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甜

班级调整一结束，十二中的图书馆突然开始重新装修了。　　　　本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毕竟十二中的学生宿舍不在校内，平时图书馆也没什么人会去用。走读生都会回家学习，住校生宁可去宿舍那儿每层都有的休息室温书。　　　　但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人都开始议论图书馆装修的事儿了。　　　　“你听说了没？连驰家出钱给学校重装了图书馆！”　　　　“真的假的啊？”　　　　“真的啊，否则他这么高的缺课率在十二中还能不被劝退？听说家里有钱得要命，入学的时候先给学校换了机房电脑！我们高一用的电脑都是新换的呢！”　　　　“天哪，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呢，却没有人说得出来。　　　　方寒凝在新的班级里还是低调，但是却有人来主动跟她说话了。　　　　第一个就是她前座那个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小姑娘，方寒凝听班上所有人都喊她圆圆，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很适合她的昵称。　　　　圆圆的性格特别好，平时下课都会有人三三两两地来找她，对待方寒凝这个低调高冷的后座，她也没有忽视，没事就会跟她搭话。　　　　“方方，连驰家里真的给学校翻修图书馆了？”　　　　“为什么问我？”　　　　圆圆嘟起嘴，干脆整个人都转过来，拿着课本跟方寒凝面对着面趴在一张桌上写习题，“你跟连驰关系好呀，之前我都看到过你们俩在闲聊呢。”　　　　“只是认识的朋友而已。”圆圆的语气让人特别舒服，方寒凝也没有被她的话弄得不愉快，有一搭没一搭地就开始闲聊。　　　　“什么嘛，连驰那种大魔头……”圆圆吐了吐舌头，“这么恐怖，你怎么会跟他认识的啦。”　　　　“恐怖？”　　　　这个形容词倒是挺新奇的，方寒凝饶有兴趣地抬起头。　　　　“你不知道啊，高一的时候，听说连驰一周能拒绝五个姑娘，还把一个学姐搞哭了……”　　　　说到八卦，圆圆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副要跟方寒凝促膝长谈交换情报的模样。　　　　都说女生之间的友谊基本靠八卦来建立，这么闲聊了几个课间，圆圆已经开始热情地邀请方寒凝跟她一起去上厕所了。　　　　方寒凝换了班级，连驰却还是在原来那个教室，他一觉睡醒就看到门口一个娇俏的身影婷婷走过。　　　　连驰一下子就清醒了，蹦跶着从后门窜了出去。　　　　果然是方寒凝，只不过这次她不是一个人，而是跟一个女生走在一起说话。看到连驰，方寒凝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朝着他点了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眼见着她要走了，连驰就不太乐意，伸手拉住了方寒凝的校服袖子，“方寒凝，你都不跟我打个招呼吗？”　　　　“你好。”　　　　“真的太冷漠了。”连驰忍不住哼了一声。　　　　他刚刚一直趴在桌上睡觉，有一缕头发被压住了，现在正翘在耳朵上方的位置，给他精致的五官平添了一丝慵懒。特别是当他认真地盯着方寒凝的时候，连那双桃花眼，都像是能说话了。　　　　旁边的圆圆盯着连驰看了一会儿，不受控制地有些脸红。　　　　一直到方寒凝应付完连驰和她一起回到教室之后，圆圆才目光炯炯地拉了拉她的衣摆，“连驰在追你吗？”　　　　“没有……吧？”方寒凝想了想，“如果勉强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我之前追过他？”　　　　虽然也只是说说而已，实际行动根本就没实施。　　　　“……”圆圆一脸难以置信，“天哪！方方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在圆圆清脆的笑声中，北乔的冬天真的来了。　　　　一进到十二月，十二中的学生们又开始心思活络起来，因为元旦晚会又要开始筹备了。　　　　仿佛是为了响应素质教育的号角，十二中真的是逢年过节都得搞个什么晚会庆典之类的，连带着圣诞节这种西洋人的节日，都会要求搞个班级活动。　　　　方寒凝他们还是高二，暂时还没有到最紧张的时刻，所以他们也得参与其中。　　　　他们班的班主任是个有点严肃的中年女人，姓赵，同学们私底下都喊老赵。老赵对他们的要求很高，学习要抓紧，这种活动也得拿第一，不能被后面的班级比下去。　　　　除去那些请了长假、在外面补习班全托学托福雅思的学生，在班上上课的同学一定要全部参与，力争排出一个艳惊全场的节目来，圣诞节班会上先演习一下，然后就去元旦晚会表演。　　　　