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嬉每日饭点后躲在后厨修炼混元功法,不到一个月,顺利冲击到炼气后期。    杂务堂同一批来的新弟子,也就夏芙最厉害,已是炼气三层。苑嬉便以她为参照,将自己的修为压制的与她一样。    这日,天气晴和。    苑嬉正在默念混元功法的第二重,便敏锐的感识到不远处有人往这边走来。    她刚站起身,走到门外,就见陶邑穿着一身靛青合体的弟子服,拿着柄崭新的银白长剑,朝她挥手:“喜儿姐!”    洛赛飞和何舒琳跟在他身后,何舒琳拿着拂尘,洛赛飞拿着剑,满脸都写着高兴。    陶邑资质竟然不错,也是炼气三层,洛赛飞何舒琳稍次一些,但也能看。    苑嬉挂起招牌假笑,一脸温柔:“你们来啦。”    “喜儿姐,你看,这是我们堂主给我们的宝剑!”陶邑立刻耍了一套剑招,剑光浮动,到底有些生涩。他以为苑嬉不懂,将剑一收,挺胸抬头的等她表扬。    苑嬉干笑的附和两句:“真厉害!”    何舒琳在翠微堂习法术,因为三堂离的近,也经常去找洛赛飞和陶邑,见过二人练剑。    她看了眼洛赛飞,嘟哝道:“瞧瞧陶邑哥哥,再瞧瞧你,这么久了,剑招都没记熟,你们明心堂还是主修剑法呢。”说完,朝陶邑粲然一笑,“陶邑哥哥,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呀。”    陶邑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行吧,我有空就教你。”    洛赛飞到底是个小孩儿,他“哼”了一声,将头扭去一边。    陶邑这时看向苑嬉,眸光一亮:“喜儿姐,要不我也教你练剑……”    “你又不是不知道喜儿姐现在叫苑嬉,还喜儿喜儿的叫,多难听啊。”何舒琳瞪了眼陶邑,打断他的话。    苑嬉挑眉,哟,这个姓何的丑小孩难道喜欢陶邑?    她过了遍原主的记忆,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儿。    何舒琳如今也算修士了,即便修为不高,但那张平凡普通的脸,也变的白皙红润起来,她每天都要高高兴兴地照镜子,觉得自己是个大美人。岂料在苑嬉眼中,她仍然很丑……    陶邑结结巴巴的叫了声“苑嬉”,那圆圆的脸,莫名其妙有些发红。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过来教你练剑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苑嬉有些灰头土脸,但在陶邑眼里,哪怕她蒙着脸都觉得好看。    苑嬉立刻拒绝:“我们杂务堂事多。”沉默了一下,她正色,“而且我讨厌练剑。”    这句话倒是心头所想。    在剑灵界,修士不练剑,基本谁都瞧不起;反之,剑道有成的人,也会备受推崇。苑嬉的武器是旃檀铃,又擅长使用媚术迷人神智,她一路都是吃灵丹妙药累起来的修为,自然会被那些个剑修看不起。    苑嬉就不明白了,修剑哪里好?    拿把剑这戳戳那砍砍,剑招动不动就千八百招,脑子都记昏了,还要以神养剑。把剑当祖宗似得供着,闭关几百上千年稀松平常,更别提那些晦涩难懂的剑道。    虽然剑修的确厉害,但她的旃檀铃也不差啊。    以前好几个修剑的大能都嚷着要杀她,到头来,还不是被她迷的七晕八素团团转,最后一铃铛给拍死了。    而且最讨厌的……    便是在裴限心中,噬心邪剑的地位远胜于她。    假若有一天,噬心邪剑需要她来祭,裴限应该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她吧?    思及此,苑嬉苦笑。    就算要她祭剑,那又如何?他将她从泥沼深渊中救起,给了她重生,给了她想要的一切。    记得很小的时候,苑嬉瑟缩在闼婆殿的一角,露出一双波光粼粼怯生生的眼,望着面前高大深沉的男人,饱含着期待和不确定,声如蚊呐:“我,我想吃白云村村口卖的梅菜饼……可以吗?”  那家梅菜饼特别好吃,金黄色酥脆可口的皮儿里,包着剁得细细的梅菜碎肉,一口咬下去,肉汁四溢,唇齿留香。    苑嬉的爹娘连饭都不舍得给她吃,怎会给她买梅菜饼呢?有年冬天,她洗完全家人的衣服,端着盆往回走,正巧看到地上掉了一些梅菜饼的碎渣。