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崔氏寿诞上贾母被诊出怀有身孕,全府大喜,只可惜荣国府男主人贾代善不在府中,这喜气倒也少了几分。    那代善现在正在何方呢?    原来,代善一直深受圣上宠信,因而,在一年前,有御史上奏弹劾,称自己府中下人家人有在边关者前来投奔,称边军糜烂,上下勾结,克扣军饷,军备荒驰,兵卒们苦不堪言,军心涣散,其战力恐怕是不堪一击,望圣上明察。    圣上闻言大怒,大斥:“混账,岂有此理,一定要彻查此事。”言罢便便怒气冲冲地退了朝。    一时间,朝野上下面面相觑,都不做声,倒也有几个人眼神里闪过慌乱之色。    回到宫内,圣上脸上仍是不豫,他向来是自诩为仁君,登基二十余载,大齐在自己的治理下国力可谓是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承平数十载,边关也是久无战事,就在五年前,边关、海外各国纷纷来朝,满足了他万国来朝的虚荣心,还给自己称号“隆安”。    就算这几年边关似乎有茜香国等国蠢蠢欲动,他也没当回事,毕竟边关有20万大军守护,如今竟曝出如此丑闻!    一方面,他也是有些恼羞成怒,觉得这些官吏胆敢欺上瞒下,自己竟然没有收到一点风声,简直被人当成木偶一般戏弄;    另一方面,他内心也有些不为人知的暗地里的后怕,幸而发现的早,若是真等到异族来袭,那可真是悔之已晚。    思索片刻,他决心要严查此案,只是此案关系重大,这边关弊案想来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在这朝中必然有人作为依仗,因而必须派遣自己的心腹出马核查。    此外,这钦差还肩负有重整边关军备的职责,非善军事者而不能行,否则既容易眼高于顶也极容易被蒙蔽,古往今来被书生意气纸上谈兵而坑害的人还少了?    思忖片刻,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贾代善,还有比这更好的人选吗?    他是自己的伴读出身,救过驾,绝对的铁杆心腹,杠杠的!而且他出生荣国府,自小在先前荣公膝下耳濡目染,又熟读兵书,在军营中摸爬滚打一步步爬上来的,是个有能力的人。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人选的好,隆安帝当下命人叫代善入宫见驾。    虽有些讶异圣人为何传唤自己,代善此时下朝还没有到家,又立马被飞驰而来的内侍传召,也来不及换衣服,只穿着自己上朝的那件朝服匆匆入宫,只是心理暗自想着是否和今日的早朝有关。    一见龙颜,忙跪下请安,圣人见他虽自小与自己熟识,但却不依仗情分恃宠而骄,仍是规规矩矩地给自己行礼,心里更是对他满意了几分。    隆安帝淡淡地将他叫起,向他问起一些兵事,代善回答地头头是道。    隆安帝大喜,当下问他可愿效忠王事,代善自是表示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隆安帝大喜,拍拍他的肩膀好生勉励了一番。    次日,隆安帝便在朝上任命贾代善为钦差巡检边关。    虽忧心家中妻儿老母,但代善素知自己的母亲颇有见识不输须眉,且自己的妻子也是沉稳大气,贤惠能干的,况且皇命不可违,这也是圣上对自己的信任,且自己的家眷都在京中,圣上自会护持一二,心下倒也安然。    翌日,代善告别家人,携了几十个家将家兵便往边关去了。    这一年间,代善只在回京向圣上述职之时才能和家人团聚几日,两个月前的那次代善是假借庆贺隆安帝45岁寿诞特意请的恩典,希望能够回京向圣上贺寿。    实际上,代善假借这个借口回京是为了向隆安帝汇报自己在边关的进展,也是为了送回一本极为重要的账本。这本账本一旦被揭露,整个朝堂怕是会大起波澜。    原来代善奉皇命往边关去,那边似乎早已收到了信,一切证据都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几个替罪羔羊也纷纷“畏罪自杀”,整件事情似乎已经全部浮出水面,不过是几个边关小吏利益熏心罢了。    但是贾代善是何许人也,他自然觉察到了这平静表象下的暗流汹涌。    在抄了这几个小吏的家后,他更是感到不安,他们的家产和这些年被贪污的粮饷完全合不上,况且,朝廷分发下来的除了银两,还有大量粮草,这几个小人物哪有能耐处理,幕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后手。    更让人忧心的是,这几年风调雨顺的,百信富足,粮价也十分稳定,那一大批粮草一旦出现在市场上,必然会引起市场极大波动。    可问题是没有,这说明粮草必然被藏在一处隐蔽之地,可这这国泰民安的,什么人会私藏粮草呢?想到这里,代善不由有些不寒而栗。    于是他遣快马加鞭地送密信回京,向圣上秉明一切并提出了自己的揣测。    隆安帝久经风雨,自然看出这件事的不寻常,命令贾代善暗中调查,定要抓出这幕后黑手。    过了几天,隆安帝下令代善镇守边关,同时清查边关士兵人数,整顿军备,重新操练士卒。    代善自是接旨,顺理成章地留在了边关,安安心心地奉旨练兵。    那幕后黑手见他并无其他动作,松了一口气,原来他还担心这荣国公看出些什么问题,原来也不过如此。    只是他心中还是遗憾,荣国公驻守至此,原来的那一大笔进项便没了,着实让人心疼,自己的计划怕也是要被耽搁了,真真让人恼恨。    却不知,代善早已秘密安排人手进行查访,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都是低调进行,终于在去年摸到了一个关键人物,他是负责管理边关军粮库的一名小吏,事发后不知所踪,家人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代善心知这小吏必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很可能被灭口,因而早早躲了起来。    遣了好几批人分头寻找,又埋下几个心腹在那小吏家附近,终于,时隔数月,那小吏以为风声已过,思念家中妻儿,偷偷摸了回来,却被代善的人逮了个正着。    在家人的安危的威胁下,那小吏交出了一件他偷偷留下的一本账本,这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后路,上面记载的是他在任期间所见的那些银钱往来,不知道能让多少人抄家灭族。    而他所招出的人几乎牵涉了大半个边关的官员,而他所透露出的一个人名更是让代善打了个寒噤,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误也不敢托付他人,无奈代善只好假托贺寿回京。    代善回京送上账本并那个小吏的证词口供,见圣上的脸色逐渐发青,又努力平静下来,心中不由叹息,这一次不知要牵连多少人。    隆安帝又强忍住怒气问了几句,代善一一作答,包括如何抓到的人,又是怎么审讯,小吏交代了什么,一字不差地向圣上秉明。    良久,隆安帝方摆了摆手吩咐代善先行回府,让他再思量一下该怎么做。    代善磕了个头,方告退离了宫。    此时正是傍晚,夕阳晚霞映照了整片天空,莫名的,代善却感到了一股肃杀之气,他叹了口气:“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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