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同情二少爷的情绪并没有保持多久，当尔雅给她发了两百个大钱做月钱的时候，这种同情彻底化为乌有。 哪怕二少爷把她当空气，她也要赖在这里，和沉甸甸的铜钱相比二少爷可能的嫌弃完全可以不当回事。 二少爷院子里的月钱都是尔雅一起领回来，屋里两个大丫鬟的月例是一两银子，两个二等丫鬟八钱银子，不入等的小丫鬟们都只有五百钱，因灼桃出去了，尔雅便把那一两银子分了四份，朝露和露珠各得了三百，小鱼和阿福得了二百。 其实像阿福和小鱼这种小丫鬟要干满一年才有月钱，但尔雅见两人还算勤快，折中给了些辛苦钱，又因为自从灼桃去了之后朝露和露珠两个的活计变多，也多给了他们几百，尔雅自己倒是没有多得一个铜板，人人多说她办事公允，得了不少赞语。 露珠拿得心安理得，她本来就是太太屋里出来的，到二少爷院子本来应该做大丫鬟的，但老太太屋里的两个比她更体面些，所以一直是二等丫鬟的例，对此微微一笑也没有多推迟。 朝露本来就是一个对钱不大看中的主，给她她就收，连一句多话也没说。 所以最高兴的就是小鱼和阿福两人了，两人还是第一次拿到月钱，都挺高兴的，其中有以阿福最为兴奋，哪怕就是两百钱都可以让阿福晚上高兴得睡不着觉了。 阿福把银子铺在桌上，一五一五的数了放到一个小陶罐里，铜板发出悦耳的碰撞声，她把陶罐举起来轻轻的摇了摇，里面的声音便是最好听的天籁了。 小鱼见阿福一双眼睛至从回了屋就没有睁开过，因为笑的，有几分无语，“别傻乐了，我们拿了这钱，也该给姐姐妈妈们买些东西才是，不然倒是我们不知礼了。” 阿福听了也变得郑重起来，问道，“那我们买些什么啊？”好不容易才拿到的钱，还没有放热乎就要花出去，阿福心里一阵肉疼，但也知道这是节约不得的，便让小鱼拿主意。 “钱也不多，我们一人拿出五十文吧，到时候买些瓜子蜜饯之类的。”小鱼想了想道。 现在的瓜子是五文钱一包，蜜饯之类的十文一包，还都是货郎常卖的那种，他们的钱也不多，能买这个也算不错了。 阿福点了点头，伸手从陶罐子里抓出钱来，数出五十交给小鱼，小鱼和府里的人更熟悉一些，拜托了平日里交好的一个小厮买了回来。 东西虽然不贵重，但好歹也是一份心意，大家见她们这样知礼也十分赏脸，有些也顺手给点回礼之类，总之两人在府里下人群里混了个脸熟。 阿福把陶罐收到了衣柜最里面，打算等下次她娘来看她的时候让娘带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就很平静了，二少爷在书院读书，他们这些丫鬟除了日常洒扫之外就只剩下学规矩了。 阿福每日下午照样跟着朝露学针线，朝露之前觉得阿福看起来不如小鱼机灵，但教阿福的时候发现她虽然看起来呆了些，动手能力却很强，同样的针线她学的时候都要花几天时间才能做得针脚整齐，阿福只要练上半天就做得有模有样，便又上了几分心。 其中有简单的活计也交给阿福自己去做，鹿鸣见阿福做得不错还央阿福帮她做了一个荷包，于是阿福闲暇的时间便被针线活占据了，连去厨房的时间都减少了很多。 这日朝露来了月事，腹疼得腰都直不起，拜托郑妈妈煮了姜糖水喝了用处也不大，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阿福刚满十三岁还没有来过月事，母亲也没有给她讲过有这码子事情，倒把她唬了一跳，给朝露端茶倒水十分周到。 小鱼见她皱着眉头奇道，“朝露姐姐不舒服，你跟着着急火撩的干嘛，再说女孩子都有这么一遭的。” “女孩子都要来？”阿福咬了咬唇。 “难不成你还没有来月事？”小鱼和阿福同岁，她自从十三岁之后就来了初潮，阿福虽然比她小一些，但个子挺高，没想到还没有来。 “朝露姐姐疼成那样，太可怕了，不来才好呢。” “是女子都要来月事，也不是人人像她那样，你娘没给你说过，不来月事以后生不了小娃吗？”小鱼又放出一个惊天打雷。 “……小娃娃……”阿福知道要生小娃娃，原来要先来了月事才能生小娃娃？好在她年纪还小，就是来晚一点也没什么，还可以少受点罪。 小鱼见她傻乎乎的，便把来月事需要注意的事情讲给她听，还让阿福闲暇的时候也做几个月事带子准备着，阿福点了点头应了。 朝露见阿福在她跟前转悠，一会要帮她换汤婆子，一会又问她想不想吃什么东西，被扰得头疼。 “你就别忙活了，我这是前些年做下的根子，每月要疼上两三天，躺一躺就好了，要是你果真无事忙，去帮我把那几个花样子画了吧。” 书案上放的那几个花样子都是常见的花卉图样，本来是朝露打算自己临了给阿福练习用的，见她无事忙便丢给她自己去画。 阿福拿了毛病就跟拿了烫手的山芋一般，她拿绣花针也行，就是做厨活也能像模像样，但拿笔还是第一次，而且她总觉得笔墨纸张是读书人才能用的，立在哪里半天都没有敢落下笔。 朝露躺了会感觉好了些，回头见阿福就跟泥塑木雕的一般站在案前一动不动，奇道，“你干嘛？” “朝露姐姐，这还是你好些了再画罢，我手抖得厉害，做不了这个。”阿福身体僵直，声音都带了哭腔。 朝露气得当场就想起来打她，但她现在说话的力气都小，无可奈何的道。“罢罢罢，你就是我命的天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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