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吴谦刚过知天命之年,相貌端正儒雅,曾经侍奉过雍正与乾隆两位大清帝王,由于医术高明、为人忠诚而深受乾隆信任,被赐予了太医院右院判的高位。 由于之前太医院左院判刘裕铎以及陈止敬等几位太医均未曾替萧燕诊出喜脉,乾隆心急之余,便直接吩咐吴谦为萧燕诊脉。 原本在太医院十一个科目中,吴谦擅长的是大方脉科、痘疹科、伤寒科、针灸科、眼科与咽喉科,对于妇人科并不算擅长,医术稍逊色于其他科目,然而乾隆则认为既然吴谦的医术较其他太医高明许多,那么,即使是吴谦不甚擅长的妇人科医术应该也会优于其他太医。 吴谦却觉得皇上实在是有些过于心急,原本中医诊出喜脉最快也要在妇人怀孕一个多月以后,并且由于怀孕的妇人身体状况不尽相同,因此诊出喜脉的时间也会差上几天甚至小半个月的光景。 事实上,萧常在承宠时日尚短,只需再耐心等待几日,自然可以清晰的查明萧常在是否有孕。然而皇上偏偏每日都要命太医前去为萧常在诊脉,目光灼灼的瞪着太医们诊脉的手,期盼着能从太医口中听到好消息,如此关切重视自然令诊脉的太医们压力颇大,越是心急想要诊出喜脉,越是没有结果。 吴谦得了乾隆的旨意,又仔细翻阅了刘裕铎、陈止敬、胡明芳等几位太医关于萧常在的脉案,方才命小太监背着药箱,前往储秀宫偏殿为萧常在诊脉。 吴谦来到储秀宫偏殿之时,乾隆刚刚与萧燕一同用过晚膳。吴书来满面笑容的请吴谦于偏殿外稍等片刻,自己则亲自前往殿内为吴谦通传。 储秀宫中的一众常在、答应与宫婢们见平日里只为皇上与太后诊脉的太医院右院判吴谦吴太医竟然也奉命前来储秀宫偏殿为萧常在诊脉,心中嫉妒之余,也不免无法克制的兴起羡慕之情,暗自恼恨为何自己的父母未能将自己的容貌生成萧常在那般娇美可人的模样,以至于无法讨得皇上的欢心。 吴书来轻手轻脚的走进偏殿以后,并未急于向乾隆禀报吴谦奉旨前来为萧常在诊脉一事,而是快速的观察着殿内的情形,随后抿嘴一笑,将自己的身子退至不起眼的墙角,耐心的等待恰当的时机再为吴谦通传。 吴书来暗忖左右按照皇上先前的吩咐,也是打算令吴太医在储秀宫偏殿外稍候片刻的,如今也不必着急向皇上通传此事。思及乾隆近些日子以来哄萧常在多用些美味佳肴时候那温柔小意的模样,吴书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心道想必皇上定然不会希望有外人看见他放下身段哄萧常在的样子,因此,还是请吴太医安安稳稳的在偏殿外多等候一会儿吧。 再者,后宫之中那些个妃嫔娘娘们也是时候该好好的敲打敲打了,让她们知晓皇上对萧常在的宠爱与在意也好,以免这些个不长眼的娘娘们不要命的将主意打到萧常在的头上,捅了皇上的心窝子,触怒了皇上,就连他这个内廷总管也要跟着倒霉吃瓜落。 此时,萧燕的确正在与乾隆正在拉拉扯扯,只因萧燕口渴想要吃茶,乾隆却拦着秋兰不许给萧燕上茶。 萧燕不悦的抿着小嘴,轻声解释道:“婢妾当真十分口渴嘛,又不是什么浓茶,只不过是一些清热败火的菊花蜂蜜茶罢了,为什么皇上就是不让婢妾喝呢?” 乾隆目光如炬,仔细打量着萧燕平坦的小腹,巴不得能立即看出萧燕腹部隆起的弧度,口中却温和的解释道:“哪有刚刚用过晚膳便喝一肚子茶水的道理?如此会对脾胃不利,影响消化的。你且暂时忍耐片刻,等两刻钟之后朕自然准许你用茶。” 萧燕只觉得憋屈不已,明明自己才是精通医术的医生好吧,如今却要听乾隆这个一知半解的外行摆布,真是郁闷无比。 萧燕眼巴巴的望着秋兰手中的茶杯,又不甘心的解释道:“婢妾适才喝乌鸡汤的时候,有些咸到了,因此才会觉得十分口渴。