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秦时转头看陈薇，嘴角上扬。陈薇被看的头皮发麻，有种不祥的预感，“啊？不会是真的吧？”　　　　“还煮的，假的。”秦时不逗她了，对于粉丝来说，墙头恋爱毁天灭地。“走了，不要耽误时间。”　　　　陈薇松一口气，忧伤道，“我粉了他十年，真怕他谈恋爱。”　　　　秦时斜睨陈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陈薇按电梯，秦时把编辑好的信息和文件发送过去，说道，“徐玉玉被锤死了？于衡狗急跳墙？”　　　　“是啊，于衡的那些女友粉反水了，非常精彩。”陈薇进了电梯，说道，“不知道谁家的动作，那个狠，放出来的是他们去酒店开房的证据，一锤致命。”　　　　简亦舟的团队营销一直做的不错，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点黑料都没有。　　　　“最近有什么节日？”秦时的话题比较跳跃。　　　　陈薇思索片刻，“端午节，后天。”　　　　“帮我准备一份礼物。”秦时说，“符合节日，比较有诚意的。”　　　　“给客户那边的礼物都准备好了，明天基本上都能送到。”　　　　“比公司那些再精致些。”　　　　电梯到了一楼，陈薇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说道，“那我记下来，多大年纪？男女？偏好？”　　　　“男的。”秦时说，“三十来岁，端午节那天给我准备好。”　　　　“包粽子吧？有诚意又好看，跟八月十五送月饼似的。”　　　　“那就包差一点，我不会做饭。”　　　　陈薇比了个OK的手势，拉开车门上车，“我亲自盯着。”　　　　泡男人吧？　　　　从于衡的开房视频里可以看出来，于衡和秦时在一起的时候就劈腿徐玉玉了，那个狗渣男。秦时的公司被祸祸成这样，再走不出来，实在太惨了。　　　　她是支持秦时赶快找个小鲜肉，打爆于衡的狗头。　　　　秦时坐上车，发短信给简亦舟，“早上好，简先生。”　　　　简亦舟没回复，秦时也不执着他的回复，她做任务似的发完信息就完事了。微博头条是于衡，于衡那边应该也使劲压了，可做新闻的是简亦舟团队。压个屁，他是绝对压不下去。　　　　简亦舟昨天说能约朱镇丰，不知道惹了他之后，朱镇丰这边还有没有戏。秦时对着陈薇自信满满，其实心里没有底。　　　　她现在拿一个空壳公司在博弈，输了一无所有。十年辛苦白费，十年啊，人生有几个十年。秦时按了按眉心，强行压下疲惫，又重新坐直。　　　　秦时现在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软弱。到公司早会没开完，税务局那边就过来人查账。秦时压下暴戾，微笑着吩咐财务配合。　　　　徐玉玉跟她掰那天，秦时就料到肯定会有这么一出。现在徐玉玉肯定以为自己是黑她的人，她拼死也要刺秦时一刀。　　　　账目不可能出问题，秦时一直盯着这块。但在这个圈子，没有人在乎你是否真的做了，他们只看表象。　　　　晚上七点时代传媒账务出现问题的新闻就上了头条，秦时坐在办公室点了一支烟，烟头明暗闪烁着光。她静静坐着，烟头在手指上燃烧，袅袅青烟落入空气之中。半晌，秦时叹一口气，扔掉烟头起身拎起拐杖出门。　　　　查账得一段时间，只要不出结果，这新闻就会在首页上飘。飘的人心惶惶，非得把秦时逼上绝路。　　　　秦时出门，电话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到是母亲就接通，“林凤珠女士，找我有事？”　　　　“想看看你有没有进监狱。”　　　　呸！谁进监狱她都不可能进监狱。　　　　“您可盼我点好吧。”　　　　“我在你们公司附近逛街，晚上一起吃饭？”　　　　“你来接我吧，扭伤脚没法开车。”　　　　“得，你这算是完了。不单单要面临牢狱之灾，还扭伤了脚，可能残疾。”林凤珠保持着亲妈的毒舌。　　　　“你闭嘴吧。”　　　　半个小时后林凤珠的车就到了，秦时上车，林凤珠把热牛奶和面包递过来，“我订了逸风，过去吃饭。”　　　　“这么大手笔？赚钱了？”　　　　逸风贵的不单单是价格，还有位置难订。秦时赚第一桶金，想请林凤珠过去吃饭，预约就用了两个月。　　　　“我打算跟你爸离婚。”林凤娇目光淡然。　　　　秦时倏然转头看林凤珠，她穿着香奈儿高定，手腕上戴着最新款的百翠翡达，一脸漠然。林凤珠和父亲拖拖拉拉已经十几年了，当年父亲白手起家，林凤珠倾尽一切帮他。父亲飞黄腾达，立刻就找了个年轻貌美的女孩，把林凤珠踢开。　　　　十年前两个人闹离婚最凶的时候，林凤珠曾扬言，拖也要把林峰与拖死，可现在他们要离婚了。　　　　“怎么突然决定要离婚？”　　　　“不是突然，早该离婚了。”　　　　秦时蹙眉，咬着吸管喝牛奶，心里五味杂陈。