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华看了眼四人,目光冷肃。    何舒琳反应快些,忙嘴甜的喊:“杜仙师好漂亮!”陶邑和洛赛飞也忙跟着夸赞。    说好话总会让人高兴一点儿,这杜若华神色缓和了些,对几人道:“排好队,届时会有人来测试你们根骨资质,若资质太差,只有送回去的份儿。”说完,她深深的盯了一眼苑嬉。    四人同行,其他三个都对她说尽好话,只有她杵在那儿,也不知是因为高傲还是因为傻。    杜若华看她低头发呆,自然而然的认为是后者。    苑嬉察觉到了杜若华的审视,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    她只是在想,这巽风观,是用什么法子来测试根骨资质的?会不会测出她的九转纯阴之体?她虽然体内有灵气,但不多,只要不当面使用法术,就不会有人察觉。    苑嬉仍是谨慎,她动用神识,简单的扫了一圈,仅这一瞬,她体内的灵气便全部干涸枯竭,但她也发现,在场修为最高的,正是那位姓杜的筑基后期修士。    便在此时,陶邑转过头来与她攀谈:“喜儿姐,你有把握吗?”    苑嬉还没作答,他立刻又道:“你肯定有把握,你连巨熊都杀的死。我相信你。”    不知道陶邑怎么就对她迷之自信。    但证明他眼光不错。    苑嬉思及此,微微勾了勾嘴角,没有答话。    这时,何舒琳凑过头来,将前方看到的情况忙拿过来汇报:“是一把尺子!仙人拿着尺子,在我们头上比划比划,那尺子就会显示一个刻度,代表我们的资质。哦,对了,尺子还会变色,代表我们的根骨。”    就快轮到他们了。    排在洛赛飞前面的是个扎辫子的女孩儿,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眼大肤白,娇俏玲珑。她身上穿的粉色缠枝花裙,料子极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    女孩儿走上台阶,站在一块太极双鱼图案的石头上。    杜若华冷然问:“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怯生生的答道:“黄娇儿。”    杜若华手持拂尘,拿着一柄长约三尺的透明戒尺,戒尺分六个刻度。    她掐了诀,便有纷纷扬扬的落叶从戒尺中凋零,持戒尺在女孩儿头上挥了三下,刹那间,戒尺上便弥漫着一股雾气,待雾气消散,透明的戒尺变成了蓝色,刻度“四”的位置亮起一道光。    杜若华看来很满意,她点点头:“不错,四度蓝根骨,算是个可造之材。若你会成为我的弟子,我定会倾囊相授一切。”    女孩儿闻言狂喜,忙不迭的朝杜若华道谢。    旁观的苑嬉一脸懵。    ……什么鬼。    还四度蓝根骨?那女孩儿分明就是水灵根!五行灵根中的水灵根!    这杜若华,从她刚才掐诀的法术来看,应该是个木灵根。水灵根的人修行木灵根的法术……乱了套都!    轮到洛赛飞,他得了个三度红根骨,也就是火灵根;何舒琳是三度水灵根,至于陶邑,他竟然是金灵根。    五行灵根好好修炼,差别都不大,金灵根比起水火土木也没有什么不同。但这元极界的人恐怕是看颜□□分的,他们觉得金色不同凡响,对陶邑竟是刮目相看。    苑嬉已经麻木了。    待轮到她站在双鱼图案的石头,杜若华拿着戒尺在她头上舞了三下,白雾散去,吹来一阵风,刻度是五,但戒尺却是透明,没有变色。    杜若华皱了皱眉,对记录的人道:“资质显示的不错,可惜没有根骨。勉强留下吧。”    苑嬉想骂醒她,什么叫没有根骨?没看见刚才吹了吹风?她是变异风灵根好不好!    ……算了,懒得与这些人计较。    一场大选下来,共选了百来名弟子。    杜若华将他们领到巽风观的广场,这里占地极大,呈一个八卦盘的形状,正中放着一口三脚圆肚的青铜鼎,双耳高耸,上铸五十六条条夔龙纹饰,中间燃了一炷手臂粗的长香,散发袅袅香气。青铜鼎的正前方乃是书着“紫霄殿”三个大字的主殿,檐牙高啄,气势巍巍,汉白玉的台阶共有四十四阶,一眼望去,平添庄严肃穆。    这门派在修真界,当真算不得什么。    苑嬉自是不会放在眼中,陶邑几人却控制不住的想要跪拜。    好在这时杜若华出现,她出来讲解了一下巽风观的历史,又夸赞吹嘘了一番掌观、四堂主、三长老,随即便抬手一挥,衣袂飘飘,召出一片玉简。    玉简生光,虚空中浮动着许多人名,杜若华淡淡道:“念到名字的,直接去所属分堂报道。”说到此处,她轻抬眼皮,声音平静,“何舒琳,翠微堂。”    她话音甫落,一只纸鹤便从玉简中飞出,扑棱棱的来到何舒琳身侧,围着她转了两圈,指引她往翠微堂去。