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满月是在其他人都回来了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在魏微微的屋子外面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她回来。尚满月担心,便出去找她,可是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人,把她急的团团转,差点都想去找先生了,这才看到魏微微慢慢悠悠地从外面回来。  大松一口气之后,尚满月一把把人拉去了屋里,问她:“究竟怎么回事?”  “满月,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但是,我也不太相信你。”尚满月叹一口气,说:“我们认识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要说你会毁坏别人的东西,我是不相信的。可是,要是牵扯到了季燕行,就难说了。这就是我不太相信你的原因,你告诉我,夕女郎的字帖,真的一点都跟你没有关系?”    “若是我撕的字帖,就让我天大雷劈,一辈子不能中举……”  “好了,我信你!”能拿科举发誓,尚满月哪里还能不相信她。  但是这么一来,事情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了。  “也就是说,是旁人撕毁了字帖,却赖在你的头上?”  “正式如此。”  “但是,会是谁呢?”  尚满月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能在西学堂撕毁旁人字帖的,只能是书院的人。对方或者为了泄愤,或者为了挑拨,必然有其原因。只是你倒霉,恰好成了替罪羊。但是毁坏他人物品这种事,事关名声,很容易被打上个心胸狭窄的印象。如今咱们还在书院,或许还不明显,但若是一不小心传了出去,必然会毁了你的前途。这事儿不能这么罢了,咱们得想想法子,把那个真正的凶手给找出来。”    魏微微感动不已:“满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血脉亲人。”  “好了,先别说那么多,还是去问问有没有谁看到西学堂去过人要紧。”  魏微微点点头,这才将听了李力跟她说的话告诉了她,并且表示,经过对方的提醒,她的确比较怀疑夕雾。  “夕雾与我们不同,我们自小读书,几岁就开始在书院进学。各自的婚姻大事,也都心中有数,书院的同窗们,必然是走不到一起去的。但是夕雾被当做闺阁小姐养了十几年,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忽然见到一位出色的男子,然后心生仰慕,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如果夕雾看上了季燕行,又知道季燕行与自己情谊深厚,于是生出坏心,用这种办法离间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尚满月倒不是比较迟疑:“夕女郎虽然从小养在深闺,然而我观她目光澄澈,分明是个心性单纯的天真少女,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她觉得魏微微嘴上说的光明正大,表明自己明白跟书院的同窗不可能结下姻亲,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把季燕行看得太紧。于是因为她自己看中季燕行,就以为全世界的女郎都看中季燕行,便自顾自地想到儿女私情上头去了。  可这些话,她又不能说的太明白。之前两人为了这个件事已经生了一次气了,如今魏微微正遇到难事,自己要是再旧事重提,与她生气,岂不是雪上加霜?    于是便道:“算了,无论如何,先去想办法找找有没有人看到西学堂进没进人再说吧。”  商量好了之后,两人分头行动,开始到处打听,看看午间有没有人看到什么人靠近过西学堂,时间是在西学堂所有人离开之后,在魏微微进去之前。  她们几乎问遍了书院,连打扫的仆人和修剪花园的园丁都没有放过。  黄天不负苦心人,就在两人几乎要绝望了之时,唯一看到西学堂有人进去过的证人,终于被找到了。  证人是个小孩,是书院送水工的儿子,跟着大人来了书院,见所有人都在忙着,没人管他,便找了个清净地方睡觉了。当时没有人看见他,他一觉醒来就回去找父亲了。  要不是被尚满月问到,也不会想起来西学堂进过人,  魏微微眼看能抓住凶手,激动不已,当即就让人去找季燕行等人,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抓出真正毁坏字帖的凶手。    这个时候已经傍晚了,夕雾刚刚吃了饭,正准备洗漱休息,就又被请了出去。  魏微微挑得地方在荷风亭,离男学生们住的驻风轩较近,离女郎们住的翠云斋比较远。夕雾到的时候,荷风亭已经挤满了人。  “好了,人都到齐了。”  魏微微意气风发,一看夕雾到了,便也不再等人了。