘闻,当然只能找这个家伙了。”

眼前是一方藤蔓密布的四合小院,院子精巧如一颗方方正正的印。阿沅抬手推开了院门,门才一开里头那带着不知什么花香的青烟便直冲阿沅飘扬而来。这香气刚一入鼻粉中带甜,像是春日百花开得最盛时无数种花香交织后的甜腻,待这香气在鼻息间一回旋,味道却瞬间像极了女人们用的脂粉味儿,只不过这脂粉味儿除了女人的温柔甜美还多了几份魅惑人心的迷醉,像极了花蜜坠进一坛烈酒,甜腻醉人得教人欲罢不能。

阿沅被这气息冲得有些晕,于是甩了甩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啊哈!小妹妹,一个人么?”

耳畔忽而传来男子妖媚柔软的声音,阿沅蓦地一惊,将脖子一缩霎时转头却没见身后有半个人。正在惊魂未定之际,再一回头,眼前却忽而出现了一张脸。那脸带着笑意,近在咫尺。

阿沅惊得连连退了几步,条件反射地抽出了月牙刀作防御状盯着眼前这张雌雄莫辩、妖异俊美的脸。

“这么凶啊?”那妖男一身紫衣媚眼如丝,双目氲着柔柔的水光羽毛一般婉转流淌过阿沅全身。

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后,紫衣妖男轻摇着手里的白羽扇又道:

“明明是个俏佳人,怎的被这肮脏的人世搞得像个炸毛的小猫咪似的一惊一乍,出个门还得化个这么浓的嗯妆。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呐”

紫衣男絮絮叨叨的功夫阿沅才得以将他的样貌特征辨清楚,于是定了定神,按着事先同莲踪荼语商量好的计策,将月牙刀收起,冲这紫衣男拱手问道:

“敢问公子可是,嗯,那个,春宫圣手”

“嘘!”还未待阿沅问完话,紫衣男便立起了他细长白皙的食指,在阿沅眼前晃了晃。

“这么难听的虚号就不要提了嘛。叫我玉露。”紫衣男袅娜地将衣摆一撩,笑靥如花地落座在院内一张藤椅上,将身子一斜手杵香腮轻摇羽扇半躺在了那椅子上。

“玉露?”

这么娟秀的名字,按理来说用在一个男人身上自是不妥。不过阿沅目光才落,便见玉露一双眉眼灿而柔媚,纤若无骨的身姿却比女人还要迷人三分。玉露,这名字用在他身上竟很是贴切。

玉露见阿沅盯着自己的目光里透着些欣赏,一张俊美的脸上瞬间笑开出了朵花儿,遂声音酥软轻柔地道:

“嗯我叫玉露,玉体横陈的玉,露水姻缘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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