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明明他被人泼了洗头水,顾莎莎却一个劲儿地喃喃,“就我这人缘,她要是听出是我的话,还不得举报我啊。”    树下,谢流冷静地将脸抹干净,睨她一眼。    她倒挺有自知之明。但人家又不傻,举报她的话,自己不也暴露了吗?    谢流怒意难平。他犯不着跟个大学生计较,但大冬天被泼了一头冷水,冷得他牙都要打颤,他想不怒都难。    谢流用手指捋了把头发丝,露出淡漠的表情,开口道:“给你三天时间把她找到,不然我就把你这阵子的事全告诉小姨。”    顾莎莎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    谢流头也不回地拉开门,开车走了。    “喂喂,你找到她又有什么用啊,再说我怎么可能……”    听着表妹在车后气急败坏地吼,谢流森凉一笑,找到干什么?他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得叫到局里教导一番!    .    温可跑进美术学院的教学楼后,还真碰到了温鉴白。他正站在大厅里,身子站得笔直,手里拿着教案和李慕语说话。    “好巧啊,居然能在美术学院碰到您。”李慕语笑眯眯地问,“你来做什么”    温鉴白似乎并没察觉出哪里不对,如客气道:“我来找常院长聊一下。”    他人际网很广,会和别的学院里的领导认识,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温可从一旁窜了过去,拽着温鉴白的袖子就要走。    温鉴白愣了一下,下意识喊道:“可可?”说完才察觉失言,朝李慕语看了一眼。    温可冷冷扫了一眼。李慕语笑意僵凝,强颜欢笑,捏紧手里的书:“可可……”    她没想到温可会突然窜出来。她是怎么进来的?    温可用力拽住温鉴白的袖子,挽住他的胳膊往外走。温鉴白虽然不解,但还是跟她走了出去。    出了教学楼,温鉴白略略打量了眼四周,疑惑地问:“怎么了,你和刚刚那学生有矛盾?”    据他所知,往常和温可有矛盾的,不是拳击俱乐部里被她打过的,就是没打过想打赢她的。    温可很干脆地举起本子:她喜欢你。    温鉴白一愣。    很快,温可举起本子,又补充道: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温可知道他聪明,点到为止,没再说别的。担心他们被人看见,她借了温鉴白的卡离开美术学院。    出了学校大门,温可足足拐了两条街,才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车,打开门走进去。    温鉴白坐在驾驶座上皱眉看她,瞥向她的腿:“要不要去医院?”    温可打手语:就是崴了一下,应该没伤到骨头。    “去医院。”温鉴白收回目光,手搭在方向盘上,否决了。    温可小时候不□□分,不是玩泥巴就是乱跑,有一次被石头绊到,腿磕出一个大包,走路都费劲,生生养了三个月才好。    现在他不允许她现在的身体出现任何差错。    “要是没事,养两天再去拳击俱乐部,先去做康复训练,嗯?”想到什么,他转头看她一眼,声音软了很多,算是跟她商量。    温可嗯了一声,没反对。    她这样乖,温鉴白本想揉揉她的头,不过腾不出手,便牵唇笑了一下。    两人没有再交流,温可低头看起了手机。    刷新了一下朋友圈,突然看到顾莎莎一分钟前新发的一句话——    朋友圈有灵,告诉我泼了表哥一身水的人是谁吧!求求你自首,不然我就死了!    下面配了一个大熊猫背对镜头的表情,旁边有几个红色大字:不愿面对现实。    温可拿着手机,一顿。    原来树下的人真是顾莎莎?    所以另外的那个男人是……谢警官?怪不得听起来那么耳熟。    她皱眉,有些意外。    原来他们不是情侣,而是表兄妹吗?    三天,顾莎莎同学每一秒都过得很煎熬。    没有人向她自首,她也没有傻到挨个问一遍得罪大家,于是在第三天傍晚认命地给谢流发了条短信,语气恳求。    【等周六之后你再给我交给组织,行不?那天特别帅的小姐姐加我好友了,周六邀请我去参观她家的花店。】    她清楚谢流说一不二的性子。如果他真铁了心让自己回家,那她真的在合租屋待不了几天了。    十多分钟后,谢流才回她:是吗,哪家花店?    .    星期六,温可一大早就到了自家花店,拿扫帚和抹布收拾店里。    