苑嬉偷偷将碎渣混着泥塞进嘴里,砸吧了味,咸咸的带点回甜,觉得若能大口大口的吃一个热腾腾的梅菜饼,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裴限填补了她的遗憾。    当她拿着又大又圆的梅菜饼,不顾烫口,往嘴里胡塞时,泪水不自觉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浸润在饼皮儿上,略咸。    一只修长粗糙的手伸来,轻轻擦拭她的泪。    裴限就蹲在她跟前,薄削的唇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别哭,从今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他没有食言。    苑嬉成为了修士,成为了剑灵界闻风丧胆的女魔修,她可以帮裴限杀任何人。    她这辈子被许多人骂过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但只有苑嬉自己知道,裴限是她这辈子最看重的,他对她的恩情,她可以用一切来回报。    “既如此,那就算了。”    陶邑低下头,掩饰眸中的一丝丝落寞。    苑嬉回过神来,笑了笑,没有答话。    倒是何舒琳蹙了蹙眉。    她上前几步,与陶邑挨的近了些,说:“陶邑哥哥,你教我练剑,我也可以教你法术。”说完,何舒琳低声念了几句,抬手一挥拂尘,流光微闪,便有一只五彩斑斓的纸鹤从她袖中飞出,围着几人打转。    洛赛飞仰起头,忍不住夸赞道:“阿琳,你的法术又进步了。”    上次他看何舒琳,还变不出有颜色的纸鹤。    何舒琳年纪小,听到这话不禁有些飘飘然,她看向苑嬉,语气天真:“苑嬉,也不知道你在杂务堂学了什么?有什么法术可以教教我们?”    苑嬉闻言不悦,冷冷的扫了一眼。    何舒琳莫名觉得脊背发寒,她怔了怔,再看眼前的苑嬉,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一时有些茫然。  便在此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不可以这样跟苑嬉说话哦,听起来好像是在故意找茬一样。”    却是夏芙顶着道髻,从窗户里探出头来。    她眼珠子又黑又亮,因为修炼淬体,整个人都变漂亮不少。    何舒琳见她比自己漂亮,不禁一愣,随即不高兴的嘟嘴道:“你又是谁?我们说话,你干嘛打岔?”    “我是夏芙,是苑嬉的朋友。刚才本来在修炼,但听到你这样对苑嬉说话,我觉得不太好哦。”夏芙是个直肠子,还是个善良的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知道转弯。    何舒琳见洛赛飞和陶邑都盯着夏芙,顿时气道:“你不过是杂务堂的人,还修炼什么?哼,莫非你也学过什么法术?变出来我看看!”    他们修为低,还看不来对方的修为深浅。    不过是小孩子吵架,苑嬉撇头,懒得去瞧。    夏芙听到这急冲冲的话,却也好脾气的点头。她抬手结了个法印,便有一道亮光从窗户里溢出,飞出一只纯白色的纸鹤,蹁跹若蝶。    “不过是变纸鹤,我刚才也变过,还是彩色的……”何舒琳话还没说完,那只纸鹤突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七,七只纸鹤的颜色也变为赤橙黄绿青蓝紫,犹如一道小小的彩虹,上下飞舞。    陶邑双眼一亮,拍掌道:“漂亮!”    洛赛飞还抬手去摸了摸那些纸鹤,只是触及到纸鹤的时候,却仿若无物的穿透过去。    何舒琳再忍不住,觉得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脸子,双颊发烫,鼻尖一酸,竟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扭头就跑。    “阿琳!”    洛赛飞忙追了去。    夏芙看着远去的二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看向苑嬉,茫然问:“……她不是想看我变法术吗?怎还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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