老赵说话的时候，圆圆就扭过头偷偷地跟方寒凝闲聊。　　　　“我在老赵班上一年多了，每次活动都这么说。唉，我们班这么多书呆子，怎么可能比得过下面的班级呀！”　　　　方寒凝笑了一下，“应该会有有才艺的同学吧。”　　　　“有啊！之前班上有个男生，小提琴拉得特别好，专业级的选手，不过人家一开学就交了六个月的病假单，出去集中补习托雅了，说是要去伯克利音乐学院。”圆圆叹了口气，“现排的哪里比得上人家从小学的呢。”　　　　“……”　　　　方寒凝还没来得及说话，老赵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那边两个同学，我看你们俩聊得挺开心的，那我们班就出两个节目吧，你们俩出一个，集体出一个，大家没意见吗？”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就响起了掌声。　　　　方寒凝的“不愿意”还没说出口，就被这雷鸣般的掌声打断，然后再也找不到说话的机会。　　　　她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赵并不只是说说而已，第二天她就让文体委员把她们班的节目单给报了上去。　　　　方寒凝和圆圆再也没了拒绝的方法，只好放学后一起蹲在音乐教室思考。　　　　“出什么节目呢？一般来说也就是唱歌跳舞之类的，我们俩跳舞肯定不行，而且跳舞需要花时间练，方方你应该没时间吧？”　　　　方寒凝摇了摇头。　　　　圆圆知道她家住得远，也没有强求，“那只能选唱歌了，这东西比较容易一点。我唱歌还行，应该不走调，你呢？”　　　　她也没什么意见，在音乐教室里转了一圈，从角落里摸了一把吉他出来，“你来唱，我给你伴奏合音。”　　　　圆圆的眼睛一点一点瞪大了，流畅的声音从方寒凝的指尖流出，她终于忍不住尖叫了一声，“方方！你也太酷了吧！”　　　　两人飞快地定好了要唱的歌，确定了谱子和歌词，然后又约了每天放学来这里练习两遍。　　　　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事情，也不耽误学习，算得上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解决了一件大事——虽然是无妄之灾，但是圆圆的心情依然特别好，拉着方寒凝一蹦一跳地往外走。　　　　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校园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学生在走了，也显得安静了不少。图书馆的翻修快要进入尾声，周围也没了一开始时那种灰沉沉的感觉。　　　　圆圆瞟了一眼图书馆的方向，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凑到方寒凝旁边跟她八卦起来。　　　　“我听说，连驰去警卫室偷了学校的监控视频，被教导主任抓到了，然后他们家为了不让他吃处分所以才出钱重建了图书馆诶！”她“啧啧”了好几声，下了结论，“有钱果然能为所欲为！”　　　　偷监控视频？　　　　方寒凝怔楞在了原地。　　　　她记忆力好得很，就算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依然能清楚地记得某个早上的事情。　　　　连驰神秘兮兮地把她拉进了学校的机房，说要给她看走廊里的监控视频，看看是谁在她的桌底下贴了作弊的小纸条害她。　　　　当时连驰的表情、语气，她至今仍然能复刻。　　　　所以说……连驰是为了她才……？　　　　方寒凝的心情复杂得要命，朝着圆圆摆了摆手，“圆圆，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抱歉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等圆圆离开之后，方寒凝摸出手机给连驰打了个电话。　　　　“晚上有时间吗？我有事情找你。”　　　　连驰这几天经常早退溜出去打桌球，接到方寒凝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学校附近的桌球馆里。　　　　已经到了他的轮次，他一手握着球杆，一手拿着手机，“方寒凝？”　　　　电话那头的话音才落，他已经扔下了球杆，“有时间！”然后便不顾旁边朋友的叫喊，拿着外套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他都约了方寒凝好多次了，人不是要做作业，就是要补习，最后还让他别影响她的成绩，连驰都快气死了，铁了心要不理她。　　　　直到现在方寒凝主动开口约他，他顿时什么气都没了，什么“不理她”的誓言都抛在了脑后，只想一下蹦起来，立刻飞到方寒凝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