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想起昨天夜里，他坐在书桌前说的话，语气极为较真:“你很希望我走吗？”　　一副要被抛弃的小可怜的模样。　　　　冤枉啊！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同乔时好好谈谈了。　　　　但接下来的几天，对方避她就如避蛇蝎，见了面不搭理就算了，回家后还紧闭房门一副正在闭关修炼拒绝被打扰的模样，而在外，通常情况下都是有她的地方他就要八米开外闪得远远的。　　　　池黎黎蹲守了多次，终于在他放学前将他拦了下来。　　　　他目光闪烁了半天，最终败下阵来，没有当众让池黎黎难堪，两人找了处较偏僻的角落，做出严肃谈话的架势。　　　　谈话发起者池黎黎没有说话，只揪着乔时的书包带子，微微仰着脸望着他，双眼里尽是委屈，脸颊白嫩的肉因为气愤而鼓起。　　　　像只被抢了草的兔子。　　　　乔时的冷漠与严肃绷不住了。　　　　她这才开口:“你在躲我吗？”直接利落，半点不拐弯抹角，拧着眉严肃而认真，“我觉得我需要和你解释一下，我，虽然那些都是我做的，但是……”　　　　书里有关剧情的预言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告诉乔时，可她打心眼觉得，那些东西即使是让乔时知道了，也不会对他有太多的好处。　　　　仇恨的力量太可怕，也太沉重，更重要的是，乔时完全不是那种知道眼前有猛兽就会另寻他路的人，相反，他大概很有可能会选择冲上去和猛兽斗个你死我活。　　　　所以池黎黎决定将剧情捂严实了，并从另一个方向来努力，比如说一个劲地同他鼓吹回家的好处啊，以及留在小面馆的坏处啊什么的。　　　　最后，体谅到乔时敏感脆弱且多疑的内心，她声可泣血地强调了一下:“我绝对不是因为想要将你送走才这么做的，要和你的分别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悲痛的事情，但是相比较起来，与其让你在我很近的地方吃苦，我还是更希望你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幸福。”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幸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幸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幸福！”最后三句话被她说得像念经书一样，语气上提现不到多少情感，表情倒是充沛到像是打了鸡血。　　　　念第二遍的时候乔时就有些受不住了，他脸蛋红扑扑一片，似是能滴出血来。　　　　好不容易等她三遍都念完了，他才将呼吸平复了下来，右手指甲嵌入手心里，动作轻柔地垂下了眼睫:“你这是违规操作。”　　　　池黎黎满脸迷茫:“……啊？有吗？”　　　　违规？违什么规？她哪里有违规操作了，她这明明是正常操作好嘛！　　　　用爱和正义感化反派，用马屁和讨好攻略反派！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努力把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见乔时的表情没怎么太抗拒，她觉得自己的马屁大概是拍到了位，赶忙趁热打铁道:“毕竟……怎么说我也得喊你一声哥哥嘛，我知道过去有些事情是我做得不对，但是谁没个年轻时候呢，现在的我痛定思痛，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是全心全意为你好啊！”　　　　就像还珠格格里面那个对皇后娘娘忠贞不二的容嬷嬷一样！　　　　却不料说完这句话，对面少年的脸色又变得阴晴不定了起来:“哥哥？”　　　　池黎黎丝毫没有察觉到死神的镰刀已经在自己脖颈旁找位置了，对方话音还没落就开始狂点头，顺带着的还有几声脆生生的:“哥哥哥哥哥哥！”　　　　“不是亲哥，胜似亲哥，在我心里你绝对比亲哥还亲啊！妹是真心为你的啊！”所以你就不要再赌气了，老老实实跟你家奶奶回家享受生活吧！　　　　话才说一半，少年已经扭头离开了。　　　　池黎黎:“……啊喂！”　　　　谈话结束，至于效果到底怎么样，池黎黎心里挺没底的，回去后，她惴惴不安了挺久，但还是勉强安慰自己，乔时一直都这个谁也猜不透的性格，没准他已经被她说服了呢，还是不要瞎操心了！　　　　并且在池黎黎看来，乔时也不该有其他理由去拒绝回家了才对！　　　　