婢妾也不会喝得太多,只用两小口茶解解渴就可以了,不然,喉咙实在是痒痒的有些难受。” 乾隆立即怒目圆瞪,冷声斥责道:“那道乌鸡汤做得咸了么?你怎么刚才不告诉朕?哼,御膳房这帮御厨们实在是应该好好的整治整治了,连一道简单的膳汤都能做咸了,真是不知所谓!” 萧燕只觉得这件事情实在与御厨的厨艺无干,都怪自己最近的口味变得有些奇怪,因此才会时常觉得菜品的味道不甚满意。萧燕刚想为可怜的御厨说几句话,然而转念一想,又怕倘若自己与乾隆提及此事,还要向乾隆解释自己近来口味的变化,只怕会惹来乾隆的怀疑,那么她已经怀有身孕的事情只怕便瞒不住乾隆了,于是,萧燕又自觉的住了口。 乾隆一边面色不愉的斥责着太医,命吴书来直接扣了今日做乌鸡汤这道菜品的御厨三个月的月奉,一边亲自从秋兰手中接过茶杯,亲手递到萧燕的嘴边,语气温和的叮嘱道:“你说话可要算数,只准喝两小口氲氲嗓子知不知道?若是你胆敢说话不算话,朕今晚定要好好的惩罚你……” 萧燕原本见乾隆亲自喂她喝茶,心里还有些许感动,然而又被乾隆最后一句暧昧无比的话刺激得险些将口中的茶水直接喷到乾隆的龙袍上。 萧燕果然守信,只用了两小口蜂蜜菊花茶便不再喝了,抬起头娇羞的瞥了乾隆一眼,却在心中暗自腹诽乾隆这条色龙果然满脑子尽是不健康的情*色画面,居然好好的说话也能用暧昧的语气将她拐到令人脸红心跳的联想上去。 乾隆看着萧燕白玉般细腻的面容上染上一抹诱人的红霞,心中不禁一动,唇角却扬起一抹邪肆的弧度,伸手抚摸着萧燕滑腻的脸颊,低声调笑道:“朕刚才的意思是倘若你食言,朕便要罚你晚上背完三首诗才能睡觉。你这个小丫头脸红什么?莫不是想到了什么特别的画面,误解了朕的用意?” 萧燕望着乾脸上揶揄的轻笑,自然知晓乾隆正在借由此事调侃她,尽管心中有几分懊恼,但却又不能在此时此地当着秋兰与吴书来的面与乾隆继续争执这件事情。更何况,这种事情原本就是解释不清楚的,只会越描越黑,还是到此为止为妙。 于是,萧燕只是嗔怪又不失娇羞的望了乾隆一眼,而后便低下头去抿着嘴唇不再言语。 乾隆见萧燕害羞的低下了头,只当她年纪小脸皮薄,于是也便不再逗弄她,转头见吴书来依然立在墙角,便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到近前回话。 吴书来连忙弯着腰快步走上前来,恭敬的回禀道:“启禀皇上,太医院右院判吴太医奉旨前来为萧常在诊脉,正在储秀宫偏殿外等候皇上传召。” 乾隆瞥了吴书来一眼,点了点头,“既然吴太医已经到了,这便唤他进来为萧常在诊脉吧。”随后又转头对萧燕解释道:“吴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可是最为高明的,放眼太医院的一众太医,论其医术无出其右者。有他为你诊脉调养,朕也可以放心些。” 由于身为医者,萧燕对于中医也很感兴趣,因此,对于这位乾隆年间著名的太医院院判吴谦吴太医也有所了解,对吴谦与刘裕铎共同编纂的医书《医宗金鉴》还曾经细细研读过。 前几日乾隆命太医院左院判刘裕铎前来为她诊脉的时候,萧燕便有些紧张,好在那时候萧燕有孕的时日尚短,因此刘太医也未曾诊出喜脉。没想到今日乾隆又派来太医院右院判吴谦前来为她诊脉,着实令萧燕头疼不已。 萧燕不由得暗自疑惑,乾隆渣渣如今又不是没有儿子,大阿哥永璜和三阿哥永璋不是活蹦乱跳的嘛。再者,嘉嫔金佳婉华与皇贵妃高芳腹中皆怀有身孕,至少嘉嫔腹中怀着的胎儿必是一个小阿哥无疑。可是,乾隆渣渣为什么近来偏偏抽风似的非要紧盯着她的肚子不放呢?