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二十五分左右。 江易安打着嗝儿撑着圆滚滚的肚皮慢吞吞地回了家,肚子里盛着的是一又五分之三的奶茶,草莓味和原味混合,他要是原地一跳,估计还能听到肚子里duang的一声。 他没有想到他爸居然能有一天是舍弃了工作提早下班的,还悠哉悠哉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报纸。 父子间本来就因为某些事情而有了点隔阂…… 隔阂不深,但既然存在了就会发挥它的作用。 这会儿凑巧打了个照面,就算江劲有心想和自己儿子谈谈心聊聊天,江易安也不一定会如了他的愿。 江易安眯了眯眼,连声招呼也没打,在玄关处换了鞋之后就直接穿过客厅绕过了沙发往二楼走去。 才走了四五个阶梯,就被喊住。 “易安,你等等。”江劲打破了沉默:“我已经交了钱,等九月一号开学了你就去一中读书。” 他不知道当初把这孩子送到他帝都姥姥家是对是错,越长大就越不着调,吊儿郎当的书也不好好读,初中三年不是在逃课就是在逃课的路上,还在学校给自己混了个校霸当当,屁股后面跟了一批狐朋狗友,听他丈母娘说:“易安现在可了不得了,在学校是大哥呢。” 了不得个屁,不学无术!!! 可架不住老太太她疼外孙子,祖辈疼起孙辈来,比娱乐圈里某爱豆的脑残粉还可怕,毫无原则毫无理由,反正就是:我不管,全世界就我孙子最好。 叶老太太:“学校里的那些同学们啊都管易安叫江少呢,我外孙可真酷。” 丈母娘年轻的时候估计喜欢过不良少年。 江劲面上不敢反驳,心里冷嗤:酷个毛线球。 待江易安在帝都读完了初中,他就马不停蹄地把人给召回来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儿子再这样下去,好的不学就学坏的,最后迟早变成个混混。 中考是在遥江市考的。 考出来的成绩一言难尽。 把江劲气的,二话不说提着江易安进了书房,怒火滔滔一顿痛骂,奈何江易安现在长大了到了叛逆期翅膀就硬了,虽然忍住没有回嘴,但瞧着不耐烦的样子多半对他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叶然也宠着这臭小子,站在儿子那旁帮着儿子来气他:“你还有脸把气撒儿子身上?当初是谁把易安送我妈那去的?儿子变坏了罪魁祸首也是你。” “…………”江劲被怼地懵了两秒:“冲我发什么脾气,那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在补救。” 叶然斜他一眼:“有你这么补救的吗?除了骂儿子你还会做什么?” 做老婆的有你这么偏心的吗? “…………”江劲心里有苦说不出。 同时却又忍不住吐槽:我还能再生个儿子。 “给他买进一中去。”叶然直接下号令,“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环境好了,没有同他一起为虎作伥的人,量这孩子也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来。” 话糙理不糙。 江劲默了默:“看不出来啊,你比我毒啊老婆。” ----- 对于去哪个学校读书,江易安还真是没什么意见。 想读书的人在再不好的学校也能杀出一条称之为学霸的血路来,不想读书的人在再好的学校也不过是装装门面。 一中就一中吧。 正好,听说乔家那两兄弟还有项桐他们也买进了一中。 四人成虎,横行霸道不在话下。 他站在楼梯台阶上,侧头,微抬下巴,下颚绷紧,垂眼往下瞧,语气冷冷淡淡的,“噢。” 好像什么事情都和他无关一样,漠不关心。 江劲看他这样的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报纸往茶几上重重一甩,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反了天了你,你自己照照镜子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一个大男生还给我戴耳钉,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这是个性,你不懂。”江易安抬手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钉,给自己辩解,“你也可以理解为青春的疼痛。” 多酷啊,叛逆期就该这样。 从内而外地怼天怼地。 “个性什么个性?”江劲抬手指着他,“你就是不让人省心。” 说完,胳膊转了转,换了个方向,指向了茶几上的报纸,“你好好瞧瞧别人,人一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噢,原珩,人家一考就是遥江市中考状元,去一中都不用花钱,学校还倒贴她钱,你呢你呢,气死我了。” “………什么?” 江劲吹胡子瞪眼:“我让你学学人家小姑娘,考了个状元做家长的不知道会多高兴。” “我要是真学成了姑娘,江家老祖宗可放不过你。”江易安哼了哼,顶嘴,顶完后又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满怀希冀:“你刚刚说中考状元叫什么?” 江劲被这小兔崽子前一句话气地呀,语气发冲:“原珩。” 江易安有点惊喜,但又不太敢确定。 噔地一下直接从四级阶梯上跳下来。 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茶几前,中途撞了自己老子一下也不道歉,弯腰捞过报纸,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报纸的期刊是七月份的。 留着没扔掉也是巧合,它的用途正好是随手摆在茶几上用来做垫子的,上面经常会放一下盛着滚烫的食物的器皿,这也就导致了报纸现在变得皱巴巴的。 有关中考状元的报道在尾页最后一块。 照片早已经被烫地面目全非,看不出样子。 江易安很快地从报道里捕捉到四个字:景芳初中。 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 他不确定此原珩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彼“圆横”。 但他一直觉得“圆横”二字作为名字放在女生身上是很少见的,一旦碰到了有女生叫这个,凭着直觉,他以为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可能性是他要找的盖世英雄。 特别是现在上面还划着“景芳初中”这四个重点字。 他有理由相信: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接受到自家父亲略带诧异的目光,江易安咽了咽口水,有些别扭,心下暗道:竟有种捉奸在床的窘迫感。 江劲盯着他看。 还没来得及把疑惑问出口,就被江易安欲盖弥彰式地截了胡,他有样学样,随意把报纸一扔,抬抬眉:“确实很厉害,这么厉害的人我不见识一下可惜了。” 江易安:“既然把我安排进一中了,那就顺便把我安排到和她一个班吧。” “………人状元肯定去的实验班,你去,就是祸害人家好学生。”江劲皱眉,明显不想再以钱谋私。 闻言,江易安笑了。 也不知道随了谁,他性格怪得很,经常让人琢磨不透。 他对自己爸爸的话嗤之以鼻:“你让我进一中可不就是祸害了全一中的好学生。” “…………”男人被驳地无话可说。 “我啊,突然想让这位未来同学教教我怎么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江易安仰头看他,“爸,我主动学好的机会很难得,你居然不想支持?” “………………” 支持,支持,支持,就怕你是自己骗自己。 父子俩的对话的句数在这一天胜过了以往的一周。 没过几天,江劲就去和一中的校长打了声招呼,小事一桩,自然也很快就板上钉钉了。 暑假的前半段过地很慢,后半段又是如梭光阴。 不知不觉,就到了八月的末尾。 九月一号,开学日。 原珩带着一中的录取通知书,独自背上行囊,踏上了征服一中学生的旅途。 一中是住宿学校,当然,也不排除有个别走读的。 景芳胡同离城南那边太远了,注定走读不了。 面对儿行千里父担忧的原天明,原珩宣称:“放心,下次大考,我给你拿个高考状元。” 原天明见不惯说大话的:“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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