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了,再次听到小崽子三个字,玄煜只想笑。 那时候,每次被周云溪这样叫,他都发脾气,用恶作剧报答她。 直到周云溪变成植物人,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再也不会笑,不会拎着他的耳朵教训他时,玄煜才发现他有多想念——想念她的笑还有暴躁。 “你再打我一下。” 玄煜望着周云溪,眼眸里笑意慢慢扩散,他走的是高冷男神路线,笑起来像千年冰川融化。 周云溪挑眉,伸脚踹了玄煜一下:“小崽子,变成受虐狂了啊。” 小护士以手掩唇,防止自己惊叫出声,她心好痛,男神从抖S变成抖M了怎么办! 玄煜被周云溪踹了一脚也不生气,她过往的嬉笑怒骂,在他脑海中终于不再是静止的长电影,终于再次鲜活起来了。 “打扰一下了,周小姐,您身体情况特殊,最好做一个全面检查。很快的,只需要几个小时。” 医生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讲了这句话,周云溪在权衡之后,终于点头:“嗯,做个简单检查就好,最多再待两天,我要出院。” 众医护人员如蒙大敕,殷勤往周云溪身边挤,要带她去做检查。 玄煜冷冷扫了众人一眼,将周云溪护在身后:“我带云溪一起做检查。” 周云溪拿拳头砸了玄煜一下,没好气道:“叫云姐,别以为成大明星了,我就不敢收拾你了。” “地滑,走慢点儿。” 玄煜像是没听到周云溪的抗议一样,护着她走出病房。 医院窗几明亮整洁,地板像镜子一样,几乎能映出人影来。周云溪白了玄煜一眼,抗议他将自己当做易碎娃娃看待。 有玄煜在,医生们也不敢做太多的复杂检查,只是给周云溪拍了片子,又抽了血进行化验,同时做了些视力听力检查。 整个流程,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详细的化验结果,第二天就会出来。 这两个小时内,玄煜的手机上多了许多未接来电,有经纪人的、有媒体的,还有娱乐圈中好友的。 玄煜扫了未接来电一眼,半点儿回话的意思都没有。 在做了各种检查后,周云溪伸了伸懒腰,瞧着窗外灿烂的阳光,繁茂的绿色植物以及姹紫嫣红的花朵,开心道:“我们到外面坐坐吧,天气可真好。” 先前检查中,医生说周云溪身体没什么毛病,也建议了她可以多晒晒太阳,玄煜应了声好。 周云溪想多走走,两人没乘电梯,沿着楼梯走了下来。 一路上,玄煜目光一直追随着周云溪,片刻都没移开过,看的她一脸尴尬。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难道这七年你都没来医院看过我?” “因为你好看,所以多看几眼,这些年我几乎每周都来的。” 玄煜及时解释,顺便小小的恭维了周云溪一把。 下了楼后,周云溪活动了下四肢,扭头朝玄煜翻了个白眼。 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心情瞬间明媚了许多。 “师父……” “师父!” 细若蚊蚋的声音,隐隐绰绰的传到周云溪耳中,她咦了一声问玄煜:“你手机在放视频么?” 玄煜手插着口袋,专注的望着周云溪,闻言将手机拿出来,朝她晃了晃屏幕:“没有放视频。” “我在这里,在这里……” 小小的声音还在继续,周云溪以为她出现了幻听,为了防止玄煜大惊小怪,她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一起坐会儿吧,我想和你说会儿话,先告诉我云川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再从“NineDay”解散说起吧。” 周云溪坐在长椅上,微闭着眼眸,风声送来淡淡花香。 玄煜紧跟着坐在了她身边,两人离得非常近,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阔别七年,周云溪第一句问的不是他过的怎么样,而是周云川那个小屁孩儿,玄煜心情略糟糕。 但想到周云溪生父那边一堆污七八糟的事儿,玄煜又有些庆幸,他这些年将周云川管教的还不错。 是不错吧?玄煜心虚的自问了一下,至少周云川在学校没被人欺负过,学习成绩还不错。 至于欺负别人什么的,那就跟玄煜没关系了,他总不能将周云川拴在皮带上。 “云川如今在京华外国语学校念高二,学习成绩还不错,平时在学校寄宿,放假时暂时和我住在一起。” 周云溪比弟弟大十五岁,她的母亲意外怀上弟弟,怀孕九个月时发现了丈夫出轨,毅然决然的与其离婚。 父母离婚后,周云溪和弟弟都跟了母亲,两人过了好一段苦日子,后来周云溪又长大了点儿,开始做兼职赚钱。 