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晚,月色明亮,那女子在草坡上烧烤雁肉,许清浊闻香而至,见雁子烤得油汁淋淋,不由食指大动。那女子笑道:“你在花家当小少爷学武功,肯定很少吃野味了?咱们今夜就换换口味。”
许清浊擦了擦口水,盯着烤雁不说话,那女子掷给他一个酒袋,笑道:“口渴了么?先喝口酒如何?”许清浊四下一望,未见酒瓮,奇道:“今日没偷到么?”
那女子笑道:“你手里的不就是么?”许清浊掂了掂酒袋,心道:“这么少?看来这酒极是珍贵。”拔开木塞,往嘴里倒了一口,眉头大皱,噗噗将酒全喷了出来。
原来这酒清澈如水,入口极为辛辣,与以往喝的美酒全然迥异。那女子瞧他模样狼狈,抿嘴笑道:“这是烧酒,又叫作火酒。跟寻常的酒不同,是蒸出来的。”
许清浊道:“真难喝!”那女子笑道:“难喝?这可是酒中的上品,花苑里也没多少,我要跟平时一样,还偷一整瓮出来,那未免太不厚道了!”
许清浊笑道:“我不是酒鬼,这酒中上品我却喝不来。”待要将酒袋还她,一阵冷风吹过,鬓发遮住了脸,边拨头发边笑道:“又起风了,可别把火……”
忽地眼角若浮白光,侧头一瞧,只见花苑练武场的墙头上,一道人影静静立着,白衣随风而动。许清浊浑身一抖,酒袋脱手掉落,那女子急道:“喂,你不喝别洒呀,我还……”
话到中途,她也不出声了,却是侧目之间,看到了墙头的人影。许清浊颤声道:“师父……”暗道:“我是该跑还是该回去向她请罪,她轻功高明,我、我肯定逃不掉……只有……”
猛然想起一事,转头低声道:“姊姊,她就是我师父。你快跑吧,我、我帮你挡着。”那女子一惊之后,神色却渐平复,回头继续烧烤,笑道:“跑什么?”
许清浊急道:“你不知道她的厉害,一个多月前,有群武功好手要来花苑滋事。被她一人一剑,把所有人手筋都给挑了,吓得他们都……”
那女子笑道:“我晓得她厉害,但我也不必怕她。只要你别忘你说过的话就行啦。”许清浊道:“我、我说过什么啦?”那女子微微一笑,朗声道:“雁子烤好了,你要吃一只么?”
许清浊大骇,只见花如何跃下墙头,忙扯那女子衣角,叫道:“快逃!”那女子笑道:“秋霜剑借我!”从许清浊腰边抽出宝剑,回身站起,看见花如何手中也握着一柄长剑,笑道:“还是老规矩!”
花如何冷哼了一声,势如流风,顷刻奔至火堆边,长剑疾刺向那女子。许清浊看到花如何上坡,吓得抱头一躲,不察身后一空,仰面滚下了草坡。
他摔得七荤八素,大呼晦气,揉了揉膝盖及关节。却听金铁碰撞之声,又快又急,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清鸣悦耳,经久不绝。抬头一望,花如何长剑使开,剑尖或点或刺,用的正是一路“红雨剑法”。
许清浊又看那女子剑法,瞧了片刻,忍不住失声轻叫,暗道:“她、她怎么也使的‘红雨剑法’?”但见那女子的“红雨剑法”,几乎与花如何同出一辙,以快打快,虽只两柄长剑,剑影却如有千道百道。
秋霜剑是由寒铁所制,剑上以玄冰雕刻霜纹,那女子运劲于剑,霜纹为内力激发,冰屑漫舞,白雾萦绕。花如何瞧她卖弄宝剑,嘴角挂起冷笑,手中长剑一振,使出一招“桃瓣缤纷”,剑光如圈,圈里无数利芒同时攒到。
那女子叫道:“喂,干嘛使我的绝招?”不敢迎击,足底一蹬,身子倒飞而出。花如何撤了剑招,轻踏几步,从坡顶跃下,两人身在半空,一前一后,白衣灰袍给秋风吹得鼓荡,呼呼生响,恍如乘风一般。
这草坡虽不算陡,但从坡顶至平地,所隔间距着实不短。那女子飘然而下,其间双足竟未沾斜坡,直接落在了平地上,甫一落地,转身挺刺,趁着花如何半空无从借力,秋霜剑颤动不止,分点她数处要害。
花如何形若飘花,缓缓坠落,待见那女子攻势猛烈,哂笑一声,手中长剑挥洒,尽数接住对方招数。“藏花诀”暗暗催发,已将两剑交错的力道拧转,带着身子反震而起,从那女子头顶翻过。
那女子甚是失望,轻叱一声,剑招纷沓而至。花如何长剑直出,轻轻挽了个剑花,见招拆招,重新与她斗在了一起,两人使的仍都为“十二芳华剑”里的“红雨剑法”。
许清浊的“红雨剑法”也算练熟了的,可一瞧两女的剑法既快且厉,姿态却不失优美,自愧在此剑上的造诣弗如远甚。看了一阵,心底直生幻觉,忽感两女化作了两棵桃树,为春风一吹,无数落英随风飘舞,满目红雨萧萧。
“红雨剑法”以快著称,那女子虽是内行高手,与花如何激斗半晌,长剑互碰,内劲交拼,手臂也已酸痛。她从剑光中投去一眼,只见花如何气定神闲,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登时恼道:“小丫头,敢瞧不起我?”
花如何秀眉一耸,剑法快了几分,虚晃三下,猛地一刺,点中那女子手背。那女子痛叫一声,右手挥舞秋霜剑抵御,左手伸到嘴边,舔了舔伤口,气道:“喂,都见血了!”
花如何冷笑道:“看你还乱不乱喊?”那女子嘻嘻一笑,道:“我比你大四五岁,叫你小丫头,有什么不妥?啊哟!”却是又被花如何一剑刺来,吓得连退几步,忽然足尖一点,跃上了练武场的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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