开始说话:“想必诸位同窗大概也猜到了,我这么晚了,还把大家都叫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基本上午间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自然也能猜到她把所有人叫到一起是什么原因。    便问:“魏贤弟莫非找到了撕毁字帖的人?”  “当然。”魏微微倨傲地看了夕雾一眼:“俗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的人坏了心肝,背后做下龌龊的事情,却想要栽赃给别人。可惜忘了苍天有眼,会有人把她做得事情全部都看在眼里了吧!”  她的话毫不客气,甚至直接就看着夕雾说的。    夕雾莫名其妙。  还在疑惑,自己不过给季燕行借了个字帖,怎么魏微微的样子,仿佛自己给他借了个女人一样。  “夕女郎,你是要我说,还是你自己承认呢?要是你自己认错的话,看在你初来乍到的份儿上,我不会跟你计较。”  夕雾沉了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心知肚明么?”魏微微冷笑道:“不要再狡辩了,这孩子当时看的清清楚楚。早课结束之后,学堂里所有人为了去上琴课,一一离开教室。没过多久就有人鬼鬼祟祟地进去了,在里面待了会就才出来。虽然说,书院所有人都穿着统一的服饰,男装女装也只是腰带和装饰上稍有不同而已,这孩子只看了个背影,根本不能分辨出那人是谁。可是你千算万算,却忘了一点,整个书院也就这么多人,只要排除了所有人,剩下的,便是凶手无疑了。我已经问过,午间时候,所有人都在外面,且都有人作证。只有你,期间一个时辰都不见人影。夕女郎,你能告诉我,那段时间,你到哪儿去了吗?”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夕雾,表情笃定且轻蔑。    其他人也看向她,等着她的答案。  “呃……我在山长哪里,背书去了。”夕雾摸了摸鼻子,说。  “你……你撒谎!”魏微微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坦然,自然不相信。  无需耸耸肩:“我说的是实话,你不是问我午间一个时辰在哪儿么?在山长那儿背书呢,被律例,从税律到刑律,先生想到哪儿便抽哪儿命我背诵,几乎为难死我了。”    魏微微哑口无言且又惊又怒,跟本不相信她不是撕掉字帖的人。整个下午,她跟尚满月两个人,将所有人都排除了,只有夕雾一个人没在,除了她,还会有谁?但是她没有想到,夕雾居然张口就说出了自己的出去,而且山长……她们当然没有问过山长。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咱们去见山长求证不就是了?哦,对了,段先生也在,因为我律法学得不好,只会背,却不会举一反三,还被山长打了手掌心呢。魏学兄,你该不是,以为山长也会帮我撒谎做假证吧?”  “呵呵!就是,谁做假证还不一定呢,不知道从哪里拉来一个孩子,胡乱说句看到过有人去过西学堂,就想洗脱自己罪名,实在可笑!”汪庆苗啧啧一声:“想洗脱自己的罪名也就罢了,竟还妄图把帽子扣到别人身上,也太恶毒了些。谁不知道,那些字帖是夕女郎自己的,她又不傻,撕自己的东西,闲得慌还是发了疯啊?”  魏微微气的嘴唇直抖,却是百口莫辩。    她看这四周的同窗们,他们本来是被自己请来见证自己洗清冤屈的人,可是最后,她还是做了无用功。  至于季燕行,她已经不敢看他了。  魏微微紧咬着嘴唇,低下了头,终于不再说一句话了。  “哎!走了,走了。”  其他人也知道该说什么好,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季燕行留在最后,对夕雾说了句抱歉,也走了。  “咱们也回去吧,都这么晚了,我都困了。”文璟抓着夕雾的手,又拉上了宁含烟,拖着她往回走了。离开风荷亭之前,夕雾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高傲文雅的少女,整个人笼罩在凤凰树浓密的阴影里,几乎看不见了。    几日之后,夕雾便没有再在学堂里看到她。  据说魏微微忽然得了风寒,被接回家去修养,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宁含烟被先生带去京城拜访柴先生时,还去看过她。据说魏微微在家中,一直没有拉下功课,可惜到底被身子拖累了,跟从前相比,几乎没有进步。    “真是可惜,原本先生准备要带宁含烟和魏微微两个人去呢。柴先生想要收一个女弟子,其实比起含烟,魏微微原本机会更大来着。”  “哦?”夕雾若有所思,而后笑道:“那的确是很可惜了。”  “谁说不是?”文璟嘻嘻笑着,摆了摆手:“哎呀,咱们不要说这个了。眼看到了重阳节,书院要放假,他们都要去登高呢。你呢?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去吗?”  “这个么,到时候再说,我得回家过完了节才能出门。”  “我们都要先回家过节的,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去找你。”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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