为了更方便她这个老板娘招待朋友,安佑帮她给新招来的几名员工休了假,只留下自己帮她收拾。    安佑已经二十五岁,样貌和小时候变化巨大,从前的小眯眯眼变成极具特色的单眼皮,若非长得还有些小胖,五官也不难能看出是帅哥一个。    温可很欣赏他这种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十分豁达的生活态度。    不过她知道,安佑哥也不是什么不怕的,比如现在——    “还是你来吧。”拿着抹布刚踏上两节梯子,梯子一晃,小腿跟着一动,安佑立刻吓得退到地上,把抹布递给温可,“我还是擦别的地方好了……不过先给你摁着点儿椅子。”    温可见他面色发白,笑了一下,三下五除二依次踏上梯面,站在顶端重心极稳,半点都没带晃动的。    随即,手慢慢擦拭牌子。    上面有四个大字,下面紧跟着还有一长串小写英文。    木春花房   Marguerite's house    Marguerite是挪威的一位公主,她非常喜欢一种野菊花,就为此花冠上了自己的名字。翻译过来后,中文也叫“木春菊”。    木春菊由约二十片白色舌状花瓣构成,叶薄芯厚,中间有凸起的黄色花心它的花语有“为爱情占卜”的蕴意,所以温可千挑万选选择它做花店名称,又稍微改动了一下,让中文名字更加好记。    收拾好花店后,安佑跟她打了下招呼就走了。    十多分钟,温可的舍友依次到店。    第一个到的是司乔,她扫视花店一圈后夸了几句,就捧着书在一旁坐下读,不再说话。    温可早就了解她的性子,没有打扰。    很快,罗想和许薰涵结伴而来。    “真的好漂亮,很有情调。”两人也是对装修风格一阵猛夸。    “哇!”等顾莎莎推门而入时,整个花店一下热闹起来了,旁若无人地夸着店面,“太好看了吧!”没一会儿又兴冲冲地去看花儿了。    罗想和她有过一面之缘,两人那天是一起从警局被送走的,多聊了一些。    “可可,我想买一束满天星回去。”半晌,罗想站到温可身边,边说边从兜里掏钱。    温可闻言,摇头表示她不收,扯了张包装纸,没几下就将一捧蓝色勿忘我包好,塞到她的手里。    ——送给你。    “你拿着吧。”罗想有点不好意思,举着钱,硬要把钱给她。    温可有些无奈,笑了。    别说第一次见到她笑的顾莎莎了,就是极少见到的三个舍友,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秒。    “我听她们叫你可可,我也可以叫吗?”顾莎莎呆滞道,“你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    话音刚落,温可立刻不笑了。    顾莎莎纳闷地看着她,搞不懂她怎么突然收住了笑容,不过到底没心没肺,很快不再放在心上,期待地问:“可以送我一枝玫瑰吗?”    像是怕说多了遭人嫌弃,她忙补充道:“一枝就够了,我买也成,放在我卧室当装饰用。”    温可摇摇头,取了好几枝玫瑰要送给她。    “你这样做生意……”这时,司乔忍不住道,“会赔的啊。”    温可愣了一下,把手中的玫瑰分成三束,其中两束递给她和许薰涵。    司乔瞬间哭笑不得。    许薰涵有些害羞地接过说了声谢。    大家都得了鲜花,哪好意思再占温可便宜,婉拒了她请客的提议后,先后离开。    “放心吧,我一定给你好好宣传!”临走前,顾莎莎闻了下玫瑰花,心满意足。    “吱——”这时,花店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谢流抬头对上两双眼,看到顾莎莎那双熟悉的眸子后并不意外。他眸子微转,打量了一下店面,边开口边看向温可:“有玫瑰花吗?我要九十九朵。”    这仔细一看,放在门上的手紧了一下,两秒后才松开,任由玻璃门关上。    她今天穿着过膝的白色毛衣裙,正是自己之前钩坏后赔给她的那件。长发披散,嘴上涂了口红像是枫叶的颜色,又橘又红,有些深,显得气质清丽复古。    事实上,温可也没想过看上去很一般的衣服,穿在身上会这么适合她。    不过被谢流这样静静打量,她的脸蛋莫名有些发热。    想起前几天泼了他一头矿泉水,他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是始作俑者,她强作镇定地低下头,在本子上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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