果真是上天故意派来折腾她的冤家! 太医吴谦得了吴书来的传话,连忙恭敬的走进偏殿向乾隆与萧燕行礼请安。吴谦匆匆一瞥之下更是惊讶不已,这储秀宫偏殿里的摆设之中竟有许多珍稀古玩、名家书画,就连许多妃位、嫔位的一宫主位居住的正殿之内也是没有的。由此可见,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皇上对于这位刚刚入宫不久的萧常在果然十分宠爱。 乾隆抬了抬手,示意吴谦上前为萧燕诊脉。秋兰早已经将一块藕荷色的锦帕覆于萧燕莹白如玉的皓婉之上,方才侧身站在萧燕旁边,倒是将侍画的差事抢了一大半,将侍画挤到了一边。 侍画自从上次在糕点里下药失败以后,便被皇后富察凝秀好一顿责骂,又担心事情败露丢了小命儿,因此近些日子便有些心惊胆颤,就连被秋兰逐渐不动声色的抢了她许多近身伺候萧燕的差事,也不敢有半句微词。 吴谦按照宫中请脉的规矩跪在萧燕的身畔,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萧燕面容,伸出右手轻轻搭在萧燕覆盖着锦帕的手腕上,静心凝神为萧燕诊脉。 吴谦诊视之下发现指下的脉搏往来流利,如盘走珠,虽然还不甚明显,却正是喜脉无疑。吴谦心下一喜,暗忖果然来得早不如来的巧,今日自己有幸为萧常在诊出喜脉,讨了皇上的欢心,对于自己今后的仕途可谓大有裨益。 吴谦露出笑容,向乾隆恭贺道:“奴才恭喜皇上,萧常在这是喜脉,已经有孕一个月有余。” 乾隆一听顿时大喜过望,竟然惊喜的站起身子,拉着萧燕的手,笑眯眯的望着萧燕依然十分平坦的小腹,接连说了几个好字,随即又追问道:“萧常在的身子如何?腹中的胎儿可否一切安好?” 吴谦恭敬的回禀道:“萧常在与腹中龙胎一切安好,只需按时服用安胎药,必定能够顺利产下龙胎。只不过,萧常在年岁尚小,骨骼尚未长成,若是龙胎养得过大,只怕生产之时会吃不少苦头。因此,奴才建议萧常在在怀孕期间不需吃得太过油腻,进补需适度适宜。” 乾隆听闻吴谦所言,顿时想到了萧燕那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点头道:“文吉(吴谦的字)所言有理。你的医术,朕自然是信得过的。你去为萧常在开一付安胎药,再拟一个适合萧常在食用的食谱呈上来。从即日起,萧常在与其腹中的胎儿便交由你来照顾。需要什么药材无论有多么名贵珍稀,你都可以直接向朕开口,只要宫中的库房里有,你便可以带着朕的手谕直接取来入药。朕再说一遍,朕不允许萧常在及其腹中的胎儿有半点闪失。” 吴谦连忙恭敬的向乾隆磕了一个头,领命道:“奴才遵旨,必定竭尽所能,保住萧常在与其腹中龙胎平安无恙。” 乾隆吩咐吴谦尽快将安胎药煎好呈给萧燕服用,转头却见萧燕有些呆愣愣的坐在一旁,平日里神采飞扬的凤眸之中显出些许迷惘之色,黛眉微蹙,精致秀美的小脸上竟然隐隐带着几分愁容。 乾隆思及萧燕年纪轻轻便怀有身孕,心中自然难免有些不安与惧怕,心中忽然便很怜惜,安抚的拍了拍萧燕的手背,转头对吴书来吩咐道:“吴书来,即刻传朕旨意,萧常在秀外慧中,妊娠有功,即日起,晋为萧贵人。” 乾隆略微思索片刻,又微笑着对萧燕说道:“朕看储秀宫的正殿已经闲置多时,那里到底比这间西配殿缓福殿要宽敞一些。朕一会儿便命人将储秀宫正殿好好的收拾一番,赐名体和殿,你这便搬过去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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