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队……好像在吧。”这人摇摇头,一张脸尴尬到有些泛红,“我不清楚谢队的行踪,他有时候一天也不见个人影。”    温鉴白皱了下眉,并不意外,语气幽幽地评价:“逍遥侠啊。”    许是在植研所习惯了一丝不苟地实验和记录植物数据,也见惯了同事们严谨的作风,他对这样特立独行,尤其还是政府部门的人,打心里不赞同。    “你要是想知道绑匪的下落,我带你去也行。”    温鉴白沉吟了几秒,点头:“麻烦了。”    温可在拐角处碰到了一位男警官。    这人又高又胖,但脾气很好,姓庞,她昨天见过。她将写好的字举给他看。    “温小姐?”庞警官看见她,先是诧异了一下,“只有你自己吗?”    以温研究员之前整日整夜打电话催促警署调查妹妹在哪里的样子,不像是会让温可一个人来处理案件才对。    “你说小偷撬了你们家的锁。”眼睛往下一瞥,目光停在素描本上,庞清皱眉,“还是昨天晚上?”声音都不由提高了。    刚遭遇完绑架又遇上小偷,尤其还是家里有产业的温家,想想都觉得不寻常。    温氏夫妇建立了令城最大的鲜花公司,承包及垄断大片园地进行鲜花培育种植,在某一线明星的婚礼使用他们的鲜花后,这才小有名气。后来,由于包办鲜花布置的规模越做越大,施唯的名气越提越高,于是名声渐渐传入国外,公司也逐渐将市场开展到了海外……    他从资料上得知,温氏夫妇对小区老楼有情结,因此成功创业后也没有搬离原住所。    短时间内出现绑架和入室偷盗,两件事会不会有联系    迫于破案的压力,庞警官放下水杯,连忙问:“现场有没有监控?”    温可点头,又紧跟着摇头。    庞警官疑惑。    温可低下头,在本上写东西。    庞警官这才想起从她哥哥那里获知的,她从小就用纸笔与人交流,耐心等买。    好一会儿,温可举起本子给他看。    ——有,不过没拍到。    庞警官心里一沉,开口:“知道避开监控,手法娴熟,一定是惯犯了。”    话音刚落,又看见了温可新写的话。    ——我记下了他的样子。    庞警官沉思了一下,抬头盯着她,耐心道:“你要知道,如果光提供衣服还有外貌的话,是很难找到这个人的。尤其还是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    温可低头将素描纸翻了一页,一张写实的人物素写闯入庞警官的视线。    庞清一懵:“这个人……”又连忙闭上嘴。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这么眼熟    他没想到温可会画画,更没想到她会有深厚的绘画功底。    这画上的人外表清隽外向,浓眉下一双朗目星眸深邃敏锐,模样似笑非笑,分明就是经常压榨得他们叫苦不迭的谢大魔头!    谢流是他大学时的舍友,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谢流当初是以体能第一、案件模拟侦查第一的成绩进入警署的,刚工作时表现得也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该有的模样,却在五年内愈渐沉稳,连连协助第三小队破案。    别看他平时嘴毒,做事却严谨细致,人缘也不错,很快就混成了副队长。直到一年前侦破一桩连环杀人案后,被即将退休的局长临走前提拔推荐,这才变成了三队的正队。    唉,庞警官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他熬到现在连个副队长都不是。    好在谢流这人重情重义,尽其所能提拨了他,有案子也带着他,这点让他十分感动。    眼下,庞清急出一脑门汗:“谢,不是,你是怎么把他看得这么清楚的难不成,他当着你的面撬的锁?”    谢队半夜撬锁干什么还偏偏是温家的!    绝对不能立案,沈副队就等着抓他们队长的把柄呢!    温可对他的话有些疑惑,但见他端起水杯打起哈哈,并没在意,点了下头。    “那……”庞清期许地开口,看来另有隐情?    温可低头写道:昨晚我打不开楼顶的门,他拿工具帮我撬了锁。他出现的时机很奇怪,而且随身带着撬锁工具。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像个好人,所以我想找到他。    庞清一想,谢流那副皮囊生得是真不错,但浑身那股气质,看着还真不像个好人……    温可又把本子举起来,这回多了一句话——    我捡到了他抽的烟。    “……”    她把本子放在膝盖上,从兜里掏出装着半根烟的小塑料袋,里面正是庞清平时经常见谢流抽的烟的牌子。    大冬天的,庞清背后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要是被冠上“私闯民宅”“毁坏财产”的罪名,谢流可怎么办他越急越想不出应对的法子,摸摸头,简直要愁坏了。    温可再看不出他的异样就是傻了。    但她刚皱起眉头,庞清就强壮镇定地起身:“你稍等一下。”    他得赶紧给谢流那家伙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喂,头儿……”电话终于打通,他松了口气,声音焦急,“你——”    “有事待会儿说,我已经到门口了。”谢流语速飞快,声音不耐烦,独特的低沉嗓音穿堂风一般在他的耳朵里绕了一圈,“挂了。”    声音消失后,被一阵忙音取代。    “……”深感要发生大事的庞清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揣好手机,匆匆往门口走去。    .    “啪。”    “带进去录口供。”将手机塞进兜里后,谢流迅速关上警车门,站在地上,看着从另外车门里押着一名少年的同事,语气严肃地道,“等他交代全之后,联系他的家长。”    话音刚落,被摁住肩头,看起来十五六岁的男孩脸色发白:“不!不能联系我妈妈,求你……”    少年正处于变声期的声音沙哑,泪光闪烁,充满渴求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紧凝着对面的成年男人。    “你没断奶?你偷了同学的财产,而且屡教不改。”谢流面无表情地将单手插进裤兜,站在冰雪未融的马路上,一身黑衣显得十分应景——像个在阴寒之地审判幽魂的黑无常,只不过是雅痞版本,眯起眸子道,“数量到达三千,已经构成偷窃罪了。”    又慢悠悠地道:“别想着年龄小就能逃脱责任,想想怎么和爸妈交代和解决这件事吧。你大了,该学会负责任了。”    少年沮丧地垂下头,低头哭了起来。    这孩子是令城附中初二的学生,偷了别人一部手机后觉得新鲜刺激,就开始了第二次偷窃。这次他的手法便大胆一些,直接从舍友柜子里偷现金,却被隐藏摄像机录到。    而舍友的做法在法律上属于侵犯隐私,无法作为证据,见舍友拿他没辙,他就更加大胆起来,直接趁别人都去上课间操的时间翻同学们的钱包。    班里有不少人都发现自己的包被人翻过,现金也少了很多,于是联名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无奈之下调查教室监控,掌握证据后,这才报了警。    解决完一桩无聊的校园偷窃案,谢流目视少年被带进去,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联系人,慢慢往警局里走。    “螃蟹。”在过道看见庞清,谢流停住步子,望着他的背影,“找我什么事?”    他往嘴里放了一条绿箭,拨开的口香糖受力弯曲,被他用裹了绷带的手顶了进去。    咀嚼了一下,浓郁的清凉薄荷味袭卷唇齿,连舌苔上都裹了一层厚重的清甜。下一秒,抬起的目光放到不远处的两个人身上,他咀嚼的动作霎时停住。    “还麻烦庞警官将人找到。”温鉴白客气地说完,朝门口望来,看见谢流,一愣,招呼道,“谢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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