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佳儿的话,陈清瑶没有做声。 佳儿抬头看了看陈清瑶,继续道:“可是要回了王嬷嬷?” 陈清瑶轻叹一声,缓缓道:“王嬷嬷看着我长大,母亲过世之后也是尽心尽力,没有丝毫懈怠。只可惜日子长了,人心会变。罢了!念在她这么多年的辛苦,就让那个丫头先跟着你和阿敏,如果能用就留下吧!” “那王嬷嬷……”佳儿问。 “王嬷嬷的年纪也大了,如今既是病了,那便让王寿送去城外的庄子上养着吧,有她照看着,我也放心。我手里的铺面和宅子虽说值不了多少钱,可王寿不懂账务,回头从殿下那里要个人,也好给王寿搭把手。”陈清瑶说着打算。 佳儿闻言点头应下。只是不说库里锁着的那些珠宝首饰和锦缎玉帛,夫人给王妃置办的铺面可都是京中最好的地段,还有京郊的两个庄子也都是当年陛下赏赐给国公爷的,其中一个还有温泉眼子,也就王妃能说不值钱了。 想着王妃刚刚嫁进承王府,正是需要老成持重的人来来为她在王府上下打点,打听消息。王妃和王爷在新婚当夜发生争执,也是吓了他们一跳。而王嬷嬷却是想着王妃自此可能会在王府里无法立威,便装病拿乔,等着王妃去寻她。 以往是在国公府中,一切都有国公爷和夫人做主,王嬷嬷行事也是有所收敛的。现在却是想着借王妃同王爷不睦,又不懂俗务的机会来挟持王妃,莫不说王爷和王妃之间已经和好,即便没有,王妃如今不再是一府的小姐,而是王府的王妃,怎么能是她轻易能够拿捏的? 也就是王妃顾念旧情,虽然不如以往那般毫无顾虑的信任,但也并未将他们一家厌弃。而王妃让王爷先一个懂账的来帮王寿管理那些铺面和宅子,虽然瞧着是想要表示夫妻一体,没有丝毫隐瞒之意,可堂堂王爷又怎么可能惦记王妃的嫁妆,王妃这一要人那就是为自己要的了。 佳儿这般想着,却也是不敢说出一个字来。主子说什么她做什么就是了,也没有什么轮的上她这个丫鬟操心的。 王嬷嬷听了佳儿的转述,忍不住老泪纵横。她清楚的明白,这已经是陈清瑶给她的最后的一些体面。王嬷嬷也没多留,当天便使了春杏给王寿传了话,第二天一早在主院拜了三拜之后,悄然的离开了承王府。 陈清瑶醒来之后,春杏随着佳儿见礼。陈清瑶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有多说什么。 春杏年纪小,可也是明白自己的大母是犯了下人大忌,才会被送离王府。虽说王妃并未留她在身边,可春杏依旧是感恩的,毕竟作为家生子,真的要被主人家厌弃,那结果怕是连乞丐都要不如。 起初京城里人人都知道,陈国公府的那位娇蛮小姐对越王有意,而越王却和武定侯府的嫡孙小姐走的近,所以每次两家小姐见面之时都是一副相互不识的模样。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因端王故去,被陛下召回京城的承王会向陛下求旨,得了陈国公府的那位小姐为王妃。 有人说是承王想要借陈国公府的势,立足于朝堂。然而承王如今已经是正式归为皇后名下的皇子,比之越王的身份都要来的尊贵一些。以往是因常年在外征战,所以陛下才未有为其赐婚,如今回京,在皇后一族的扶持下,用不了多久也能在朝堂立足脚跟,何必非要娶一个出了名蛮横的女子?更何况那位陈国公如今也是渐渐远离朝堂,只怕是承王会得不偿失。 赐婚圣旨下了之后,那位小姐企图抗旨的消息他们也是听说了,本以为能够瞧着笑话,却是不想如今已经成了承王妃的陈家小姐却是消停了。虽说女子成婚之后,本就该散了当初在家中的娇蛮性子,好生服侍夫君才是正道,可那些看热闹的人依旧是感觉有些失望。 然而,在承王妃回了武定侯府邀请观礼的帖子的消息传出之后,众人也才想到这位承王妃还真不是什么懂得清理的人。 这谁都知道当初她因为越王有意武定侯府的嫡孙小姐而耿耿于怀,如今嫁进了承王府,却是不知道装相,竟是依旧如故,也不怕承王知道了会是何样的心情? 这件事对杨治绗而言自然是心存芥蒂,可他却是始终未有问出口。原因很是简单,他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结果。即便是现在陈清瑶对他百般示好,更是情愿的将她托付于自己,杨治绗内心始终带着不安。 而陈清瑶却是不知道杨治绗的纠结,她仅仅是不想搭理赵家的人罢了。 