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管推开檀红色的木门,回身望向年今夕,道:“此殿便是陛下指给年姑娘的住处,昨日已教宫女们彻底打扫清理出来了。”    “有劳公……张总管了。”年今夕朝着眼前之人报以微笑,十分及时地收了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后来打听才知道这张总管也算是出身名门,原是狗皇帝的贴身侍读,而后新皇登基,他也就晋职升了总管,并非宦官。    这么一想,约摸十几年之后,当今太子即位之时,蔺沧之那小子,也极有可能成为这皇宫中声名显赫的总管啊!    蔺总管?    她直直盯着张总管头上高高的帽子,又想了想蔺沧之的蜜汁颜值,噫,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张总管先一步踏进那殿中,四下检查了下,又伸手指了指跟在后面的几位宫女,年龄都不大,眉清目秀的,看起来倒是乖巧老实。    “听闻先前年姑娘居处的下人都是蔺府支过去的,不便随从入宫,皇上留心此事,还特意嘱咐了几句。这是从掖庭宫选领的几名宫娥,日后就随侍年姑娘了。”    年今夕微微一笑,十分和善地冲她们挥了挥手,姑娘们,辛苦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哟!比心!    碍于傅子归那稍显魁梧的体格,年今夕实在没脸说出那是陪伴她多年的侍女的话来,就暂时放他在宫外的玄机阁里待命了。    反正日后那处作为分店,即便是业务不多,总归也是要有个自己人照看着才能放下心来的。    “这些宫女虽年纪不大,但都是经过悉心□□的,对宫中事务甚是了解,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她们便是。”    张总管立在门口,佝背弯腰将那几名宫女遣进殿内,笑眯眯地托手道。    噫?真的不是太监吗?看着他这行云流水般的姿势,年今夕不由得垂下满脸的阴影线,心生疑窦。    张总管被她盯得有点不自在,轻咳一声道:“且陛下吩咐过,今日年姑娘可以收拾收拾,在殿中小憩一番。待明日起,白日里年姑娘须至临清殿中照料尚未痊愈的二皇子殿下,待戌时一过,便可回此处歇息了。”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补了句:“对了,这寝殿的牌匾,陛下至今还未题字,说是要由年姑娘亲自定下之后,近日送去御华殿即可。”    说起来,这东宫倒是好几年不添置新殿了。    且跟着皇帝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也是许久没见过他对谁如此上心过了。瞥了眼这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张总管暗自摇了摇头,要不是此女实在是姿色平平,胸前也平平,他还真当皇上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年今夕了然地点头,扒在门口探出脑袋朝殿内看去,见里面的装潢布置倒算得上清雅,没有预想中的那么俗不可耐,心下十分满意。    心情一好,便又顺口问道:“二皇子殿下的寝殿离得可远?”    “不远,东面邻殿便是了。”“……”    张总管伸手拉过她回身,朝向东面走了走,遥遥指给她看。    年今夕一脸懵逼。这几年尧城的地皮是大涨价了么?偌大的一座皇城,估计从东边走到西边都要走上半天,这狗皇帝会不会也太省了一点?    就算是这几日方便照料,也不至于要比邻而居吧……她这还没选好呢,就给安到李君泽旁边住去了,狗皇帝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万一最后她真站了太!子!党,而选择跑去三皇子那边,他们要怎么淡定地正视彼此?    谁能告诉她,一个住在二皇子旁边的她,要怎么拯救一个不知道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三皇子?    “西面那处玉虚殿,便是三殿下的寝殿。”“……”    年今夕僵硬的转过脑袋,实在很想和张总管执手相看泪眼。    谢谢你啊,又给我一记暴击……这下,还真是左右夹击了呢!    张总管见她并不答话兀自神游天外,又转了个方向,一一为她指明。    “正北面便是太子的潜龙殿,此殿南面是长公主的落曦殿,其余的皇子公主的寝殿都在外围,离得倒也不算远。这宫殿闲置多年,居于正中,正好做了间隔,平日里同诸位皇子公主们来往倒是容易,只是出宫恐有些不太便利。”    年今夕踉跄几步,抱住了殿前的柱子,望向夕阳余晖,一脸怅然若失地问道:“张总管可否告知,此殿原来为何空置?”    