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笙望着苏逍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容,他扯了一片树叶吹了几个旋律,一只白色的信鸽落在了他的肩头,信笺上只有寥寥两个字“速归。” 耳听室内传来细微的声响,掌心的宣纸瞬时化为粉末随风而散,他推门走了进去拂开层层胭脂红纱幔,扶疏躺在床榻上盖着薄薄一床红绫被,乌发散了满枕,揉了揉额心闭着眼睛问道:“谁来了?” 他坐在床榻上半搂着她起身,扶疏顺势靠在他的怀中,白云笙看着柔媚动人脱了衣服身材却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瘦弱,蜂腰窄臀,肌肤紧绷,反而苏逍…… 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他伤痕交错的后背忙不迭的摇了摇头,她真是魔怔了,怎么动不动就想起他呢? 白云笙挑着药囊在她眼前晃了晃,声音魅惑:“苏公子送的,安神静心。” 扶疏长睫颤了颤,睁开眼睛,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笑道:“怎么说话这么酸?” “吃醋。”他撩起她耳边的发顺到一旁,呼吸喷洒在她的耳侧有些酥麻,“还未得宠便已失宠,你说我该做些什么来挽回呢?”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下巴碰触到他的薄唇,他微微张口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指尖,扶疏缩了缩手,勾唇道:“妖孽。” 白云笙身子前倾笑得风情万种,长臂一带她整个人便趴在了他的臂弯中,他手指轻重得宜的按压着她的肩颈处:“谁让你当初把我这只吸人精魂的妖孽带回了家。” “你本是自由身,可随时离开月华宫。” 他手间动作一顿,黯然道:“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 扶疏从他怀中起身,笑道:“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月华宫你喜欢待多久便待多久。” 白云笙用金钩勾起层层纱幔,打开衣柜拿出一件榴红广袖百褶裙,蹲跪在床榻前细心的给她穿好鞋袜,她悄然把手中的药囊放在枕下,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有些失神,似他这般的绝色尤物不知为何她竟然会生出几分无福消受之感。 他道:“你身子亏空需好生调养,不宜与魔音谷的人正面交锋。” 扶疏回神:“我自有分寸。” 他凤眸潋滟,默然不语,他很喜欢对她笑,但她总是能从他的笑容中读出不同的意味,他目下无尘,清傲惯了,越是温和便越发让人琢磨不透。 顾誉端着几盘茶点摆放在圆桌上,扶疏拿了一个梅子咬了一口道:“这梅子不错。” 顾誉整理着凌乱的被褥侧头启唇道:“青瓷着人买了好多梅子紫苏,都送去暗香来了,说是苏公子要做梅干。” 白云笙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对着铜镜慢条斯理的用缎带束头发,一个个的怎么都没有身为男宠的自觉?她做什么了吗?她对苏逍委实也谈不上好吧?这么意有所指的是什么意思? “阿顾,你别忙了。”她手指敲打着桌案,乌黑的眼珠转了转,“过来听云笙唱一段昆曲。” 顾誉笑笑坐在她旁边倒水沏茶,白云笙略抬了抬眼皮对门外的婢女道:“去把我那件素白戏服取来。” 扶疏道:“不用这么麻烦,这样就挺好。” 顾誉附和的点了点头,白云笙拨拉着素白瓷盘中黄橙橙的梅子:“对你我从不敷衍。” 不知为何,他对她只唱牡丹亭,不知是否因为唱的太多的缘故,水袖轻扬,缠绵婉转处她总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咬着酸甜的半个梅子,她想要不要寻个时间去暗香来走走,总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她这人就喜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翻脸不认人,怎么面对他总有几分心虚呢? 入夜,马车停在京郊白府旧宅,阴气森森,冷风吹着腐朽的院门摧枯拉朽般吱啦作响,让人寒毛直竖,温清等人从马车上一个个跳了下来,扶疏披着一件黑色斗篷,边缘绣了一圈银色番莲花纹饰,莲步轻移,红色软缎绣花鞋踩在厚厚的枯枝败叶中簌簌作响。 不知何故,苏公子没有武功或许还需要他们保护,但只要他在几人总觉得格外安心,仿佛吃了定心丸天塌下来也不怕,尤其是面对前辈似乎有个强有力的保障。 