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听到陈清瑶喊她娘,还来不及高兴呢,就见陈清瑶抱着陈京哭得撕心裂肺。张氏下意识的往杨治绗那里看去,想着是不是陈清瑶在承王府受了委屈。 瑶儿之前就一直喜欢那越王,陛下下旨之后,更是吵着要去见陛下收回圣旨。然而陛下的旨意又怎么可能轻易能收得回的?何况仔细想来这承王比起越王而言更加靠得住,不然国公爷又如何舍得? 只可惜瑶儿被宠坏了,不能体谅国公爷的苦心。外面的风言风语他们也是听到过的,里面不乏有人刻意散播。不是没有担心过承王那里会怪罪,可直到成婚当日,承王府都是按部就班的在处理成亲的事宜,似乎并不知道那些流言一般。 虽说好不容易熬到了成婚那日,可担心瑶儿再惹出事端,他们也只好在瑶儿的吃食中动了手脚,让她暂时失了力气,才安然进了承王府的大门。 当夜的事情他们也是听说了,原本也是担心第二天在宫中会出事端,但似乎事情又有些好转之意。晚些时候更是得了瑶儿的传信,这让他们夫妻二人也是放心不少,可瑶儿这一见面便是抱着她爹哭得这般凄惨,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想这瑶儿即便也是和国公爷练过拳脚的,但承王亦是杀伐决断的武人,在坊间也有暴虐的传闻。虽然国公爷说传闻不可信,可若非如此,瑶儿又怎么会哭得这般厉害和委屈? 难不成是这承王之前故作大度,待瑶儿进门之后便实行报复?张氏越想越觉得可能,瞧着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的杨治绗的眼神越加的不善。 杨治绗不安的扯了扯唇角,想要讨好岳母,可转眼张氏便别过眼去,不再看他。 就在张氏想要安慰他们父女二人的时候,却是注意到陈清瑶手腕上刺目的淤青,她掩着口险些叫出声来。 张氏惨白着脸,直起身大声对陈京说道:“国公爷,这前厅这么多人都看着,咱们到后院说话。” 陈京抬手抹了一把泪,左右看看也是觉得不妥,便点了点头。他正要安慰陈清瑶的时候,却是见张氏抓着陈清瑶的手,就往后院走。 “承王殿下也请一同来吧!”张氏神态虽然恭敬,可这语气却似乎是咬牙切齿一般凶狠。 深知夫人性情的陈京打了一个激灵,想是因为女儿哭得厉害,夫人将气怪罪到承王身上了。虽然他也是觉得瑶儿哭得厉害,可能是在承王府受了委屈,可想着新婚那日瑶儿赶了承王出去的事儿,任是谁也不会忍的。 如今承王陪着瑶儿归宁,两人相处也似乎也没有什么龌龊。陈京便想,女儿自小被自己溺爱,受了委屈跑来哭也是能想到的。大不了之后他们夫妻二人给承王赔个不是,毕竟一个男人在不在乎一个人他也是能看出来的。 只是陈京想的简单,而杨治绗却是心头一跳。 张氏方才抓着陈清瑶的手的时候,似乎是刻意的握住了她的手,而非是手腕。 虽说已经认可了张氏为母的事实,但张氏却是第一次主动的牵着陈清瑶的手,这让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陈清瑶有些发懵。 “张、娘……”陈清瑶想要抽回手,但见张氏脸色惨白,抓着她的手似乎在发抖,这让陈清瑶想到张氏当初强行开棺之后,轻抚自己脸庞的模样。 而张氏听到陈清瑶的那一声‘娘’,脚步一顿。转首看着陈清瑶脸上还未来得及擦干的泪,心疼不已。“走,咱们回屋说。” 陈清瑶见张氏红着眼眶,似乎马上就要哭了似得,也是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乖乖的被张氏带去了主院,期间她时不时的回头看,有些不解为何跟在后面的那两个男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糟糕。 进了主院,遣走了院中所有的下人之后,张氏也不等陈清瑶说话,一把将她的袖子撩起。 “瑶儿,你这可是承王所伤?”张氏也不管随后进来的杨治绗是否能够听见了。 陈京听到陈清瑶身上竟是有伤,也顾不得一旁的杨治绗,忙是上前去看。 杨治绗站在门口,苦着脸不知所措。 陈清瑶忙是收回手,遮住手腕。 张氏也不等陈清瑶说话,便上前对杨治绗屈身行礼。“殿下,我家瑶儿行为冒失不懂事,惹了殿下生气,臣妇在这里向殿下请罪。而这一切均是臣妇溺爱小女之过,如是殿下降罪,臣妇原一力承担,只求殿下莫要在为难小女。” 说着,张氏便要伏地请罪。 杨治绗忙是两步上前伸手将人扶住。“您这是在做什么?我并无任何怪罪之意,瑶儿的伤……” 未等杨治绗解释,陈清瑶便道:“是女儿自己胡闹,并非殿下有意为之。而且爹娘也清楚,女儿身上本就吃不得力,这伤就是瞧着吓人罢了,并不疼的。” 说话的时候,陈清瑶还佯作无事的动了动手腕。 张氏往陈京那里看去,想要确认。张氏不懂,可陈京又如何看不出陈清瑶手腕上的伤是两次形成。