她只想知道,这地界平白无故地空了那么多年,是不是曾经死过什么皇子公主的?    毕竟即将要住进来她已经算得上是命途多舛,厄运不断了,实在不想再被冤魂缠身,她只想睡个安稳觉。    “此殿……原本是三殿下的寝殿。”虽不理解她问这个做什么,张总管还是如实回道。    “从与皇后娘娘分居之后,便被指到此处,然而三殿下自幼畏热,此处四面环绕诸殿,夏日炎炎却不通风,便跑到陛下那里嚷嚷了一通,迁到旁边的殿里了。”    “哦……挺好。”    之前住鬼宅还以为已经够惨,可这地方十面埋伏的,还是个大蒸笼,也比鬼宅好不到哪里去啊!    我想回家……我想狗儿砸……蓝瘦,香菇……    张总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有一抹殷红落日,并没有看见什么奇观异象。    可为何他却感觉年姑娘的神情,忽然之间变得如此哀伤凄然?    ……    茶馆内。    路人甲嗑瓜子:“玄机阁那告示放出来了,说是阁主有事远出,暂停面客,此间如有所求皆以书信往来。你说这才开立几日,怎么就三天两头的换规矩,莫不是有了名气便端起了架子?”    路人乙跟着嗑:“谁知道呢,听说年半仙前几日还被皇上召进宫中,这才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便能进宫面圣,背后又有蔺相撑腰,前途定然是不可限量啊!”    路人丙伸手也抓了一把:“是啊是啊!说起来这玄机阁我还没去过,离得远么?”    两人齐齐指向窗外的某个方向,道:“喏,顺着这条路朝那边走到头就是了。”    “多谢。”那问话的路人将手中的瓜子一扔,道了声谢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路人甲:“看他跑得这样急,看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半仙啊……”    路人乙:“恩,我看也是,不过方才我们说阁主外出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了吗?”    路人甲:“啊,这么一说,好像是不在……”    两人十分默契地对望了一眼,默默低头吃瓜子,心道,这可不能怪他们啊。    那人脚上功夫十分了得,一溜烟的功夫就来到了玄机阁门前,而且因为跑得太快,连木格里的公示都没来得及看,就径直扑在了门上。    来人十分豪爽地抡起拳头来拍着门板,大吼道:“开门哪,我有要事相问,今日特来此处拜见年半仙!”    而门里,却又是另外一片情形。    今日天气晴好,傅子归依着年今夕临走之前的嘱咐,从书房抱了一摞书卷,恩,话本子,出来在院中铺陈晾晒。    正巧路过前院,见有好几个府上的家丁正趴在大门上交头接耳,外面也是吵吵嚷嚷,不由得皱了皱眉,出声问道:“外面是何人?”    小丫鬟似乎是有些害怕,唯唯诺诺地回道:“傅公子,我们也不知道,此人已经在门口喊了半天了。”    另外一个看门的小厮似乎有些经验,摇了摇头道:“门口明明贴了告示,却还是这般闹腾,恐怕是过来滋事生非的,还是莫要开门为好。”    “无妨,好言相劝便是,不要让客人为难,是给年姑娘添麻烦。”傅子归闻言将手上的书放在一旁,上前几步道。    仆从闻言都纷纷退了退身子,给他让开了路。    傅子归一把拉开大门,却见上门的来客却是一名身材有些瘦小的男子,心道,方才扯着嗓子喊的力气倒是不小。    稍微挑了挑眉,冷声回道:“我家阁主近来有事外出,无法见客,阁下若真有要事,不妨早些回去,明日再以书信形式交与玄机阁。”    “书信?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不行不行!”来者思索了片刻,连连摇头。    傅子归面无表情地退了半步,自腰侧抽出半尺剑来,白光一闪,霎时间寒意四溢。    其后的下人们冷汗直冒,低着头腹诽,说好的好言相劝呢?这客人现在应该很是为难了吧?    来客先是顿了顿,继而目光一凛,扒在门上就要往里挤,一张小脸都涨得通红。    “我知道你们玄机阁喜欢卖关子吊胃口,平时我也挺有耐心的,但这次不行,我今日一定要见到年半仙!快让我进去见她!”    傅子归冷笑一声,横臂死死挡住了他探进来的半个身子,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脸色一黑,猛地撤回手来,眼看那人直直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你是女子?为何这幅装扮?”他挑眉不解。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