眼下他不在他们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扶疏旁边半句不敢多言,温清、温文走在最前面,刚刚踏入院子半步温文“啊”的尖叫一声整个人跳起来攀附在了温清的身上,温清皱眉:“下来!” 他抱得更紧了一点摇了摇头道:“我不!有……有鬼……” 扶疏十分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没出息,下来!” 他默默的从温清身上跳了下来,紧紧攥着手中的佩剑,温清弹了弹微皱的衣袍双指拂过剑柄利剑出鞘,枯朽的门板顿时四分五裂。 惨白的月光之下站着一个身穿红嫁衣的新娘,她盖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一动不动的站在院子中央,诡异阴森,温文道:“是鬼新娘!” 扶疏用剑柄戳了戳他:“去!把红盖头掀了。” 温文结结巴巴道:“不……不好吧!” 谁知道掀开红盖头会是什么样的,万一要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他这辈子都不想成亲了,再说新娘的红盖头都是新郎才可以挑开的,万一她要是把他当成她的相公,他还要不要活了? 温清步伐沉稳一步一步朝着新娘的方向走去,温文看着柔柔弱弱的温念,瞄了瞄看不清任何神情的扶疏,自感还是陪着温清生死与共比较好。 二人在距离她三尺之距的地方站定,温清恭敬有礼道:“姑娘,得罪了。” 温文附和:“姑娘,你可不要把我们当成你的夫君了!” 温清用手中的佩剑豁然挑起了盖在她头上的红盖头,钗环玉翠满头,眉心画着牡丹花钿,睫毛纤长,柳眉樱唇,若非皮肤白的有些不像话透着死气沉沉,当真是位美人。 温文咽了一口唾沫道:“白……白念?” 他话音刚落,白念豁然睁开了眼睛,温清、温文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出剑格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臂,她手背布满尸斑,指甲锋利且长,毫无焦距的瞳孔空洞洞的看着他们。 “魔音谷的傀儡术!”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俩人起身跃起,无数竹箭齐刷刷从四面八方射来,扶疏挡在几人面前掌风过处树叶飞起宛若最锋利的薄刃暗箭竟然自每支竹箭中间穿透,噼里啪啦落了满地。 然大部分竹箭纷纷射入茂密的灌木古柏之中,惨叫声刀剑声肆起,上百个黑衣人持剑跃出,皆如提线木偶一般无痛无觉,剑剑杀招。 在白念挥手起招的刹那,扶疏身上的斗篷卷起地上的竹箭一招平沙落雁,竹箭轻击地面齐齐飞射而出,黑衣人倒了一片,然后颤巍巍的又站了起来。 温清一个翻身跃起,足尖点着片片剑尖,踏雪无痕,动作潇洒利落,扯动长廊上悬挂的一根金丝,身形奇快踩过四周几块青石板,隐约可看到密密麻麻的金丝似一张无所循形的巨网把大部分傀儡围困其中,他手中的破云剑毫不含糊直劈而下。 剑气冷厉,透着银蓝的光芒,硬生生把几个傀儡的头颅一刀斩下,温念口中念着毫无章法的数字:“东三、西七、南一、北四……” 温文反手握剑精确无误的挑动每一根金丝,只听悬挂其上的铃铛哗啦作响,围困其中的傀儡烦躁不安,少倾,刀剑落地,一声声沉闷的声响傀儡倒了一地。 温清还未舒一口气,十几名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落在了屋脊处,扶疏腰间长剑出鞘,似一道月光滑过,那样狠厉的剑法,快到了极致,他们根本看不清任何剑招:“不好意思,让诸位失望了。” 带头人阴测测一笑:“杀!” 其中一名黑衣人震惊的望向不远处的一道身影:“锁魂使大……大人?” 带头人面色大变,执剑的手有些不稳:“快撤。” 扶疏不明所以的收了剑,怎么说走就走了?一点也不像魔音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魔音七杀里的死士便是阁主亲临怕也不会这么给面子的落荒而逃,这是什么情况? 马声嘶鸣,她回头一看以手扶额,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早来一刻她还得护着他们,白云笙上前一把抱住她,差点把她勒的背过气去:“疏儿,你怎就从来不听我的话?” 她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咳嗽了两声:“杀杀人,很正常的,没事没事。” 白成今快步走到院中央抱着白念的尸体失声痛哭,扶疏望着立于孤风冷月下的苏逍,修长的手指转动着琦玉佛珠默念着经文,衣袂飘飘,清冷出尘,她干咳两声讪讪道:“苏公子,你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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