但看陈清瑶试图蒙混,那杨治绗也是一脸的疼惜和愧疚,陈京手握成拳,冲着张氏点了点头。 杨治绗见状,自是明白陈京不再追究,心中顿时松了口气。经过一夜,陈清瑶手腕上的青印显得更加的厉害。方才她装作不痛,可杨治绗却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见她维护自己,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只是比起初来的时候,陈京和张氏对杨治绗的态度就变得有些太过刻意了。他们不想让陈清瑶在杨治绗那里难做,可想到陈清瑶身上的伤,又实在是做不出真心来对待这位承王。 就这样,不尴不尬的用过了午饭之后,陈清瑶便主动向陈京和张氏告辞。 再回去的路上,杨治绗有些歉意的说道:“本应该让你多和岳父岳母说说话的。” 陈清瑶轻笑道:“都在京中,妾什么时候见都可以。今天这般模样,已经让爹娘生了误会,殿下坐在那里也是不自在,待到日后妾在好生和爹娘解释,他们自会理解,还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杨治绗拉着陈清瑶的手,看着腕上的青印,拇指轻轻摩挲。“是我手下没了轻重,他们并没有误会。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陈清瑶将手往高抬了抬,凑近杨治绗的脸,小脸透着些许微红。“瑶儿手腕疼,要殿下吹一吹才好。” 杨治绗身形一顿,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望着陈清瑶。 本就被自己的话闹的羞涩不已,又见杨治绗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陈清瑶不免有些羞恼。“殿下若是不愿,那便罢了。” 明明她曾看到的小夫妻之间就可以的,怎么到她这里就不行了呢?陈清瑶想要抽回手,可不想杨治绗却是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好。”杨治绗轻轻一笑,低着头在陈清瑶手腕上轻轻的吹了两下。 温热的气息让她的手腕有些发痒,陈清瑶不自然的动了动,她涨红了小脸,刚要说够了的时候,就见杨治绗竟是在腕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陈清瑶心头一慌,忙是将手抽了回来。握着那被亲吻的位置,眼睛慌乱的四处乱看,完全不敢同对面的人对视。 杨治绗搓了搓那落空了的手,脸上也是透着细不可查的微红。只见他轻咳一声,佯做镇定的问道:“瑶儿可是好些?” 陈清瑶忙是点头道:“好、好多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明明是她想着勾、那个逗他的,怎么闹的自己慌了手脚。 “那、那就好。”杨治绗也是不想让陈清瑶发现自己的异样,撇过眼去,看着车窗外。 陈国公府 “瑶儿竟也是学会了掩饰。”陈京扶着额头,长叹道。 张氏也是轻叹一声,说道:“瑶儿是长大了,不再是以前只知道撒娇的孩子了。只是这个孩子好不容易唤我一声娘,我却不能在她受委屈的时候护着她……” 张氏抬手用丝帕拭去眼角的泪,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陈京见状,安慰道:“瑶儿的性子我们应该是最清楚的,若瑶儿真的受了委屈,又岂会在乎对方是谁?若不是已经将承王放在心上,她又如何肯替他掩饰?” 张氏有些不解。 陈京伸手拍了拍张氏的手背,抿抿唇。“夫人之前不是也让身边的人去问过佳儿和阿敏那两个丫头了吗?若是瑶儿真心受了委屈,即便是她不说,那两个丫头可不会瞒着。” 况且他们的女儿还真没有那般懂事,若不然又怎么可能会在成亲之前闹出那么多事情来?也就是夫人一直宠着惯着,比之他都要来的溺爱。 只是想到张氏之前想要为瑶儿向杨治绗请罪的事,虽然擅自,但陈京却依旧是满心的感慨。细算起来,因为瑶儿张氏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和脸色,可这个女人啊!从来不说,对他们父女是真心实意,这么些年来也从未有过抱怨。想他陈京这一生征战一生,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性命?可上天虽然夺了他的手臂,可也是好运气,身边能有这样一个人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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