何舒琳又惊又喜,激动地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她匆匆对陶邑、洛赛飞、喜儿点了点头,便追着纸鹤离开。    “赫连青玉,执法堂。”    “陶邑,执法堂。”    “洛赛飞,明心堂。”    “黄娇儿,翠微堂。”    ……    一只只纯白色的纸鹤带着这些新入选的弟子离开,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稀稀拉拉的只站着不足十人。    苑嬉便是之一。    杜若华扫了眼场中的众人,抬手召回玉简,对他们道:“剩下的人,前往杂务堂。”    杂务堂?    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一声哀叹。    苑嬉很淡定,站在她身旁的黄衣少女也挺淡定,如此一来,二人分外惹人注目。    黄衣少女左侧是个十五岁上下的浓眉少年,他在那里抱头痛哭,却见身边的人无甚反应,不禁抽抽噎噎的问:“你们两个……被分去杂务堂都不难过吗?”黄衣少女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随即握拳道:“我爹说了,随波逐流,随遇而安,即便在杂务堂又如何?比在村子里过的好就行了。”    浓眉少年又看向苑嬉:“你也是这么想的?分去杂务堂,随遇而安?”    苑嬉与他对视,随即,皱了皱眉:“……杂务堂是干什么的?”    浓眉少年嘴角抽抽,他此前打听过巽风观,因此得知的消息比较多。他耐下心的解释道:“巽风观分四堂,翠微堂主修法术,明心堂主修剑道,执法堂剑道双修……而杂务堂,就负责在巽风观里打杂,比如学除尘诀扫地,学沐雨诀浇花,而且杂务堂的堂主修为极低,还不怎么管事……哎,反正在杂务堂,是混不出什么名堂的。”    他说到这里,黄衣少女的目光也暗淡了下来。    苑嬉毕竟多活了八百年,什么事都看得开,再说了,她修炼的乃是混元功法,这巽风观的法术她还看不上。    少顷,一只灰色的纸鹤领着众人往杂务堂走。    浓眉少年与苑嬉和黄衣少女搭话,自我介绍道:“我叫李旸,是平乐镇南虎村人,你们呢?”    黄衣少女倒十分外向,她一双杏眼,笑起来十分好看:“我叫夏芙,夏天的夏,芙蓉的芙。”    两人说完,看向苑嬉。    苑嬉本不欲理会,但想到今非昔比,她这般不合群恐生事端。于是眉眼弯弯,露出招牌假笑。    这一笑,如冷霜初融,大雪稍霁:“你们叫我苑嬉便可。”    李旸有些呆呆的,他忍不住道:“苑嬉,你可真好看。”    不笑的时候她仿佛收敛了气息,很难注意到,但笑起来,便觉得从未见过比她更好看的人。    苑嬉心底发冷。    她装作害羞的转头,却在暗自咬牙,寒梅沧澜,必须尽快找到!    一行人来到杂务堂,冯幻游早已等候在此。    他见人都来了,便讲了讲杂务堂的规矩:“咱们堂需要做的事不多,打扫好观内清洁,在厨房帮工,做好跑腿通知等事务,基本上就没什么活计。剩下的时间,都可以拿来修炼,好多次门派大比,都是咱们杂务堂胜出较多呢!”    苑嬉不值一哂。    不仅她,就连李旸和夏芙都透露着怀疑神色。    冯幻游有些尴尬,但他也不是全说大话,比如每次门派大比,他们杂务堂都有人斩获前三,只是那些人,如今都不在杂务堂了……    但他没必要对新来的弟子解释这些。    他凌空取来一个长方檀木的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件叠整齐的靛青色道袍,以及一本薄薄的纸书。    苑嬉是很多年都没见过纸书这种东西了,修真界大都将文字储在玉简、玉牒当中。但那些东西,不用灵气是看不到内容的。而巽风观中新选来的弟子,大都是凡人,想必观内有厨房,也是为他们这些新人所准备。    冯幻游依次将道袍、书籍分发到众人手上。    那托盘也是神奇,明明只放了一本书、一件道袍,却好似取之不尽。冯幻游拿走一件,原地又立刻完完整整的出现一件,看得众新人弟子伸长了脖子,啧啧称奇。    苑嬉确定托盘是个储物法器。    还是个很低端的法器。    但凡厉害的储物法宝,大都做成了戒指、手镯、项链等等细小精致的饰品。托盘?呵,他怎不提个桶呢!    正嘲讽着,苑嬉手里便被冯幻游塞了道袍和书籍。    她淡淡扫了一眼,但见那书籍上写着几个字——《巽风观至宝:清灵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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