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还是流言

最后灵帝自动退位，将皇位传给了先帝，杨远瑚成了太子。然而先帝当了皇帝没有几年，也便故去，杨远瑚顺理成章的继位。只是这位皇帝陛下虽然为政勤勉，无奢靡之风。但自小生活艰难的他，本能有种乡间土财主的审美。皇后林氏也曾想办法纠正过，却依旧没有改善。　　　　杨治绗见陈清瑶双眼发亮，心觉有趣，没想到这丫头竟是个财迷。　　　　皇帝见陈清瑶喜欢，似是示威一般向皇后瞥了一眼，捋着长髯，得意不已。皇后无奈，想着送就送了吧！好在老二家的喜欢。她看了一眼皇帝身后侍候的内监，这奴才也不劝着陛下。　　　　被殃及的汪德才只得是苦着脸，接下皇后的埋怨。这陛下想要做的事儿，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如何能够劝得住啊！　　　　皇帝看向柳氏，问道：“今天怎么没有把萱儿带来？”　　　　柳氏笑道：“昨儿萱儿有些不舒服，找人看了说是有些积食，所以儿媳便没将她带来。”　　　　“一会儿让太医去瞧瞧，身边的人也小心些。”皇帝叹道。嫡长子早逝，留下这孤儿寡母的，可是难为他们了。　　　　柳氏忙应下。　　　　皇后则道：“你自己也注意些身子，虽说城外的那个庄子冬日里是个好去处，但其他时候还是要多往宫里走动。孩子还小，正是爱玩的年纪，总不能让她也和大人一般不是。”　　　　“儿媳知道了。”柳氏说道。“萱儿如今也要六岁了，儿媳还想着请个女先生教导。只是苦无人选，所以想请母后能为萱儿寻个。”　　　　皇后想了想，说道：“这突然的，本宫也没有什么好的人选。”　　　　说着，便往一旁的陈清瑶看去。“承王妃可有好人选？”　　　　突然被点到名的陈清瑶一愣，但随即便道：“儿媳以前相处的也都是闺中好友，那里认识什么先生啊？”即便是知道，当了几十年的游魂，好些人也都记得不太清了。　　　　皇后也不过是随口问问，并未指望陈清瑶真的认识什么人，所以也并不失望。只是萱儿是杨治周留下的唯一血脉，皇后生怕是让孩子受了委屈。　　　　柳氏则说道：“让母后费心了，这也不急在一时。”　　　　皇帝也是拍着皇后的手，安慰道：“朕也会留心的。”　　　　皇后点了点头，只是轻叹，没有再多说什么。　　　　之后皇帝又对杨治绗夫妻二人说了一些要互敬互爱的话，没多久便到了午膳时间。用完午膳，杨治绗和陈清瑶便要告退，皇帝也因为政务便先离开了，皇后留了柳氏说话。　　　　“绗儿也终于成亲了。”皇后叹道。　　　　柳氏笑着应道：“是啊！承王常年在军中，婚事便一直耽搁。儿媳看着承王妃也是个好的，母后今后也能放心。”　　　　“绗儿的母亲在他出生的时候便没了，自小便在本宫身边长大。本宫虽然没有刻意亏待，可毕竟不如照顾周儿那般尽心。只是这孩子自小便懂事，不争不抢，还未及冠便去了军中。说是跟着皇叔，但皇叔麾下不还有我林家的人？他是想让本宫放心呢！周儿走了之后，他才回了京。那孩子从没有求过什么，第一次是去求陛下，让他从军，第二次便是自己的婚事。”皇后一脸叹着。　　　　柳氏只是听着，没有说话。　　　　便听皇后继续说道：“灵帝之时，外戚专权，陛下对此深恶痛绝。所以那些攀扯太多的人家，本宫也没有考虑，本想着为绗儿选一个才貌双全、知书达理的，却不想绗儿竟是瞧上了陈国公家的女儿。陈国公虽然深得陛下信任，但为人乖觉，这两年更是很少涉足朝政，说起来倒也合适。只是一直听闻陈国公的女儿被骄纵惯了，性子也不好。所以本宫便未曾考虑。可谁让绗儿喜欢呢！只是没想到陛下赐婚之后，京中便有各种流言传出。本宫好几次都想要求陛下收回旨意。而绗儿却像是铁了心，认定了人家。”　　　　“陈国公仅此一女，骄纵些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传言一向夸大，民间不还有说承王铁面冷心，好杀人吗？可究竟如何，他人又如何知道。”柳氏笑道。　　　　皇后闻言，冷哼道：“承王多年不在京中，瑞王走了之后，越王平白有了一个贤王的名头。一个不曾领职的空头王爷，何来的贤名？”　　　　柳氏眼睑微垂，微笑道：“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母后何必在意。”　　　　“人云亦云！哼！”皇后冷哼一声，而后又道：“不过今日所见，传言确实不可信。陈京这些年虽渐渐淡出朝堂，可他同陛下的袍泽之谊是谁都比不了的。他两次救陛下与危难，为救陛下更是舍了手臂。陛下念恩，多有照拂，包氏自是不愿绗儿与陈氏结亲。