在她23岁时,日子越过越好时,母亲突然因病去世,周云溪只能将弟弟送到了昂贵的私立寄宿学校。 2010年她25岁,周云川才读小学四年级,她把七年睡过去了,云川也长成大孩子了。 醒来后,确认自己一觉睡了七年后,周云溪最担心的就是周云川。 她生父的嘴脸,她早在父母的离婚大战中认清了,不指望他能好好照顾云川。 但她的生父是周云川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周云溪昏迷之后,周云川若是没人照顾,还是会被送到生父那里的。 “谢谢你,玄煜,多谢你照顾云川这么多年。” 玄煜心中冒出酸水来,周云溪客气的对她说谢谢,还是替周云川那臭小子说的。 这七年来,他每周都要朝医院跑,那臭小子来的次数有他一半多么? (周云川冷笑:“阻止我见姐姐,就问你良心痛不痛!”) 泛酸归泛酸,玄煜还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云溪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玄煜深情款款的望着周云溪,只差将我爱你三字刻在脸上了。 但很遗憾,对方似乎没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爱意。 周云溪被他看的毛毛的,将视线移到不远处的玉兰花树上:“还是要道谢的,云川这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等我赚钱后会还给你的。” “不用还,云溪,我说了,不用见外。” 天光明媚,玄煜微笑时,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 “嘤嘤,师父,你不理我了……” 又是那个细细的声音。 周云溪心头咯噔了一下,回眸望向玄煜,他笑容灿烂,一点儿也不像她记忆中臭着脸的少年。 但问题是,先前她确认她听到了奇怪的说话声,音量比之前还要大一点儿。 难道,她不是幻听,周云溪闭上眼睛,那些声音恍惚又传入耳中。 “师父,坏人又掐花了,呜呜~~~~(>_ 周云溪睁开眼睛,定定的望着玄煜,认真说了句:“你掐我一下。” 玄煜嗯了一声,手没有动。 周云溪抬手要恰自己,他将手腕伸了过去:“掐我。” “……” 她果断用指甲在玄煜手腕上拧出了一个月牙,玄煜心中泪目——他的经纪人暴力依旧,风姿不减当年。 “不疼么?你怎么不叫?” 周云溪加到了力气,在玄煜手腕上又拧了一圈,他皱着眉头用平静无波的语气陈述到:“痛,已经破了。” “啊?真破了,不好意思。” 周云溪将手收了回去,玄煜白皙手腕上两处渗血的红痕十分醒目。 “咳,以后疼了你就叫嘛。” 玄煜沉默,他大约是点亮不了这个技能的。 “哇哇,O(∩_∩)O,花瓣飞飞飞,开心。” 细碎的声音响起,微风拂来,周云溪肩膀上落了几片娇粉色花瓣。 她视线朝花圃中望去,里面花开似锦,翠叶如玉。 周云溪想,她大约知道一直在她耳边响起的是什么声音了。 这些花草树木难道成精了不成,竟然会说话了,不仅会说话还会叫她师父,这是看《西游记》入迷了么。 但看玄煜的样子,不像能听到花草说话的,或者说,这只是她的幻听。 一想到这个可能,周云溪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到现在依然很难接受她昏睡过去了七年。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个梦,那么她又该如何醒来。 周云溪回头,望着玄煜幽幽的问了一句:“小玄子啊,你现在是不是还有摧残花草树木的习惯。” 当初她带玄煜他们时,可是亲眼看到他发脾气时,掐了一地的花,那次她生气的抽了他一顿。 玄煜神色淡定,摇头道:“没有,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如今倒是喜欢做园艺。” “骗纸,哪有做园艺将花草剪秃的!” 周云溪决定暂时忽略掉,那些花草们嘤嘤的控诉。 弟弟的事儿,她打算见面了,亲自与他交流,就不追着玄煜问了。 玄煜的脾气周云溪还是了解的,他最不喜欢受到忽略,她等以后再报答玄煜的这么久以来对云川的照应就行了。 但现在,周云溪最关心一件事儿:“好了,能告诉我“NineDay”的成员,现在过的怎么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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