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周家与冯家也算是世交,周老太爷与冯老太爷年轻时亦是同窗,只是周老太爷于读书一事上天资平平,便早早歇了心思,继承了祖宗家业一心做了田舍翁。

后面又做了几笔买卖,倒存下了一笔不菲的家私,又取了一个绝色娇妻,可谓是样样顺心。

只除了一样,子嗣艰难,求遍名医也没法子。

年届四十,周老爷一妻五妾均未有所出,本已歇了心思,想要从旁支抱养一个小男娃了,却某日忽然从外面来了个老道姑,说可以得一女,只是只得二十年缘分。

后果然嫡妻便怀孕了,转年便生下一女,正是周慧娘。

慧娘从少时便安静寡言,于神佛一道颇感兴趣,被家中千恩万宠的长到十五岁,唯一相熟的适龄男子便是常来往的冯家二公子冯豫章。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便顺理成章地定了亲,转年就十里红妆地成了亲。

冯家上下自也是欢喜不已,冯老太太便是在那时,将自己身边得用的良玉嬷嬷赏与了慧娘。

慧娘本就性子温柔不爱与人争辩,婚后一意上效公婆、下伺夫君,倒也和和美美的自不必多言。

婚后一年,这周老太爷和周太太竟都得了时疫双双殁了,连遗言都没留下半句,偌大家产自是也叫旁支给吞了。

幸而周慧娘出嫁之时已带走近半数家产的嫁妆,周家旁支碍于冯家家势也不敢上门来闹。慧娘自是伤心不已,在夫君的开解下好容易才走出来。

中间种种红袖添香之类的少年美事暂且不表,只是到了慧娘成亲后的第三年,慧娘仍未有身孕,冯老夫人已渐有不满。

这时冯豫章进京赶考,需得月余才归,可人还未归,报喜的倒先到了,说冯豫章得了圣上钦点的探花,不日就可选官,冯家上下自是欢喜不尽,便留那报信的吃一杯喜酒。

哪知那报信的似酒后失言,将那有高官看中了冯豫章做女婿,可惜他已有婚配,不然背靠岳父定能平步青云之类的话都一并讲了出来。

余者都只当玩笑之言,只那冯老太太听说之后上了心,再看着周慧娘那平坦三年的小腹更觉不爽,便时时借些小事磋磨一二。

这做婆婆的,想要折磨没有孩子的小媳妇儿可是最容易不过,外人还挑不出刺来。

这慧娘本就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便多有忍让,哪知冯老太太变本加厉,甚而有时竟会当面说出“不下蛋的鸡”、“克父克母”之类的难听话来,这慧娘不堪其扰,短短月余就消瘦下去了。

一天晚膳后,这冯老太太又叫丫鬟去将慧娘叫来,掐着时间和良辰嬷嬷在房内假装议事。慧娘到门前本欲敲门,就听见里面良辰嬷嬷道:“二少爷的书信又到了?”

慧娘暗自纳闷,往常的书信一般都是寄给自己的啊,今日难道是夫君有了什么难事?关心心切便不由地驻足偷听。

只听冯老太太道:“是啊,章儿这几封书信是越催越紧,可那周氏恁是不开窍,我总不能明说罢,到底还是有几分世家面子情在。”

良辰嬷嬷道:“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这几年咱们冯家待二少奶奶可是再好不过了,哪家少奶奶三年无出房里还没人的。如今这事事关少爷的前程,合该她自己识趣提出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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