到吃饭的地方是晚上八点，秦时下车拄着拐杖往里面走，林凤珠审视秦时，啧了一声，“你这不会残疾吧？”　　“你闭嘴吧。”　　　　“你要是残疾了，以后我可不养你。”　　秦时翻了个白眼，两人进门。装修古朴的四合院，在这个蝉鸣的夏夜里，静谧让心也跟着安静下来。　　　　穿过曲廊窄桥，水声悠长。秦时单手插兜，停住脚步看远处昏暗天空，半晌后叹一口气。“妈。”　　“嗯？”　　　　秦时从后面抱住母亲的肩膀，笑道，“以后，我养你。”　　　　林凤珠嫌弃的推开秦时，“你养好你自己吧，你现在离经济犯罪就差一步。”　　　　秦时不抒情了，这真是亲妈。　　　　两人进门，有服务生带她们上楼。　　　　在二楼拐角处，突然斜着走出来个高大男人，差点撞到秦时。林凤珠连忙扶住秦时，回头道，“你怎么回事？”　　　　“对不起——”男人抬头看到秦时，愣了一下，随即颔首，转身大步下楼。　　　　林凤珠握住秦时的手腕，“没事吧？”　　“没事。”　　　　林凤珠嘀咕，“毛里毛糙，年轻人真是的。”　　　　秦时揽住林凤珠的肩膀进了包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这家餐厅是定制菜单，不需要点菜。入座后服务生倒了茶水，林凤珠说，“有酒么？”　　“你开车过来的喝什么酒？”秦时看她。　　　　“找代驾。”林凤珠说，“拿酒过来，谢谢。”　　　　秦时蹙眉，但也没有强行阻拦，她喝了一口水说道，“离婚是谁提出来的？”　　“我。”　　　　“放屁。”　　　　“怎么跟你妈说话的？”林凤珠一巴掌拍过来，秦时没躲，定定看着她。林凤珠的手停在离秦时一厘米的地方，又强行收回去，“混账。”　　　　秦时脾气又臭又硬，跟林凤珠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林凤珠看的心里难受，那时候她也是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富家大小姐，长的好看，追求她的人排成长队。她选了个穷小子，抛下一切，追求所谓的爱情。　　清酒送上来，秦时倒了两杯和母亲碰了下，“离就离吧。”　　“B市的房产给我，公司股份我卖给他，差不多有四五千万。”林凤珠喝完酒，眼睛微红，转头看秦时，“他求我，他求我离婚。”　　　　“当面来求的？”　　　　“电话里。”林凤珠又喝了一杯酒，“他这辈子都没求过我，第一件事竟然是为了让我离婚，好笑么？”　　　　好笑，太他妈好笑了。　　　　秦时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刚拿出烟盒，林凤珠一巴掌拍过来。秦时的手背红了一片，她转头对上杀气腾腾的林凤珠，摊手把烟盒扔到桌子上。　　　　“你不是戒烟了？”　　　　“最近压力大，又想抽了。”　　“难闻死了，臭烘烘的。”林凤珠吐槽，“压力再大也不能抽烟。”　　　　秦时歪在椅子上，转头看窗外。“累。”　　“差多少钱？”　　“一个亿。”　　“说正经的。”林凤珠说，“别跟我没正形。”　　“五六千万。”秦时说，“怎么？你想投资我？”　　“不行么？”林凤珠说，“投资我女儿怎么了？”　　　　秦时坐直，“赔了怎么办？”　　“我还有两套别墅，卖一套够养老。”　　　　秦时转身抱住母亲的肩膀，把脸埋在母亲的脖子上。她不怕恶言相向，就怕突如其来的关心。　　　　“别这么恶心。”林凤珠说，“我这套衣服限量版，哭坏了你赔不起。”　　　　得，秦时连哭都不能哭。　　　　林凤珠今天很反常，吃饭也很安静，一直在喝酒。吃到一半，她起身去洗手间，秦时连忙去扶她，“能站稳么？”　　林凤珠拨开秦时的手，“我酒量很好。”　　　　林凤珠一意孤行，坚持自己去洗手间。秦时拿了烟盒跟在后面，林凤珠很沉默，这么多年，秦时第一次见她这样。　　　　林凤珠走进洗手间，秦时靠在墙上取了一支烟咬着，摸出打火机。　　　　“秦时？”　　　　秦时倏然回头，烟差点掉下来，她连忙拿下烟站直，“简总。”随即笑起来，灿烂的露出八颗牙，“巧啊。”　　简亦舟穿着黑色T恤，戴着墨镜。休闲牛仔长裤，身形挺拔。昏暗的空间，他长身玉立，气场慑人。秦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浑身都不舒服，站直攥着烟，往简亦舟身后看。长长的走廊，他身后空无一人，有种时空的交错感。　　　　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声响，他走到秦时面前，拿下墨镜露出锐利的眼。秦时掐断了烟，往后退了半步，脊背已经抵到墙上，脸上还保持着笑，“你在这里吃饭？”　　“你不是在等我？”哪有这么巧的事？他前脚到，秦时就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