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阿福回了自己的屋子，轻轻的揭开软布，那只被救回来的麻雀身上的羽毛已经全干了，和刚刚乌黑的颜色不同，带一点亚麻灰还有一些黑色的斑点，尾巴上的花纹还挺漂亮的，大概是因为昨天冻了一晚上，现在把头藏在翅膀里正睡着觉。　　　　阿福刚刚在厨房里抓了些小米回来，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吃，她爹之前说过麻雀性子急，被抓住之后会不吃不喝，直到死去，所以村子里的小孩子就算抓住麻雀也不会养，顶多烤了来吃？　　　　阿福自然没有吃过烤麻雀，这样小的一只鸟，她的手都能握住能有多少肉，也就是男孩子们为了好玩才会烤来吃的。阿福想等外面天气稍微好些，便把它放出去，鸟儿总要在天上飞着才自由，至于这只可怜的麻雀还能不能活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小鱼推门进来见阿福正低着头打量那只麻雀，也凑过来看，“哪来的鸟啊？”　　　　“在冬青树下看到的，多半是昨天夜里下雨被困在那里了。”阿福答道。　　　　“可怜见的，留在屋子我们养几天再放出去吧。”小鱼一边打量一边伸出手打算去抚它的羽毛。　　　　“小心啄了手！”阿福阻止道。　　　　小鱼被阿福下了一跳，拍了拍阿福的胳膊笑道，“这么小一只，就是啄到了也不疼的。”口上这么说却没有再伸出手去摸它，只探着头去看，见那只鸟支着一条细长的小腿立着，把头歪到翅膀下面缩着睡觉，奇道，“原来鸟是这样睡觉的，难为它一直站着也不会累？”　　　　阿福笑道，“我在家里见过鸡睡觉，也是这样站着，多半它们不会累吧。”　　　　小鱼看了一会便去捧了针线篮子出来，里面放了花样子各色丝线还有些布料之类的，上面还放了一个精致的鞋面子，石青色的底色，绣的是粉红色的桃花，她一边理着丝线一边和阿福说话，“露珠姐姐的生辰快到了，我要抓紧时间做了。”　　　　阿福知道小鱼最近都在做针线，鞋面已经做好了一只，只要做好这一只再上上去就行，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你已经做好一只了，最多三四天的功夫就做好了。”　　　　“换了你估计两天就能做好，我却要多一倍的功夫。”小鱼叹道，她不比阿福坐的住，针线活只能算一般，为了露珠过生辰才特意做的这双鞋子，下了十二分的功夫，好在还能见人。　　　　“要不我帮你做吧？”阿福问道。　　　　“算了，这鞋子好歹也是我的一份心意，我慢慢做就是了。”小鱼把线穿好，坐在窗前绣了起来。　　　　阿福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早上的活计已经做好了，少爷也去了正院，等会便会直接去书院，和她们这些小丫鬟也没什么关系，便把朝露给她的三字经拿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照着念，她现在已经背得极熟，就是字分开之后还认不大出来。　　　　朝露似乎有点觉得她太笨了，常常教得叹气，只让她把书拿出去多对照着去背，去写。　　　　小鱼见阿福一边摇头晃脑的读上一段，一边用手沾了水在桌子上写，看得好笑，“朝露姐姐难道还要把你教成状元不成，天天正事不做只顾着背书。”　　　　阿福叹了口气，“朝露姐姐最讨厌笨的人，她之前教了我好几次，我到现在还有些记不得。”　　　　小鱼有些同情的点了点头，阿福也教她认了些字，笔画简单的她还记得熟些，有些字便要花好多功夫才能记得住，怨不得别人都说读书是要顶顶聪明的人才能干好的事情。　　　　小鱼向阿福招了招手，“你读了这么多的书，也懂了许多道理，那你可知道鹿鸣今天为什么会生你的气？”　　　　阿福听了便把书放下，望了过去，今天院子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鹿鸣一向对她不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了她生气。　　　　“我正奇怪这事呢？你快给我说说。”　　　　小鱼低声道，“你我都是同一天进的院子，又住一个屋子，是和亲姐妹一样的关系，有什么事情我也不瞒你。”　　　　阿福见她说得这般郑重忙凑了过去，小鱼接着说，“今儿尔雅姐姐让你去净房送衣服，鹿鸣怕是有些不高兴了。”　　　　阿福一脸茫然，这事情是尔雅姐姐安排的，鹿鸣为什么会生气啊，而且自己进去也没有偷懒好吗，还给二少爷擦了半天背，现在手还有点酸呢。　　　　“她到这个院子已经好几年了，一直都是小丫鬟，可你一来便到二少爷身边去伺候，你说她生气不生气。”　　　　“鹿鸣姐姐觉得我抢了她的差事？”阿福算是有点明白了，“鹿鸣姐姐对我们挺好的，要是以后尔雅姐姐再让我去送衣服，我便让鹿鸣姐姐去。”　　　　“那你岂不是要得罪尔雅姐姐？”小鱼反问道。　　　　“……”阿福简直陷入了两难，若是尔雅姐姐下次再有什么吩咐，她是听还是不听啊。　　　　小鱼瞪了阿福一眼，“我们做丫鬟的，全看主子喜好，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用让来让去。”　　　　“可，可鹿鸣姐姐生气了。”阿福还是有点担心。　　　　“她是府里老人了，过几天自然就想通了，你也不用特意去讨好她，我们三个现在都是一样的身份，她不过比我们早进来一年罢了，你不用惯着她。”小鱼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小鱼是家生子，她虽然在内院伺候的时间短，但听过的事情却多，府里丫鬟得不得宠受不受重用，基本上全看自己的本事，鹿鸣今天能为阿福去送给衣服就生气，多半是以为资历老便可以得些优待，可府里的丫鬟哪个不是各凭本事。　　　　阿福目瞪口呆，原谅阿福见的世面少，从进盈庭院第一天起她便觉得院子的各位姐姐都亲切有爱，对自己和小鱼都多加照顾，原来是因为之前两人对其他人的地位是不会造成威胁的，做丫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阿福的内心深受震撼，不过是送一件衣服而已啊，二少爷又不是什么香饽饽，大家用得着这样紧张兮兮的吗？　　　　香饽饽二少爷现在正和母亲妹妹其乐融融的吃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居然让院中的丫鬟起了波折。　　　　顾夫人十分心疼，昨天晚上听到雨声便担心儿子今天早上出行的事情，“外面下着雨，今天就别骑马了，我已经让人准备了马车，路上走慢些，晚一点到也不耽误什么事。”　　　　二少爷应了，“儿子知道。”他本来只是担心夏天日头大才打算趁早骑马去书院，现在下了雨就是坐马车也无妨了。　　　　顾夫人又叮嘱了许多话，无外乎是要好好照顾自己，读书虽然要紧但也要保重身体之类的，二少爷都一一点头应了，每次他走的时候母亲都要说一遍。　　　　“这个荷包里面有我配好的丸药，若是觉得不舒服便吃上一粒。”顾夫人又把一个绣花荷包交给儿子。　　　　三小姐在一边笑道，“母亲这话我都会背了，二哥多半也听烦了。”　　　　二少爷瞪了妹妹一眼，向母亲笑道，“母亲说的话，儿子听一万遍也不觉得烦。”　　　　顾夫人被儿子女儿一打岔也忍不住笑了，关心叮嘱的话也不再说，见时候不早便催着儿子早点出发，免得路途中遇到雨水反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