武定侯府的这位人称京城第一才女的嫡孙女赵卓尔的及笄之礼,动静也是不小。京中权贵人家的女眷大多也都是收到了邀请观礼的帖子,那些人自然也都是表示要去的。 不说赵卓尔在京中贵女之中,无论才学要是样貌都是佼佼,想着越王本就钟情这位,听闻皇贵妃那里也有此意,如今又没了那位承王妃的搅合,想必离陛下赐婚也就不远。又听闻武定侯府更是请了敬王世子妃来为赵卓尔执礼,这就更加的难得了。 敬王是灵帝在退位之后得的儿子,也是灵帝最小的孩子。先帝对这位幼弟也算是宠爱有加,而在先帝故去之后,敬王为了刚至弱冠之年,便自请去了边关,二十多年来年来无召从不擅自回京。敬王世子更是年仅十七,便战死与沙场。 杨远瑚念敬王忠义,对敬王府上下尤为宽待。如今的敬王世子是其次子,世子自幼体弱,并不能如兄长那般征战沙场,所以便一直留在京中。杨远瑚便让这位世子进了户部任职。毕竟敬王的身份尴尬,少不得有人会为了讨好,而在粮草及军需上为难。所以,这也算是给了远在边关的敬王一个保证。如此一来,众人也就明白陛下对敬王府是何种的态度,便也没有人刻意横生枝节。 敬王世子也是乖觉,即便是杨远瑚宽待,一言一行也从未有过行一丝差错。那位世子妃是敬王请旨赐婚的,出身并非什么勋贵世家,仅是他军中袍泽的遗腹子。 若前世子还在,这位王府次子的夫人何等身份自然是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可待成了世子妃之后,这位家世不显的世子妃便成了焦点。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这位世子妃虽然家世不显,可却是当世大儒的关门弟子。那位先生在世之时,更是有言无需多久,世子妃的才学将高于他。 如此一来,京中勋贵为了想要子女扬名,都希望能够得到敬王世子妃的品评。只是世子妃深居简出,少有人能够得到目的。 而今,武定侯府竟是能请来敬王世子妃来为赵卓尔执礼,可见世子妃定是认可的赵卓尔的才学。更有人想,也许世子妃会在今次收了赵卓尔为学生也未可知。 陈清瑶听着佳儿说完,不屑道:“这哪里是他人做想?明明就是武定侯府先行放出风声,想要试探一下这位世子妃罢了。说不准人家听了之后,觉得可行。” 佳儿说道:“敬王世子妃一向深居简出,平日里别说是小辈的请宴,就连各府夫人摆宴也是不常去的。如今能够亲自为赵家小姐执礼,可是让不少人吃惊呢!奴婢觉得,说不定武定侯府还真的能够如愿呢!” 陈清瑶摇了摇头,道:“敬王爷小心了一辈子,那世子和世子妃也都是谨慎之人。如今谁都知道越王对赵卓尔有意,现在就等着陛下下旨赐婚了,世子妃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收了赵卓尔为学生?但有了师恩,世子妃便和赵卓尔撇不清了。” 记得当初也是敬王世子妃为赵卓尔执礼,世子妃也并未有收赵卓尔为学生。为此她还好生的笑话了赵卓尔一番,毕竟赵卓尔的笑话还真是不好遇上。 听着陈清瑶这般说,佳儿恍然大悟。“武定侯府既然知道,可还是放出这样的风声,难道不怕世子妃改变主意,就连赵家小姐及笄请宴都不去了?” “这倒不会,世子妃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反悔。不过,本来还有一个执礼的长辈情分在,可如今敬王府对武定侯府这细微的联系也就此断绝。”陈清瑶夹起一块切好的瓜肉,咬了一口,香甜的瓜汁让她很是惬意的眯上了眼睛。 “那武定侯府岂不是得不偿失?”佳儿说道。 “也不算是,毕竟那一点情分他们赵家是看不上的,如不能更进一步,断了也不会太可惜。”陈清瑶解释道。 一旁听着她们说话的阿敏感叹道:“王妃真的好聪明。” 只是阿敏虽然说的是好话,可在陈清瑶听来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一个做了近百年的老鬼,若是这点头看不明白那不是傻透了么? 佳儿微微低下了头,扯了扯阿敏的衣袖。王妃要的只是她们崇拜的眼神,而不是你这样傻瓜一样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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