所以使出下作手段，也是可以预料的。”　　　　几句话之间，皇后对陈清瑶的那些残存的偏见已经消失殆尽，对包氏的厌恶则又多了几分。　　　　-　　　　那包氏没达到目的，回到玉棠宫之后，砸了不少东西。杨治臻进来的时候，正好遇上收拾完残局的宫人包着碎片出去。　　　　杨治臻有些奇怪，便问：“这是怎么了？谁惹母妃您生气了。”　　　　包氏清退左右，拉着儿子坐下。“之前陈清瑶闹着拒婚抗旨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杨治臻一愣，语中带着些许得意的说道：“父皇赐婚之后，陈清瑶想着进宫让陛下收回旨意，结果陈家将她看管起来。陈清瑶便派了丫鬟向儿子府里传信，想让儿子救她出去。只是，母妃为何这般问？”　　　　包氏冷哼道：“今日去皇后那里，见了那陈清瑶。她和杨治绗卿卿我我、眉来眼去，哪里是传言中那样不情愿！平白了让皇后看本宫的笑话。”　　　　只是包氏忘了，如不是她目的不纯，又如何能够让皇后瞧了她的笑话。　　　　杨治臻有些不信。“陈清瑶是什么性子，母妃也是见过的，不然她也不会胆大到企图入宫让父皇收回旨意。即便是杨治绗手段高明，但陈清瑶又怎是那么容易能够收了性子的？即便是不说，面上也能看出一些。”　　　　陈清瑶的蛮横在京中贵女之中也是有了名的，被家里人宠坏了，性子不知道收敛，毫无心机。但有不顺，无论对方是何种身份，都能让他不痛快。然而对他，陈清瑶却是言听计从，任谁都能瞧得出她对自己的迷恋。这般性情的女子，他自然是瞧不上的，可想到陈国公府以及陈清瑶的容貌，杨治臻便想着等日后待把赵卓尔娶进门，将她纳个侧妃也就是了，可最后却是被杨治绗半路截了。　　　　“本宫也难以置信，但这都是亲眼所见，不得不信。”包氏冷笑道。“往日里，这陈清瑶对本宫是一副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模样，可今天在凤仪宫全然像个陌生人。果真是攀上了皇后，便瞧不上本宫了。”　　　　杨治臻还是不信，但见包氏一脸的愤恨，便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包氏心里却是想了很多，只听她说道：“这陈清瑶即便是在如何骄纵，怕也得考虑皇家的颜面。如今木已成舟，为了陈家，她陈清瑶也不能在凤仪宫露出什么端倪。否则，即便是陛下在如何恩宠他们陈家，也不会允许陈清瑶这般欺君。”　　　　杨治臻想了想，点头道：“的确。只是……儿子始终觉得陈清瑶不是那种轻易妥协之人。”　　　　“若真是如此，那便好，夫妻不慕，自会生出龌龊。陈京又是个宠女儿的，到时岂会善罢甘休。可若反之……”包氏说着，语中透出明显的杀意。“之前有瑞王在，依着嫡长子的身份，朝臣自然拥戴，当时那皇位对我们母子而言，遥不可及。可如今瑞王没了，杨治绗虽说是养在皇后身边，可根儿上还不是一个庶子。当今陛下杀伐决断，朝臣们又有几人希望下一任帝王依旧是一个崇武的呢！更何况，他常年在外行军，对京中局势又能掌握多少？只是陈京这些年虽然逐渐淡出朝堂，可威望依旧不减，就凭着陛下对他的信任，那杨治绗便多了一份依仗。”　　　　“儿子明白。”杨治臻想着寻个机会探探虚实，他心中依旧不认为陈清瑶会收敛性子，这般容易的妥协。　　　　-　　　　承王府　　　　陈清瑶从凤仪宫出来，便有些提不起精神。当初因为她的作态，让皇后早早就将她赶了出去。这一天，无论是皇帝还是柳氏，陈清瑶都没有机会见到。虽然之后因为承王妃的身份，也是有很多机会见到皇帝的。可是那个时候的皇上看着面上对她并不似皇后那般态度，但也没有现在这般随和。如今想来父亲当年出生入死换得的荣耀，最后怕是也被自己耗损殆尽。　　　　而杨治绗见她这般，却是以为之前那都是陈清瑶演的一出戏，如今出了宫，便不愿在搭理他了。心里虽然有些失望，可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回到府中之后，杨治绗便黑着脸直径回了书房。　　　　明明出门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回来之后，又成了这模样了？方成暗自叹气。正想着回头去找林嬷嬷打探一下情况，便听杨治绗寻他过去。　　　　陈清瑶心绪难平，并未注意到杨治绗的情绪。直到他先一步回了书房，才回过神。　　　　看着杨治绗头也不回的走了，陈清瑶不明所以。“刚才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