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德三年。

初春。

大梁都城——东京汴州。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一场春雪给这座战火中的土地带来了一丝久违的安宁。

天际第一缕阳光倾洒在这片大地之上,汴城之内,已是有了些许的人声,都是些清晨赶集或者是做小买卖的百姓。这些人的脸上几乎都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疲倦,不知是早起的困顿还是这乱世给他们带来的无望。

汴城外三里,偌大的山林银装素裹,延绵远方,一望无际。

虽说是初春时节,但这山林之中毕竟罕有人烟,比起那汴城之内,要寒冷的多。

然而,穿过这层层密林,漫天雪景之中,竟然站立着一位蒙面的男子,他所处之地,万籁俱寂、了无生机,仿佛已与这茫茫雪景融为一体。

蒙面男子手持一柄短剑。

一柄黑鳄皮鞘,纯钢吞口,镶嵌狰狞鬼面于剑柄两侧的短剑。

江湖上不认识这把短剑的人并不多,不知道他这个人的更是微乎其微。

他的人与剑在他二十一岁的时候就已传遍江湖,不过却不是美名,有人说他臭名昭著,也有人说他恶贯满盈。

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掳人妻女也属常事。

其中之最,便是在其二十三岁那年,一人独闯隐剑门,连杀隐剑门上下三百一十四口,上至年老妇孺,下至稚龄孩童,鸡犬不留,无一生还。手段之残忍,所闻之人,无不发指。

这样的武林公敌,很难想象江湖上会没有仁人志士去讨伐他。

可悲的是,每每有人听到这位恶徒的行径,拍案而起之时,总会有旁人无奈的笑一笑,然后伸出手掌,弯曲食指。

而刚刚还是义愤填膺的江湖人士便会沉默片刻,旋即坐下,一语不发。

这是一个寻常的“九”字,却让得所有武林人士望而生畏。

“九天”。

一个不论你是刚刚踏入江湖,亦或是叱咤江湖多年的老手都闻风丧胆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到底在哪。

他们只知道少林、武当、崆峒、点苍、青城、峨眉六大派合力都无法撼动九天的一指,许久前于昆仑顶一役,六大派险些被“九天”灭门。

这便足矣。

他的剑为何如此无情?

无人可知!

甚至他过去的姓名,都无人可知!

这便是加入“九天”门下的代价!你过去的所有——荣耀、功名、爱情、亲情、友情甚至自己的姓名都将被封存!

有的,仅仅只有一个代号!

你的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不过“可喜”的是,至少现在看来,蒙面男子的代号,江湖上没有多少人会不知道。

这个蒙面男子便是“九天”门下二十八星宿鬼宿堂的堂主——鬼金羊。

“辰时三刻,汴城三里,洗净你的咽喉,带上你的短剑。”

鬼金羊手中攥着一片黄色巾帛,上面写着这几个苍劲有力的字体。

显然,这是一封战书。

江湖就是如此,想要得到名和利,就必须从别人的尸体上踏过去,纵使挑战的是九殿阎罗,这便是名利对于人的致命诱惑。

但是此刻,鬼金羊却没有一丝大战之前的紧张,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眉头紧锁,似在为别的什么事情思索。

很难相信,这样的万恶之徒也会烦恼。

忽然。

鬼金羊缓缓睁开双眼,一双让人心悸的眼瞳从眼帘之内缓缓显现。

那是一双妖异的鬼瞳,如同猫眼一般,形成竖立的一字浮动在眼白之间,放佛能够洞穿人的心灵一般。

随着那双鬼瞳的浮现,一股莫名的杀气如狂瀑一般,瞬间肆意在草木之间。

霎时间,四周飞禽走兽如临大难、四下逃窜,原本安静的树林忽然间嘈杂无比。

就在这般鸡飞狗跳的混乱场景中,不知何时,蒙面男子的面前莫名多了三个人。

一位手持长剑的白发老者,一位怀抱琵琶的俏丽夫人,还有一位身背巨剑的冷峻少年。

虽然鬼金羊从未见过他们,但是他们的事迹鬼金羊却了如指掌。

老者乃是隐剑门门主的外戚,人称“残柳三剑”的封易,老者生性自由,云游四海、居无定所,偶然间听闻隐剑门惨遭荼毒,老者怒不可遏,千里寻仇,来到此地,自然是为了取鬼金羊的项上人头。

一旁的俏丽夫人,也是为了报仇,因为他的丈夫早年乃是名震江南的“一剑封喉”夏渊,而他本身也是大家闺秀,名门出生,早年一曲“忆江南”让得多少文人雅士为之癫狂,二人的结合也成就了当时江湖的一段佳话,但是两年前夏渊和鬼金羊遭遇,不幸惨死在鬼金羊十合之内,让这位夏氏夫人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

最后一位相貌平平的少年名叫柳永,乃是江湖后起的新秀,因为他够狠,够快,所以小小年纪便有了“夺命狼”的称号。他来到此地,只为名。因为他认为,没有比杀掉“九天”的一位堂主更快的成名方式了。更主要的是,他对自己的剑很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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