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几乎气也不敢喘,敞开他的领口,抻出项链。屋里没有灯光,只能借助走廊的光线,陈香歪着身子找角度,非要看看指环里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费了半天劲,终于被她找到了——QY。    她正偷偷欣喜若狂,陈锐柯忽然一个翻身,把她扳倒。    陈香躺在他旁边,大气不敢出。    陈锐柯呼吸均匀,睡得很沉,手搁在她脖子上。真是个难受的姿势,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轻轻转动脑袋,转向陈锐柯的方向,一边觉察他的神色,一边找机会解救自己。  但是,只要她一动,他就抓得更紧,这回更是薅住了她的头发。    陈香屏息静气,不敢乱动。目之所及,只有他的脸。他们俩长得真是不像。陈锐柯的鼻梁很挺,很直,眉毛又黑又浓。不像她,她有时候会嫌弃自己的眉毛太淡,鼻梁有个小驼峰,不够直。  看着看着她就放松了警惕,一定是她的呼吸声太大,吵醒了他,他慢慢睁开眼睛。    吃不准他是不是已经醒了,陈香稳住没动。陈锐柯睁着眼睛,也一动没动。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他的手在她头发里动了几下,陈香赶紧表明身份,    “哥!是我!”  他慢慢抬起脑袋看了清楚,点亮床头灯,“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做噩梦,害怕!”她开始扯谎。  “又做噩梦了?”  “嗯。”  “梦见什么?”  “不记得了,就知道是噩梦。”    陈锐柯坐起来,“那你就睡这吧,我在地上睡。”  “哦。”    陈锐柯从衣柜里翻出新的被子铺在地上,倒头就睡了。  大半夜把人家吓醒,陈香很是自责。可是她自己,也吓出一身汗。    陈锐柯睁着眼睛,一时半刻无法入睡,直到陈香睡了,他才起身去到阳台抽烟。    梦醒时分,他恍惚了,他还以为是个梦,不敢动,不敢醒,不敢说任何话。    夜晚,越来越难过。无底的深渊,他不断下坠,永无出头之日。    *  *  *    那是一个深渊,一个很可怕的地方。乔言常常感觉自己被世界遗忘,孤立,她可以工作,可以笑,可以和同事们如常相处,可她快乐不起来。  从余修那里过了一夜,乔言感觉累极了。是精神上的那种累,她在花洒下面站着,冲了一个小时热水澡。    下午四点钟,乔言接到张大力的电话,内容令她瞬间从被窝里爬起来。  现场已经拉了警戒线,乔言赶到的时候,张大力他们也才到不久。乔言套上手套,撕开玻璃丝袋子,里面是一具尸体。  果然如同张大力的描述,死者与一年前余浩的案子有些相似。说白了,就是死法相似。  死者脖子上有勒痕,初步断定是事先被人掐死,然后制造了车祸的假象。同样的,死者也是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  张大力在死者衣服里找到了贴身证件。  “可以给我看看吗?”乔言说。  “可以。”  “8月15日。”  “怎么了?”  “8月15日,如果没记错的话……”  乔言想起了余修。    尸检过后,乔言直奔万豪酒店808号房间。  余修还在,看样子是打算长住。  对于乔言的回归,他好像并不意外。他笑了一下,身体往后让。  “请进。”  “方便么?”  “方便。”  今天来与昨天目的不同,气氛自然也不一样,工作时,乔言是一丝不苟的。  余修或许真是没事,一身休闲装,光着脚,左手夹着一根香烟,照顾有女性在,没抽。他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也不问她因何而来,好像也并不好奇。    “今天我来,是有正事问你。”  他挠挠头发,“正事啊,问。”  打火机在他手里翻了好几个身了,乔言说:“你可以抽。”  “谢谢。”  想是烟瘾上来了,得了应允,他立刻点火抽了一口。  “什么正事,问吧?”他仰靠在沙发靠背上,闲散自在。  “你弟弟余浩的生日是不是阳历8月15号?”  “大概是吧。”  “大概?”  他摊手,“我不太记得。”  张大力说的没错,他们哥俩的关系真地不太好。就连他自己也毫不避讳。  “8月15有什么说法吗?”他在一片烟雾后面眯着眼睛看她。  “生在这天的人,可能会有些危险。”  他像听了什么笑话,笑了一声,“哦,那该如何避难?”  他的语音语调也充分表明了不重视,不严肃。  “你能严肃点吗?”  “行。”  “那你好好想想,你弟弟到底哪天生的?”  “好好想也想不起来。”  “余修,事关紧要,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了?”  余修笑起来,“行,那我好好想想,哪天呢?”  他瘫在沙发里,更闲散自由,香烟叼在嘴里,不断冒烟,不知道他是真在想还是逗她玩儿呢。  “余修?”  “嘘,正在想。”  乔言只好闭嘴。  过了一分钟,他立起脑袋,“我想起来了。”  “是不是?”  “你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余修,我没时间跟你闹。”  “那你就过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他不在意,乔言却莫名落了下风。正事要紧,乔言走过去。  她站着,他坐着,那根烟还没燃尽,正在他嘴边暧昧燃烧。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正望着她。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是个好猜的人,幸而她也没有兴趣去研究他。  “我过来了,你说吧。”  “太远了。”  “余修,你耍我是不是?”  “对啊!”他笑起来,笑得乔言很想揍他。  “神经病!”    早知道跟他讲不出正经的。乔言很后悔来找他。罢了罢了。  “看来这个案子对你来说并不重要,我就是有毛病才来找你发疯。”乔言站起身,才一转身就被余修拽了回去,一下坐进他怀里。  “你说谁发疯,嗯?”  “你放开我。”  “你说谁呢?”  “你!”  他舔舔嘴唇,“中国语言那么博大精深,我认为癫狂这个词更好听一点。”  乔言还在挣扎,但余修的力量她是领教过的。他牢牢得困住她,她逃不得,一下也不可能。  他早就不怀好意,控制住她以后就开始为所欲为。  乔言当然奋力反抗,但好像他更喜欢这样。    “我一直在等你传唤,你就不想我吗?”在他的注视之下,乔言的欲望与空虚一并现形。  “想我就来,不需要任何借口。”  “余修,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乔言……宝贝。”    乔言想起陈香,呆呆地看着他。余修吻住她,力量大得惊人。两个人像打架似的扭了半天,最终以乔言的失败告终。  她的挣扎渐渐偃旗息鼓了,她的反抗变成了欲拒还迎,最后两个人实在按耐不住,火热得扭成一团。    乔言的声音很克制,不像香港那晚那么热情奔放。    镜子里的两人终于停下来,乔言浑身乏力,什么也不想说。衣物胡乱挂在身上,她也没力气去穿了。余修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打碎她的矜持,故意让她食言。  余修把人抱到床上休息,一脸坏笑。  乔言拿枕头扔他,他还笑。    “想见我就大大方方地来。”他帮她把被子拉高,“累了吧?休息一会儿。——哎?怎么还动手,不累啊?”  乔言被他牢牢制服,俩手困在枕头上,“好了,再动手我也不客气了。”  两人还在以眼神对峙,乔言实在乏了,不与他争。余修这才放她休息。  “余浩的确是8月15生日。”  乔言瞪过来。  “别瞪了,反正你也不是真想知道。”    “余修!”  余修穿戴完毕,系好扣子,“还有什么吩咐?”  “我跟你说认真的,他到底是不是8月15?”  “是。”  “真的?”  “骗你随便你处理!”    这一次,余修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么说,两件案子可能有所关联,现在检验科还没出结果,她也不好下定论。  “顺便告诉你,我也是8月15.”  乔言望过来,眼神奇怪。  “没开玩笑,我真是8月15,。”他拎出身份证作证。  乔言再次看向他,“那你要小心了。”  “why?”  “因为你危险了。”  “wow!”  余修还是一副不严肃的样子,完全没认真起来,乔言实话实说吓唬他,“我跟你说正经的,最近你还是少出门,免得目标太大被人盯上,今天刚出了一次现场,死者跟你一天生日。”  “所以你是真想知道他的生日。”  “我早就说了认真的。”  这一回,他终于严肃了。  “所以,凶手有眉目了?”  “并没有,还在查,我能告诉你的只能这么多了。”  激情褪去,他们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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