开学的到来便意味着乔时口中的“知识竞赛”的临近，池黎黎不太搞得清楚他去参加这种比赛的用意是什么，在她看来这比赛纯粹是用来难为人的，完全超出了初中生嗯知识范围。　　　　虽说得奖后的奖品丰厚，但题目的刁钻程度还是成功地逼退了大批摩拳擦掌的学生。　　　　像什么呼噜呱唧国的建国历史之类的题目都能从里面找到，更过分的是，像这种竞赛完全没有可背的材料，考的范围非常之广，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就连做某某菜需要哪些材料都有可能考到。　　　　池黎黎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成功说服了自己:“重在参与。”　　　　乔时没准只是想去体验集体活动给身心带来极大愉悦，至于结果，可能并不是他在意的。瞎随便地确定了这个答案以后，池黎黎终于感觉前途变得光明了起来。　　　　积极参与学校的集体活动，这一定是乔时做出的最大的改变，迈出的最大的一步！　　　　快比赛了，池黎黎自觉地减少了自己在乔时面前出现的次数，怕影响他发挥，继而影响到他的心情，从而使感化他变得越发艰难。　　　　而这段时间里，乔时也很好地保持了对她爱搭不理的态度，仿佛全身心投入进了对比赛的准备中。　　　　一直到比赛开始前一天，他才摆着张阴沉到下一秒就能制造出案发现场的表情敲了池黎黎的房门。　　　　池黎黎一看到他就惊住了。　　一向都只有她被他拒之门外的份，还真的从未见过乔时亲自来敲她的门。　　　　她有些受宠若惊。　　　　还没等她开口，后者的脸就已经绷不下去了，像是只是为了让她开门一般，等她终于站面前了，他便二话不说，扭头走。　　　　池黎黎满脸绝望，心力交瘁:“啊喂……”　　　　人都站眼前了，肯定是有事要交代。虽说池黎黎现在已经分不清他究竟是面皮子薄还是性情喜怒无常，但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是让她勇敢地冲上去，大胆地拽住了他的袖子。　　　　可表情还是惯常的怂软，像团豆腐似的，揪住袖口的手指甚至都没用力，只睁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个劲儿朝乔时盯着，然后声音细细小小道:“等等再走嘛……”　　　　后者果然乖乖停下脚步，转身安静地看她，表情还是很难以言喻。　　　　隔了半秒后，他才开口:“我……算了已经没事了。”　　　　想让她去看比赛，但到了门口对上那双眼睛，看清那张脸，才觉得准备了那么久的台词好似被卡在了嗓中，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池黎黎试探着:“真的没事了吗？”想了想，她道，“你是不是饿了？吃面条吗，青菜水煮面哦！”　　　　话说完，懊恼了起来:“算了，晚饭才刚吃完，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饿了。哎呀呀。”她小幅度地摆摆手，“你不说就算啦，明天要比赛，好好休息吧？”　　　　女孩白生生的脸蛋上带着主人惯有的好脾气，就连眉毛鼻子眼睛都带着些软糯，像是清清凉凉的水，又像柔软娇嫩的花。　　　　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伸手将之抓住，可却又在即将碰到之前堪堪停住动作。　　　　不能碰，会坏的……吧？　　　　可还是，控制不住啊。　　　　他微微收敛了眼中的暗涌，后退半步，神色认真地看着她:“我回乔家，你会开心的是吗？”　　　　池黎黎一边点头一边强调:“你开心，所以我开心。”　　　　少年的眼里多出一点点的笑意:“那像你们这样的，一般会管几个人？”　　　　池黎黎:“……？？？”等等，大哥，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串台了？你是不是跳频了？你是不是发错人了？　　　　一大串疑问吐泡泡一样在池黎黎脑海中涌现，它们飘来飘去的，还反着五光十色的光，漂亮……漂个鬼啊！她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呢！　　　　这不是更关键的，更关键的是，见她一头雾水，他好似全然不知道自己才是造成她懵逼的罪魁祸首，问完这个问题后，自顾自地抿了下唇，然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就走了。　　　　这回是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